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是郢王后人呢!”诸葛青急了,这话脱口变出。
唐鹤天愣了愣,对着他脑门就是一下拍去。“好你个诸葛青,敢拿郢王来开这种玩笑!”
“小侄岂是信口雌黄之人,伯父,您跟三郎相处这段时间,难道就没发现他有何不同之处?您难道就没有想过郢王还会有后人在世?郢王过世多年,不单单只有伯父您在追忆,每年郢王忌日,三郎都会闭门三日不出,您可知这是为何?”
“郢王留下二子在世,长子倞如今过继给了平凉王,次子沛却于次年夭折。而三郎,他就是在第二年拜入云来寺老方丈门下的。老方丈是窥见了天道的人,伯父,您可曾见过,这三十年来,方丈再收过何人做弟子?也就只有三郎,因为,三郎就是萧沛啊!”
“萧沛!”越说越荒唐了,唐鹤天只觉浑身颤抖,有些控制不住四肢,他看着吴敬,仿佛这样就能找出他身上郢王的影子。
可是没有,吴敬同郢王,长得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这怎么可能是郢王的儿子。
他唐鹤天当日救出了唐婉,那是忠义两难全,若是为忠,他就应当去将郢王的两个儿子就出来。若是为义,唐婉,不,灵韵她,是师弟师妹临终托孤的独苗苗。他明白,无论做出什么选择,于他而言,那都是后悔今生的事。
可是郢王两个稚子,毕竟是皇室血脉,总还有一线生机不是吗?
灵韵却不一样,她只有依靠他了,也只能依靠他才有机会活下去。
如果不是后来,他听说萧沛夭折了。
而今...唐鹤天收回思绪,再次盯着眼前的人,这人,真的会是萧沛吗?
“先生不用看了,萧沛如今,自己也快认不得自己了。”吴敬终于开始决定自白。
“沛从死门关走了一道,老天有眼,想是看我阳寿未尽,便让我借了这小乞儿的肉身重生一回,替我枉死的父亲母亲平冤。沛当年求到老方丈门下,初时,老方丈也是不信,只是,他临终前给我留下书信,劝我放下仇恨,这时的老方丈,应该也已经信了我就是萧沛。”
“先生,您现在大可同老方丈一样,不必听信沛一面之辞。只是日久见人心,沛私以为,纵然心怀仇恨,可沛谨记父亲教诲,万万不敢忘记。您若是愿意,不妨给沛一些时间,沛定当证明给您看。”
“好。”沉默了半晌,唐鹤天终于应下,若是苍天有眼,眼前这人,可一定要是萧沛啊!
“所以,那日在益州李府,我见到的就是你吧!”唐婉突然惊觉,怪不得吴敬这双眼越看越熟悉,可不就是那个古古怪怪的带发和尚。
吴敬轻声笑起来,“婉儿聪慧,被你发现了。”心里指不定在笑话她,居然过了这么久才认出来。
“咦,那你的脸?”当日见到的和尚,可是一个除了双目之外,其他五官皆是稀疏平常的,普通和尚。绝不是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家伙。
“不过是些瞒天过海的小手段,婉儿妹妹想学,某随时可以教你。”
瞧了瞧唐鹤天那张黑脸,唐婉没敢答应,只是含糊着,下次再说吧。
“吴敬,你说你是萧沛,眼下,就有一个机会,能让你证明自己,你可敢一试?”唐鹤天板着一张臭脸,等他俩个小人儿不说笑了,才端起架子来。
“先生说的,可正是梁县这桩官司?”吴敬也没客气,反正,他本就打算掺和进来。
“正是。”唐鹤天点点头,“这件事,你们从梁县回来,应该也有所了解了。以婉儿的性子,她是绝对要掺上一脚的。可此事非同小可,其中牵连甚广,就连钟家,也有嫌疑,我父女俩,又同钟家一向交好。”
唐鹤天点到为止,吴敬立即心领神会,“先生放心,此事,就交由某来办,不但是钟家,还是钟家的姻亲柳家。这些,只是我们能看到的,其背后,甚至还有更深一层,若不能动其根本,沛不敢妄下定论。”
“是啊。”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梁县这事,以他对老钟的了解,多半,老钟是被蒙在鼓里的。
可是老钟那个女儿,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可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万一,这次,他们柳家真的首当其冲,又会是谁想要对付他们?
小小的天机阁,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吴敬放下了话,等他从正门出去,大伙也就散了。
唐婉回了屋,忽然想起远在京城的林阕。大师兄这一去,怕不是又要等过年才能见上一面,也不知他那性子,在外头会不会吃亏。
掰了掰手指头,这一算下来,也有小半月没收到大师兄送来的书信了,这家伙,京城繁华,该不会在花花世界里迷了眼,望了他们这些家乡的故人。
时不时,抬头看向窗子。
果然,再过了没一会儿,那边就有了动静。
小石子一下一下砸在窗沿上,吴敬手里还抓了一大把,这么多石子,也是叫他好找。
不晓得怎么回事,自打那回撞上唐鹤天,唐婉这屋子外的小石子,那是越来越少了,天机阁里洒扫的丫鬟,何时这么勤快过?
玥儿三两步冲过去,给他开了窗子,人却站在窗边不动,摆明了不让进来。“我该唤你萧二郎,还是吴三郎啊,总之,我家娘子的卧房,你以后不得再进来。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娘子听得见。”
小丫头气势很足,吴敬也无意逗她。
“婉儿,我怕你不听话,本来已经走远了,还是同你嘱咐一声才放心。”
“这件事,听你阿爷的,交给我,你千万不要插手,里头的水太浑了,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我倒还好,吴敬本来就是个假名,就是有个万一,他们不能拿我如何。”
“噗嗤。”唐婉大笑起来,“我说,萧沛,我何时要插手了,你还不快去找线索,我阿爷还没说他信了你呢。”
见他还是不走,唐婉无奈,摆摆手,“哎呀,行,我真的不管,但是,你记得保护自己。别到时候,嘿,你说还有机会再重生一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