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影点头,苏叶的胸口隐隐渗出血迹,照影本就不愿在这儿停留,苏叶说的话正合他意。
“等等!我们再去一趟大理寺。”
“可是门主您……”苏叶一记目光淡淡扫过来,照影就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城东大理寺死牢里,一片漆黑,只有过道里点了零星的几个火把用来照明,死牢内潮湿阴暗,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虽然已经是初春时节,但狭窄的通风口处,北风毫不留情地呼呼灌了进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关在这里的人,大多都对生没有了什么希望,半死不活地躺在牢房的一角等死,即便是对于刚刚走进来苏叶,也没抬一下眼皮。
缓步走到牢房的最里处,一个人正将自己瑟缩着躲成一团,身上的衣服已经裂开,隐约之间还透着几道血痕,白色的棉絮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牢中的人听到脚步声不由得动了动,身子转了过来看向来人。
龙承青早已经不复他之前清新俊逸、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子,而是满脸血污、无精打采。
苏叶头上带着黑色的帷帽,脸上又围着面巾,将身上围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可即便如此,龙承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人就是苏叶。
“苏叶?”
被唤苏叶的少女微微一笑,抬手将脸上的面巾揭下,露出一张容颜清秀的面庞。
苏叶看着龙承青,丹唇轻启,“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龙承青一听到她叫自己太子殿下,心中一下子就有一口气堵了上来。心中涌起强烈的恨意和不甘。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龙承青一下子激动地冲了过来,双手死死地抓着牢门,奋力地晃动,他眼眶通红,眼底发青,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怎么到最后她却要暗算自己,更想不明白的是龙承业怎么和朝中大臣突然出现在皇上的寝宫。
苏叶偏着头看着他,突然就笑了,“三殿下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作不懂啊?若是三殿下你老实安分也就算了,可你偏偏要来招惹我,你以为我很稀罕这个皇后之位吗?我告诉你,只要我想要,整个皇位都是我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打我们苏家的主意,打我的主意。至于龙承业为什么会出现”苏叶轻笑一声,继续道:“早在我进宫之前,我就已经派人把龙承业换了出来,至于那群大臣,靠的就是龙承业自己的本事了。”
龙承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忍不住拍手赞叹,“真是好计谋,好手段,在下真是甘拜下风。可你这样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你可知道我为了你,不惜将父皇软禁,甚至不惜动用我暗中的所有势力,替换了守在寝宫之外的禁军,我又不惜逼父皇交出了国玺,让你来当这天凌的皇后!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我把整个天下都送给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苏叶看着他的眼神由最初的无奈到现在的冰冷,“龙承青!别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说得好像是为了我才怎么怎么样,龙承青,我比谁都清楚,你其实心底里真正在乎的不是我,至此至终都是你自己。你摸着你的心问问,你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江山、爱自己多一点?你之所以软禁你父皇,不过是因为你受够了被皇上支配还得不到权力的日子,并不是为了我。之所以你现在将全部责任推给我,不过是在给你自己的错误找个借口罢了。”
诛人要先诛心,而苏叶的话就像是无数把利刃一刀一刀插在他的心上,将他所有的伪装和盔甲击的溃不成军。
“不!你胡说!你胡说!”
苏叶很满意他的反应,袖中的金针一闪,没入了他的体内。
苏叶自知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她绝对不能允许有任何差错发生,为了以绝后患,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她射入他体内的金针会一直随着他的血液游走,暂时会让他四肢不协调,言语丧失,直到金针随着血液流到心脏,他便会突然猝死,就算是仵作亲自来查也查不出任何东西。
出了死牢,给狱卒一笔好处,狱卒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就算是他想要说点什么,估计到那时也不会有人相信。
苏叶坐着马车一路往苏府的方向走,车内铺满了毯子,坐上去舒服的很,马车走的不快不慢刚刚好,既不会让她的伤口裂开,也不会太难耽误时间。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街上的百姓也是唏嘘不已,议论纷纷。
“唉,明明都要当皇上了,怎么突然想不开弑君了呢?”
“谁说不是呢,前一天还趾高气昂,高高在上,这后一天就被踩进泥里哩!快的呀跟做梦似的!”
“不过我们都被他给骗了,他连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能做出来,真是该杀!”
“没错!”
苏叶耳边隐隐约约听着,头却越来越沉,眼皮也越来越重,终究是抵不过沉沉的睡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待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耳边传来声声的埋怨声。
“真是好啊!好啊!自己本身就是强弩之末了,还非要用刀划自己一刀!好啊!老夫见过找死的,没见过她这么会找死的!真当我一天天的没事干吗?没事找事!”
苏叶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个人聒噪的很,嘟囔着道:“别说了!烦不烦啊!”
“醒了?墨大夫,小姐醒了!”木蓝和木紫两个丫头激动地落下泪来。
苏洵正在外间等着墨大夫上药,就听到木蓝和木紫说叶儿醒了,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叶儿!”
苏叶看着苏洵一脸担心,勉强撑出一抹笑意,“我没事。”
墨大夫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嚯!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未免也太看得起老夫!”
苏叶这次真的不耐烦了,“哎呀!说这么多你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