来住店的客人,竟悄无声息的在客栈失踪了,不过短短半年,就有两人出事。都是小富人家的顶梁柱,这人一不见了,家里的天都塌了,全家老小谁能甘心。
这不,三天两头就有人来闹,还报了官要将客栈都查封了,可这事官府也不好定论,毕竟谁也不能证明真是客栈有问题。推三阻四的就这么拖着,眼见得就没了生意,客栈东家那是又赔钱又送礼的,家当都败了过半,也没能打消那两家人的怒火。
是以,才急急忙忙的要将这烫手山芋给转卖出去。
唐婉听完,觉得这事还真有些意思,便与薛掌柜攀谈起来:“这两人薛掌柜可是熟识?”
掌柜见她对这事感兴趣,也是知无不答,现在谁能给他递根绳,他都会当做是救命稻草,何况还是唐阁主的掌上明珠。毕竟东家这个月初去求唐阁主相帮可是被拒了,如今唐姑娘愿意多问几句,说不得能说动唐阁主来查案。
东家死了心,认为是这客栈不祥,他家大业大,不过一间铺子,没了对他影响不大。可于薛掌柜和客栈诸多伙计而言,这就是他们全家吃饭的营生,是以,他们反倒比东家还急。
这事有些蹊跷,这忙能不能帮,该不该帮,帮不帮得上,还得跟唐鹤天商量了再做决定。
于是二人就此告辞,看得出那薛掌柜很是失望,大概是觉着求助无望,又不忍心连累他人,只好先送唐婉离开。
回去的路上,唐婉一直琢磨着,心里有了好几个猜想,忽然,又想到什么,掀起帘子问坐在外头的林阕道:“大师兄是如何找到这间铺子的?”
林阕答道:“这不是昨儿在城里帮你相看吗,中午肚子饿,就在李老头那囫囵吃了碗面,听李老头说起的。”
唐婉并不怀疑林阕,林阕从小就跟着阿爷,对阿爷和自己一向言听计从,他的话无须起疑,便道:“先去找李老头。”
马车改了方向,在城里兜转了一圈,终于停在了面摊前。
唐婉并不认识谁是李老头,只听得林阕提起过,说他一碗阳春面是城里一绝,今日也算有机会尝尝。
蜀中人大多嗜麻嗜辣,是以,像阳春面这般清淡的吃食不多,也一般不太受欢迎。但李老头这的阳春面,胜在价格实惠,两个铜板就能饱肚,且汤鲜味美,来照顾生意的人倒不在少数。
并不急着询问,一人先叫了碗阳春面。
唐婉并不常吃面,只因双儿手巧,不论何时,只要她一喊饿,片刻就能做出一大桌美食,相必之下,只做一碗面要逊色不少。
不过今日这面确实不错,汤底是老母鸡熬的,汤色十分清亮,面条极细,却又很劲道。一勺猪油,一把葱花,被那勺热汤一激,香味散发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面做得再好,唐婉也没多吃,刻意留些肚子,省得辜负了双儿亲手做的美食。却不想,正因她这无心之举,李老头倒先找唐婉说上话了。
“小娘子可是不喜这面?”
唐婉一愣,“并未不喜,反而觉得很好吃。”
李老头显然不信,“小娘子不必哄我,老伯别无所长,只一碗阳春面做了一辈子,食客多是像林小郎君这般常来的老主顾,若是第一次来的,总要多注意着些。”
“适才小娘子动筷,只吃了三口便停了,我瞧你面色红润,举止利落,必定是位身强体壮的小娘子。想是这面不合你口味,不若说与老伯知道,下次你再来,保管做得合意。”
林阕抢着开口道:“李老伯,你误会了,我师妹刚还夸你这面做得好呢,她并非不喜,只是师妹有个小丫鬟,做得一手好菜,师妹这是想着家里的好吃的,留着肚子呢。”
李老头这才笑了,“这样啊,那老伯这手艺确实比不上,让二位见笑了。”
唐婉羞红了脸,有哪个小娘子不爱俏,偏生遇上这一老一少两个呆子,一个说她身强体壮,一个说她留了肚子回去吃,生怕别人不晓得她唐婉是个好吃嘴。
于是忙摆手,试图将话题扯远,“没有没有,老伯不忙着走,唐婉正有些事要问你呢,还得耽误你一阵子。”
李老头见她生得讨喜,更加上圆乎乎的小手在面前一挥,那便移不开眼,这可不就是传说中抓钱的小胖手?“小娘子生得要问何事,只管开口,老伯知无不言。”
“劳烦老伯,不知老伯可知这云来客栈?”
李老头也抽了条板凳坐下,“这事啊,老头子我还真知道一些。”
“昨日林小郎君说要收间铺子做酒馆,我便跟他说起了云来客栈,小娘子莫非就是那位想开酒馆的人?哦,这倒是说得通,所以,是为此才来我这吃面的吧?”
“我同你讲啊,这云来客栈,从前生意可好得很哩,要不是生了这桩事,我看那东家定舍不得将它给转卖咯。老伯我呢,早年就常在那处推车卖面,因此跟那里的掌柜还算熟识。后来上了年纪,走不动道了,便在这摆摊,这儿离家近,我儿子也能帮着照应照应。那薛掌柜还来吃过几回,这不,也是听他说的。说他们东家要将客栈卖了,之后他也得另谋生路去,我还替他惋惜。那薛掌柜为人很是不错,如今年岁大了些,再想找份这样的活可不容易。”
“这客栈之所以要卖,确实有些奇怪的,因此昨日听林小郎君一说起,老伯我也就顺嘴一提,没敢多说。想来二位今日是已去看过了,你们要是不怪我多嘴,那我也就得说得仔细些,二位可得好好考虑再做打算。”
“也就是今年开春到现在,不过半年的事,说是在客栈里已经有两人不见了,连带着现在已经无人敢住店,东家日日亏损不说,那几家还常常来闹,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也是奇怪,这家出了事,他们周围那几家客栈丝毫未受影响,价格还比往常提了一些,却是生意好得很,倒是便宜了他们了。”
听完李老伯一大番话,说得倒是跟那薛掌柜差不离,只是言语间对其余几间客栈多有不满,似乎怀疑是那几家搞得鬼。
这也是唐婉几个猜想中的一条,做生意嘛,虽说诚信为本,可总是免不了有些人要使坏。
唐婉和林阕分了头,让他多找几人打探云来客栈的消息,自己先回天机阁找唐鹤天商议。她如今使唤起大师兄是愈发顺手了,反正迟早都要给自己跑腿的,早用晚用都是用,不用也是白不用。
跟唐鹤天说了个大概,却见他毫无表示,看来的确早就知道这事的,“阿爷,您是什么时候晓得这事的,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此前你又没想着做生意,天天就爱上街闹,这云来客栈与你又无干系,我做啥子要嚼那舌根。”
“此言差矣,虽然此前与我不相干,可是与阿爷有关啊,这两人失踪得离奇,怕不是有人早就请过您了?”
“你这丫头,就你聪明,什么都能猜着。”
“是,他们之前是来找过我的,就这月初一,拿着号牌过来请我,只是我未曾答应。这生意场上,尔虞我诈的,最怕小人报复,若是处理得不好,难免惹上一身骚,我劝你也别插手,城里多得是铺子,找个好点的,咱们也不差这点银子。”
“哎呀,阿爷,这不是银子的事,我就觉着那块地很好啊,况且,不是有你跟师父在?就帮我这一回嘛,只要案子破了,相信生意肯定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