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这间屋子,格局布置同那一间没什么两样,父女俩翻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突然,唐婉眼睛一亮,飞快跑到窗户边上,往外伸出上半身,上下瞧了瞧。然后又缩回来喊唐鹤天,“阿爷,快来看。”
唐鹤天只好放下手中拿着的物件,走过来,学着她方才的样子,也到处看了看,“不就是个院子,什么好看的?”
唐婉紧张兮兮的,示意他低头,在他耳边说道:“阿爷,你觉不觉得,这客栈窗与窗之间,挨得这样近。若我是犯人,想要上演这么一出好戏,说不得就是从窗户爬到另一间房去,这不是什么难事吧?”
只需一提醒,便懂她的意思,唐鹤天点了点头,“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只是一种猜测,证明不了什么,不如把房间都先查看一遍吧。”
等二人从楼上下来,薛掌柜立马迎上,“两位可有什么发现?”
两人相视,摇了摇头,“还请薛掌柜将客栈的名册给我一份,住店的和伙计、厨子等都要,不要有漏掉的。”
唐婉当即在大堂里翻看起来,唐鹤天一边拉着掌柜闲聊,“薛掌柜在云来客栈多久了?”
“马上就二十年了,当初来的时候不过年十五,某还是个跑堂的呢。”
“薛掌柜是前东家提拔上来的,同他关系不错吧?你们新东家待你们如何?”
“我这人运气好,遇上两位东家都是好人,要不,也不会在这一待就是二十年。”
见他言语缜密,唐鹤天挑了挑眉,“那倒是,薛掌柜有家室吧?”
“有的,来的第三年就成了家,婚事还是前东家帮着操办的,现在也有一儿一女了。”
“儿女双全,薛掌柜是个有福之人。你们客栈里这些伙计,平日可有宿在客栈?”
“有的,就在后堂,灶房旁边给留了间屋子,能睡下六七个人,平日里两个伙计和灶房的帮厨都会在那睡。”
“我看这名册上,客栈似乎有三个伙计,两个帮厨?”
“有的,只是有个伙计,诺,喜子,他家就在这城里,平日都是回家睡的。”
唐婉看完了名册,也在一旁听他们聊天,唐鹤天回头,“都看好了?”
见唐婉点了头,又转而看向薛掌柜,“有劳薛掌柜,让客栈里的人都到这来,还有些情况想跟大家打听一下。”
伙计们本就对这边探头探脑,见掌柜的喊他们,赶忙跑来站成一排。待人一齐,唐婉问道:“上月二十八号,是谁当值?”
只见一人站了出来,低眉顺眼的样子,“小的喜子,见过小娘子。”
“你对那晚的事可还有印象?”
“有的,小的记得很清楚,那天夜里,入住的是许家小郎君,他们家是经商的,常要在这歇上一宿,算是咱们这的熟客了。那日他来的时候,正好外头敲了暮鼓,小人还与他聊了两句,劝他莫要太拼,谁知第二日去敲他的门,人就已经不见了。”
“那天夜里,你可听到了什么声响?”
“那时候客栈有人失踪的事都传出去了,是以客栈住的人并不多,未曾听到什么声响。”
“你既然清楚上一个失踪的就是住的这一间房,为何那日还要将这间房的号牌给出去?”
“这小的可就冤枉了,那日是小郎君点名了要的这间,小的还犹豫了,可他说往常在这宿着,住惯了这间房,小的这才把钥匙拿给他。”
“喜子是吧,你家就在城里,你也不在客栈留宿,为何还要值夜,不早些回去,等到宵禁之后,街上可就禁止通行了。”
喜子愣了一会,“这与案子有关系吗?”
唐婉道:“没关系,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喜子才答:“客栈里的伙计,确实是不必须值夜的,只是如果值夜的话,东家每月会多发些月钱,因此我们三人都会在这轮流值夜。”
唐婉看着他,刚才这个问题,他答得有些犹豫,似乎在思考什么。且一问一答,一直低着头,看着很老实的样子,可并不敢与自己对视。
唐婉看向众人,问道:“半年前的那次,当天是谁值夜?”
却未有人站出,唐婉疑惑的看着掌柜,见他手里捧着值夜名册,翻找过了,才道,“那日值夜的伙计,名叫丘二,三月前已经辞工走了,喜子就是填补他的空缺。”
唐婉看向唐鹤天,唐鹤天开口道:“可知他现在何处?”
薛掌柜摇头,“他不是锦州人,前年来的客栈,说是过来寻亲,听口音像是岭南那边的,三月前跟我辞了工,听他的意思,是放弃了,要回老家去。”
又对二人说:“不过应当不妨事,半年前那位客人入住,正是正月里,客人少的时候。那日入住的,拢共只有三人,有两人都是熟客,只有一人是生客。按这上头记载,是正午时分入住的,还要了一壶温酒,两样小菜,到夜间伙计查房,那时还未出事。只到第二日,伙计再去敲门,才发现人已经离开了。”
“不过这样的客人,其实也很常见,见得人多了,一声不响自己离开的也有很多,是以,当时我们并未留心,也是过了正月里,他家里人寻来,才知原是出事了。”
问完话,薛掌柜又带着他们仔细将后堂、账房、杂物间等屋子都查看一遍,仍是毫无线索,三人站在小院里,唐婉又抬头看了看那间房。
从下往上看,那间房外面走廊的窗户,底下正是客栈通往小院子的门,若是从这边走,倒正好可以借着宽大的门框跳下。
小院虽然不大,但院里几棵榕树很是高大,藏人不成问题,若是躲在树后,再趁人不注意溜出客栈,并不是什么难事。这是她的第二个猜想。
但这是建立在客人自己逃走的前提下,如果这样,为什么要逃呢?失踪的这两人之间,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两家人现在何处?”唐婉问道。
“许家来的人现就在城里,应是那边的悦来客栈,姑娘可以去那边问问。至于正月里那人,家里人倒是只来了一回,后来就不见有人来问了。”
“那丘二呢?他辞工前,是住在外头还是客栈里?”
“他倒是在外头租了间屋子,说是方便寻亲,但偶尔也会住客栈,反正有多的床褥,东家也就随他了。”
打听了丘二租的屋子,二人先来了悦来客栈,正好清乐也在这边,可以问问他有什么收获。
至于丘二,是她的第三个猜想,毕竟客栈在此盘踞多年,难免会招人眼红。若是有那心术不正的,收买了店里的伙计,来一出监守自盗。等云来客栈的生意黄了,一来他自己的生意必定会有所提升,二来,云来的生意做不下去,那铺子肯定是要急着转手,他再以低价买入,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只是,既然丘二早就离开,上月的案子应该同他并无干系。是以,这个猜想的可能性最小。
刚走到客栈门前,清乐刚好从里头出来,见了两人,互相交流过后,也一道折返。
因着清乐的身份,客栈掌柜并未为难,查了许家人住的屋子,便领着他们前往。
“许大娘子可在?”掌柜敲门道。
片刻,门从里头打开,一妇人探头出来问:“掌柜的,有事吗?”
“是这三人有事,想与你问话,不知娘子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