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噗嗤笑了:“你这人怎这么讨厌,一开始就这样多痛快。”
李扬忙解释道:“我带着好几百人呢,不能说走就走,你们说是不是?”
金环说:“李扬哥说的有道理,是应该跟弟兄们有个交代。既然决定今天回家,你就抓紧安排吧。”
李扬、张帆在李各庄只呆了两天,马不停蹄地看望了家人和热情的乡亲。他们在家的日子里全村像过年似的,人人见面又说又笑,喜气洋洋,村东头大树底下没断过人。在家没待多会儿,李扬和张帆就被儿时的伙伴、乡亲和昔日的同学叫走了,知道他俩在家里呆不了两天,他们就挨个儿叫,谁要加个塞儿还有意见呢。为了节省时间,到家的第一天晚上,李扬把张帆的父母叫到了自家,两家人围坐在炕上,一起聊家常,聊着聊着,聊到了他们俩的婚事,双方老人都想趁这个机会把他俩的婚事办了。李扬一听就急了:“现在怎么能结婚?我有任务在身,后天部队就要出发了,指不定什么时间再见面;再说张帆的假期也不是无休止的,有很多的事情等她回去办,这个时候哪能考虑这个问题。”
张帆接过话茬说:“他二十三岁,我二十一岁,还小呢,不忙。”
“你们不知道老人的心思啊,”李大娘满脸愁容地说“你们俩的婚事办不了,两家老人的心就悬着。”
石柱和金环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正好听到李大娘的那番话,石柱赶紧凑到了大娘跟前:“大爷和大娘还等着抱孙子呢,你们俩也不着急。”
张帆红着脸瞪了石柱一眼:“就你的耳朵尖,从外面就听到屋里的说话声了。你干嘛来了,去,该干么干么去。”被张帆说了一顿,石柱伸了伸舌头,蔫不出溜地挨着大爷那边坐去了。
金环抚摸着李大娘的手,暖声和气地说:“大娘说的不无道理,青梅竹马了这么多年,该是落地儿的时候了。但是,他们俩都在部队,并且都肩负着一定的责任,这次回来只有一两天的时间,想把婚事儿办喽显然是不现实的。大娘是知书达理的人,这点儿道理还是清楚的。是因为老人盼孙心切才这么说的,对吧大娘。”
两天休假一晃过去了,张帆坚持与李杨一同回训练驻地,这样可以在第二天赶上回赣南的列车。由于汽车晚点,晚上八点俩人才到达训练场。来到李扬宿舍,俩人均无睡意,张帆说:“干脆咱俩聊聊天吧。”这是张帆说的最痛快的一句话。因为她明天就要回赣南了,下午三点的火车,这样算起来从现在到明天下午三点还有十多个小时,张帆安排了一下:“咱俩聊到七点,然后到附近商店买点当地的土特产给我那几个姐妹们带回去,中午你得好好请我一顿,为我送行。饭后送我上车。怎么样,这样安排行吗?”
李扬无奈地说“还问我行不行,你都安排好了,就这么办吧,简直是敲诈。”
张帆非常不爱听:“什么叫敲诈,这是你自己同意的。”现在张帆也磨练出来了,李扬说什么都不生气了。他俩聊了很多,从儿时的打雪仗,到李扬挨邻村同学的欺负,以及张帆的几次被骗,不知不觉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
下午两点四十分,李扬送张帆赶到了火车站,在熙攘的人群中,李扬左手提着行李,右手拉着张帆上了车,很快便找到了座位,把行李安顿好后,李扬下了车,他没有马上离开,隔窗拉着张帆的手,久久不愿分开,到这时才感到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会。
“李扬,一定要保重身体,干什么事情都要注意安全,记着给我写信。”张帆嘱咐道。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南方天气潮湿,你也要爱惜身体,工作起来不要太玩命了。”说实话,李扬非常佩服张帆,特别是工作起来她的那种玩命精神,是一般女性做不到的。他曾跟弟兄们说过,我们的榜样千千万,最直接的榜样张帆应算一个。
都说“相见时难别亦难”,更何况相恋多年的李扬和张帆,这一别将不知道何时再相会。两人静静地拉着手,默默地凝视着对方。他们此时心中有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这时,月台上的指挥长吹响了火车启动的口哨,李扬说:“车快开了,关上车窗吧,我会给你写信的。”
张帆不情愿地撒开了李扬的手,但车窗并没关上,伸出头来深情地望着李扬,顿时,两行热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看着张帆那张眼泪汪汪的脸,李扬的眼圈儿也红了,泪水在眼里不停地打转儿。他俩非常清楚,在此一别,便是天各一方,下一次见面将遥遥无期。
列车缓缓开动了,张帆不住地挥着手,依依惜别。望着渐渐远去的火车,看着随车远去的恋人,李扬的内心异常伤感,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李扬今天的眼泪出奇地多,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后来他说,当时真舍不得张帆走啊,真想和相恋已久的姑娘结婚,天天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可条件不允许啊,谁让俩人都是军人呢?在训练场的几个月里,他们虽然不能朝夕相伴,但毕竟能经常见面,那种幸福和快乐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可是这段美好的时光毕竟太短暂了,匆匆相聚,又匆匆离开,让这对儿恋人深深体会到了相聚的幸福和分离的痛苦。此时此刻,他们都在心里默默地期盼着再次相见的这一天早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