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明白,大姐,会好的,会好的。”苏叶反握住苏芜的手轻声安慰道。
“如今也只能靠你们了。”苏芜眼中的泪珠一直在眼里打转,如今听了苏叶的话,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苏叶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难免会有不忍,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身为女子,最后的命运就只有一条——嫁人生子,最后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一辈子都要活在男人的阴影之下,一辈子都要看男人的脸色而活,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也是这个社会的悲哀。
可她不愿,她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女人就要靠男人而活?去它的什么纲常伦理、三从四德,她一定要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那...姐夫呢?姐夫待你还好吗?”
苏芜终于停止了抽噎,语气稍微有所缓和,“你姐夫,他待我极好,生怕我受了他母亲的气,一直在我与他母亲之间周旋。”
苏叶点了点头,“那便好,总算还有人护着你。如今大姐也回了念京,不如就多在念京城住些日子,也好放松放松心情,与姐夫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最后一句话苏叶说的有些皮,轻轻用肩膀撞了苏芜一下。
苏芜一下子就羞红了脸,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哎呀,叶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都老夫老妻了,哪还讲究这个?”
“哪有?我刚才看姐夫扶您下车的时候还一脸含情脉脉,看的我都掉一身鸡皮疙瘩。再说了,我姐姐这般貌美如花,这京城里可是抢着要呢!如今可真是便宜姐夫了。”
苏芜只觉得苏叶说的极为夸张,自己都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用手捅了捅苏叶,“哎呀,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哪有这么夸张的夸人的?再说了,哪有这么说自己姐夫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总爱说这大实话。”苏叶挽着苏芜的胳膊笑着说道。
“你啊你!”苏芜捏了捏她的鼻子,“一定是和澈儿那个混小子学的,这小子整天没个正经,自己没出息还整天去祸害别人,害群之马!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苏芜嘴上虽然是数落着苏澈,可这眼里还带着笑意。
前面的马车里,苏澈莫名其妙的就连打了几个喷嚏,苏澈用手指抹了一下鼻子,嘴里嘟囔道:“这是怎么了?我身体一向是很强健的啊?”
苏芜哪里会不知道苏叶是故意说这些逗自己开心,如今被苏叶这么一打趣,这心里的烦闷去了一大半,心中对这个许多年不见的妹妹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一路上就这么说说笑笑就到了苏府,与爹娘寒暄了几句就先回了院子,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加上又下了点雪,身子却是扛不住,苏母不再强求,放他们夫妻二人回去补眠了。
苏叶自从接苏芜回来就一直有些心绪不宁,苏洵心细,发现了苏叶的异样,不免为她担心。
“小妹!”苏洵叫住正要离开的苏叶,二人走到一处四下无人的院子中央。
苏叶回头,“怎么了?大哥?”
苏洵抿了抿嘴角,“刚刚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心事?还是说和大姐闹别扭?大姐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苏洵一下子叽里咕噜的说了这么多倒让苏叶有些意外,此刻苏叶才觉得这俩兄弟一定是亲兄弟,性格总有互通之处。
也许很多年之后,苏叶才明白,用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例外。
“瞧你,想哪去了?我可能是路上吹了些风,精神不济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苏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那我让人熬些姜汤送到你院里,这念京城不比江南,冬天更是冷的紧。”
“嗯,多谢大哥。”
与苏洵说完话,苏叶便领着木蓝和木紫回了暖玉阁。
一进屋,里面的热气扑面而来,脱下披风,苏叶遣退了众人,独自坐在角落里发呆。
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块桃花酥,这是苏芜送给她的,说是既然苏叶喜欢就送给她了,反正自己也不爱吃这江南的食物。
苏叶举着桃花酥自言自语道:“是你吗?”
思绪渐渐回到从前......
自从她坠崖之后,便跌在了幽灵谷里,谷里说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一点都不为过。谷里一年四季如春,院子里和山坡上都种满了大片大片的桃树。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漫山遍野,桃花灼灼,一阵风吹过,漫山遍野的粉红花瓣四处飘散,落下了一世的惊鸿静影。顾易寒染了一衣袖的桃花香便从这层层叠叠的桃林深处走来,就算是在这碧浅深红的桃花下,亦不能夺走他半分风采,一个人,一袭白衣,立于桃林之中,所有的一切便都成了点缀。
每到这时,她总会缠着师父给她做桃花酥、酿桃花酒。那个时候,她觉得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桃花酥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世上能将桃花酥做成这般美味的,也就只有你了吧?可...可既然你出了谷,你怎不曾给我来过一封信?”苏叶用手狠狠的捏着手中的桃花酥,就像是在欺负一个无辜的弱小。
可她这一使劲,手中的桃花酥就碎了,掉了一桌子。苏叶又极为心疼,又将掉下的渣渣小心的放到盒子里。
苏叶单手托着腮,喃喃说道:“怎么一封信都没有吗?难道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苏叶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烦闷,起身,走到窗前,一打开窗户,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果然,念京城的冬天还是很冷的。
目光向院子里看去,苏叶愣住了,院子里站了一紫色身影,定定的现在光秃秃的老桂花树下,雪花飘飘洒洒的从天空中坠落,再美美的落在他的身上,不多时,他的身上就已经镀上一层白色。此刻他嘴唇微抿,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是秦墨辰,这...这外面还下着雪呢!他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今怎么还如此不知轻重的跑来她的院子里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