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快,快给活神仙奉茶,求神仙大人救救咱们许家。”许老爷子昨夜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同许田说过一遍,而今父子俩对唐鹤天也都抱着几分期望。
唐鹤天昨儿享受了一把被人尊崇的滋味,今日再来,也是兴致勃勃的。那许老爷子还真是信了他的话,拿他当作高人,眼下正催着自家儿子快来伺候这位高人。
连带着,唐婉都被奉为座上宾,这可是前两次来都没有受过的礼遇。许家这父子俩也是搞笑,来买田地的,那是爱搭不理,却听了几句胡诌中了的话,态度蹭蹭蹭的看着恭敬了。
“许大哥,我爹这人可轻易不出手的,他能帮你们这回,也是的确有缘,若不是刚好遇上,保不齐你们还得被那金麻子一伙诓骗。”唐鹤天的重头戏自然不能一上来就给摆上,前头还得唐婉给铺垫好了。
“你们家这事,我个人还有几点不明,可否请许大哥为我解惑?”得了许田的首肯,“那个骗子当年把你们忽悠来这里住,也没说要你们把家产全都变卖了呀,怎么你们如今这能卖的全都卖了,连最后这一点,现在也急着脱手出去呢?”
“哎,这事,说来也怪我,那位高...骗子,他不是用了八百两买下我们老宅,我这人也是不争气,钱一到手,那心里就痒痒。想着反正搬去庄子上,银子没地方花,这不,就跟几个好友一道,又去堵了两把。原是想着或能赢回个一两千,谁知手气就这么坏,全给输出去了,还往里贴了一些。”
“经过这回,我是再也提不起去赌坊的心了,老老实实只想过安生日子。可是老天不遂我愿呐,我说唐姑娘,看你这模样,想必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吧?你是不知道,这乡下日子它不好过啊,整日里半点好玩的去处都寻摸不到一个,还是以前的兄弟伙,能时常念我点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还记得带我一个,那我也不能总让人家做东不是。这一来二去的,时间长了,花销也不小哩。”
听到这,唐婉明白了,合着这兄弟还是自己够作的,都混到乡下来住了,居然还能跟从前的那伙纨绔们一块享乐,他们许家哪还有这个资本。他贪图了这一回两回的快活,全家人的日子都跟着不好过,许家有这么个当家的,想不落魄都难。
“哦,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她又不傻,当然不会真的指着鼻子管这档子闲事,人家亲爹都不在乎,她才懒得多嘴。“但是许大哥,您这么想回城里住,那骗子许诺你们不出十年就能东山再起,如今十年之期已过,你们就不曾怀疑过他?也没去问问他怎么许家还是只能窝在这小地方?”
“那我当然去问了,诶,唐姑娘,还是你脑子好使,一下就想到这个问题了。我们这日子一天天的过下来,还真没去注意,后来我家夫人觉得不对,催我去找那人。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急着卖地吗?真是,差点连最后一点口粮都送走了,是那个骗子,他框我说,城里后来有个什么天机阁,那阁主同他八字相冲,气运不和,压制了他的法力,所以他对许家施的法一时还未奏效,要我耐心等候。我急着换些银子,也是他答应了再为我们做场法事,可以加快些日子。”
许田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摸了摸有些稀疏的头顶,“我爹打小就说我这人脑子不灵光,看来是真没说错,唉,我怎么还比不上你这小娃娃聪明哩。”
若说唐婉此前还怀疑许田父子俩是扮猪吃老虎,那现在就可以相当肯定,他们的确就是败家亲父子没错了,偌大一个许家,真被他们散了个干净。
弄清了原委,是时候该唐鹤天发挥作用了,“二位啊,实不相瞒,鄙人姓唐,这你们已经晓得嘞,本名唐鹤天,正是那人口中同他八字相冲气运不和的天机阁主。嘿,乖女儿,爹自己都觉得好笑,你说我何时有这么大本事,可以平白无故压制旁人施法了,那我不真成活神仙了,哈哈,可笑,可笑。”
许家父子也跟着傻呵呵笑起来,嘿嘿,唐阁主,嘿嘿,就见唐鹤天脸色一变,转为愤怒,“我打死他个老骗子,坑蒙拐骗也敢带上你唐爷爷的大名,二位,今日这忙我帮定了,放心,你们许家的家产,我帮你们讨回来。”
父子俩一下呆住,这位活神仙,您这脸变得太快,吾等凡人跟不上啊!
不过,“谢谢活神仙,谢谢活神仙。活神仙,您要真能帮我们把家产夺回,那我许老头,从此以后,吃斋念佛,日诵经文,带发修行,替活神仙祈福...”
“许老爷子,”唐鹤天恨不能堵住他的嘴,怎么就吃斋念佛了呢?“老爷子,吃斋念佛没毛病,只是我们天机阁,信道,信道,嘿嘿,嘿。”
许老爷子被他笑得发毛,“啊,原来信道啊,这,可是,”悄悄的问他,“信道,我该怎么做呀?”
“诶,您这话说得,我帮你们又不图回报,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别累着自己了。不过我们天机阁的符纸效果奇佳,是保家护宅必备佳品,事成之后,你们可以多备一些放在家中,去去邪气很是不错。”
许老爷子觉得自己真是太过聪慧,一下就听出他话中深意,二人相视一笑,“多谢,多谢。”
今日正好也是许田跟那老骗子约好交定金的日子,按着他们先前约定,巳时三刻在老骗子的破道观中碰面,道观离这不远,约莫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这道观也是他后来寻来的地盘,前头说过,原先他只是个街头行骗的角色,金麻子为了给许家做套,特意给他找了个没主的道观,也不知过没过明路,反正除了头一回他找上门来,后来都在那道观里同他见的面,总之是住在道观没有错。
托金麻子的福,老骗子这些年过得还是滋润,可惜还得防着许家那俩傻父子,否则谁爱在这破地方待着,想出去喝口花酒还得费老大神了。不像他外甥金麻子,那小日子过得,大宅子住着,小妾娶着,每日光坐着不动就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多少有些不如意。
不过,老骗子转而想到今日又能发笔小财,心情还是平复了些,也是多亏了外甥出的主意,否则也没他的今天不是。就是外甥最近好像越发不上心了,改天得上他那坐坐,敲打敲打才是。
正躺在院子里做着发小财的美梦,忽然观中风铃响了起来,那是他挂在门前,用以提醒自己有客上门的。算算时辰,该是送钱的来了。
打头那人正是他这些年的金主,许田,许田身后,还跟了一男二女,男的年纪稍大,两个女娃娃生得倒是好看,再看他们身上穿戴的,也不是寻常农户能用得起的,老骗子暗自嘀咕,这许田搞什么把戏呢?不是说好别带外人来扰他清净的么?
“许田,你身后是何人?”老骗子先发制人,想从气势上压倒来人,装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殊不知,其实对方早已看穿他的本事。
“活神仙请,这就是那老骗子,你可得好好收拾他,这老东西,把我们许家害惨了。”许田这会根本没拿正眼瞧他,恭谨的对身后的唐鹤天道。
那态度一如从前对待老骗子那般,老骗子瞧了别提多窝火。
“许田,吾同你说话为何不答。你身后究竟是何人,念在你是初犯,吾今次不同你计较。身后之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你个秃老贼,谁准许你同我家老爷姑娘大呼小叫的,给我闭嘴。”还是玥儿简单粗暴,朝着他就是一掌。
老骗子被打得眼冒金星,那也是犟上了,一边躲闪一边大喊,就是不让她抓到,“哪来的乡野村妇,怎么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唐鹤天看不下去,出手将他制服,“给我老实点,你的底细我们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了,你这老骗子心术不正,伙同你那外甥金麻子,坑骗许家钱财,霸占许家家产十数年,如今落到我手里,劝你老实交待,不然叫我徒弟出马,保管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老骗子被绑了手脚,终于知道审时度势,“这位大爷,您高抬贵手,小老儿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没想害人,冤有头债有主,您要找,去找金麻子呀。”
还以为这老骗子能多坚持一会,哪知这么容易就供出自己外甥,那是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只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您看,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事同我真没多大关系,那好处都是金麻子一人得了,我能从中落个什么啊,抓我这,没必要啊。”老骗子还试图想为自己再争取争取,被无情玥儿大手一提,再一挥,麻溜滚进了车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