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琅这一下午,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那是马车都没乘,全靠一双腿,生生走了两个时辰的。
估摸着戏也做足了,鱼儿怎么着也得要来咬钩的。
一进屋子,林阕反脚将门带上,两人都忙不迭奔床上一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实在是累啊。
好在任务已经完成,剩下就看许娘子和唐婉的了。
那边许娘子也估计好时辰,眼瞧着天色大黑了,将儿子交给许贵和天机阁派来的弟子守着,她才安心出门。
同先前商量好的一样,她先照例到客栈哭闹一通,这时,许琅听到楼下吵闹声,出来一看,认出许娘子来。就在楼上喊了声“弟妹”,然后两人当众相认。
按照那伙人的风格,众目睽睽之下,多半不会选择此时动手。
真正的好戏,是许琅邀了许娘子进屋详谈后开始。此时他们处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很好的隔绝了外边的视线,换做唐婉是那些人,也不会错过这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而许琅和许娘子两人进了屋子后,嘴上依旧是相互哭诉着,却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字,许琅一面问着许家的近况,而许娘子也是十分想知道,她这位大伯哥到底为何要失踪。
中间有小二过来加了几次茶水,等到两人眼泪也哭干了,想说的话也说完了,外头却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许琅有些犯困,许是真的太累了,上下眼皮都要打起架来。
忽然,头猛地一点,险些往前栽下去,幸好身上绑了绳子,才不至于脸着地,许琅欣慰的想。
却觉着有些不对劲,脑袋还是犯困,昏昏沉沉的。
眼睛突的一下睁开,不对,不对,不对极了,他身上怎么会绑着绳子!
这不是那间屋子。他往两边看去,这里没有许娘子,更没有林阕,只是一间阴暗逼仄的屋子。
除了他坐着的这张椅子,再没有其他物品,而他,被绑在屋子的正中,唯一的光亮来自头顶。
抬头一看,顶上是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外头大约是已经天亮了,有光透过洞口传了进来,才使得他能看清屋子的全貌。
许琅慌了,大喊起来,怎么回事,唐婉呢?他不过是犯困眯了眯眼,怎么就被人绑走了?唐婉不是安排了人手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被绑了?
脑子一片混乱,该不会是,他就信错了人,唐婉根本就是同那些人一伙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晚,外头为了找他已是翻了天。
唐婉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说不见就不见了?
昨夜里,唐婉带着玥儿就在那间屋子隔壁,虽说听不大清许琅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他俩就坐在窗边,隐约还是能听到说话声的。
整个上半夜,唐婉可是仔细听着,半点没敢放松,他们的谈话虽然慢慢的有些断断续续,但都是没停的。
直到她觉得间隔的时间太长了,未免有点不对劲,跑到隔壁一瞧,里头哪还有许琅和许娘子的身影,只剩一个林阕正呼呼大睡着。
要玥儿去通知清乐和唐鹤天,还有对面客栈里的许贵,唐婉看着林阕熟睡的模样,有些气不过,上前拍了拍,“师兄,大师兄!”林阕许是在梦中觉得被惊扰了,抬手挥了挥,翻身竟又睡去。
“婉儿让我来。”唐鹤天已经进了屋子,瞪着不争气的大弟子,恨不得上去给他两下。
叫小二送来桶水,一边一个小弟子将林阕扶起,唐鹤天一把将他摁到水里,不过两三下,林阕就惊醒了,全身开始挣扎。
唐鹤天松了手,林阕就地大口喘着气,就要破口大骂,“哪个龟孙儿害我。”
定睛一看,这可不得了,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面前这位赫然就是唐鹤天。“师傅,弟子知错了。”双膝当即跪在地上。
唐鹤天不怒反笑,“是吗,那你说说,错哪了?”
林阕心里咯噔一下,对了,他不是在执行任务吗?怎么睡着了?“弟子贪睡误事,请师傅责罚。”
“哼。”唐鹤天冷笑,蠢货,责罚,罚你有什么用?要不是当着众弟子的面,他恨不得大骂一个时辰解解气。
“阁主且慢。”只见清乐走到窗边那张桌子上,拿起他们用过的茶壶茶碗,神色一变。
“这事不怪林公子,茶里被人下了药,是我大意了。”
唐鹤天一怔,下药?微眯起双眼,敢在他面前使这种下作手段,胆子不小啊。
值夜的小二哥已经被叫了进来,因着唐婉特意嘱咐,今晚一共留了两名伙计值夜,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一进门,见着屋子里的人各个面带肃色,二三十双眼直盯着他们,吓得两股战战。
“手伸出来。”两个伙计依言,摊开手心,清乐上前翻看,随后摇摇头,手上并未留下药粉的痕迹。
“你俩就是今晚值夜的?有谁进过这间屋子?”如今客栈被唐婉买下,由她来问,也正好借此立威。
他俩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都来过,都来过。”两人争着回答。
“停,一个一个来。”指着左边那个,“你先说。”
“姑娘说过,客栈今晚要留两人值夜,公平起见,我俩轮流来送茶水,是以我们都进来过。”
“那你是否见过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小的今晚未见过。今晚整个二楼就只有姑娘这两间屋子有人,其他都空着的,并未住人。”
唐婉冲右边那人昂了昂头,“你呢?”
“小的也没见过啊,今夜一楼打尖的客人出奇的多,就我二人忙都忙不过来,我们一人来添了次茶水都是特意抽出空来的哩。”
唐婉注意到他话中的问题,她方才的确是觉得楼下有些热闹。“打尖的客人多?不是说自打客栈出事后,就没人来住店,打尖的一天也没几个人吗?”
“可不是,小的也觉着怪了,昨日一整日都只有四五个外地来的客人,今夜里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大拨人,要了好些吃食,是最近这些日子生意最好的一天了。”若不是唐婉神情不对,他还想趁机抱抱新东家的大腿,想想还是作罢。
唐婉琢磨着,突然出现的这些人该不会同这事有什么关系吧?仔细想想,她先前一心只想着隔壁,也没留意去看看楼下,说不定那些人真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