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下雪了吗?何不利用大雪天写封信呢,到京城后当面交给李扬;如果他不参加英模会,就把这封信寄往他的部队。”张帆自言自语地说道。她关好门窗,重新坐回办公桌前,摊开信纸,手里拿着笔思考着这封信应该怎么写,片刻过后下笔如飞般地写了十几行,然后拿起来看了看,摇了摇头不满意地把信纸撕得粉碎,扔进了碎纸篓,然后麻利地从抽屉里又拿出一页信纸铺在了办公桌上,这次没有马上写,把笔放在信纸上后站了起来,面对大雪纷飞的窗外她思考了很久,一会抿嘴微笑,一会又横眉冷对,面部表情的不断变化充分揭示了她内心五味杂陈的复杂程度。
卖葡萄干儿的老乡不知道从哪听说张帆要去开英模会,小两口冒着鹅毛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张帆的驻地,要给她送行。
突然有人敲门,张帆赶紧打开房门,发现两个雪人立在了门口,细细一看,原来是王大哥和大嫂:“这么大的雪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王大哥一边扑打身上的积雪,一边说道:“听说你要去参加英模会,我俩琢磨,你这么一走估计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甚至就不回来了,所以冒雪来看看你,也算是为你送行吧。”
“对,我过几天是去开英模会,但不是好长时间,通知上说只是十几天,会一散我就回来。你们两口子冒雪为我送行我可担当不起呀!”张帆搬过来两把椅子放在了办公桌前,示意他俩坐下说话。
“听了你刚才说的话我们就放心了,这么远的路就你一个人吗?”大嫂问。
“一个人怕什么,全国都解放了,现在是社会安定,人心所向,放心吧,不会出事儿的。”
大嫂显得有点伤感:“英子回了老家,老旅长也走了,现在是一帮新人,好不容易才有了你这个知我们懂我们的老乡,你这么一走我们可怎么办呀,虽然是暂时的。”
张帆说:“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十几天就回来。我回来后还得跟你们了解这边的风土人情呢。你们也知道,我们这儿哪人都有,风俗习惯都不一样,为了尽快融入边疆这个大家庭,我们就是要从细微之处学起,减少边民对我们的误会。”
“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我们开始来的时候也是不适应这边的风俗习惯,闹了好多误会,甚至出现了敌对现象,也是经过老乡的指点和自身的学习,才糊弄到现在没出什么大事儿,噢,对了,这边有个学校,专门培训内地支边人员的,等你回来后可以到那里学习,咱们好多的老乡都参加了学习。”
“是吗?这个培训班在哪?什么时间开课?”张帆急切地问道。
“就在离这不远的镇子上,可以跟当地政府联系。”
“你也是,等她回来你领着去一趟不就得了嘛。”王大嫂埋怨了老伴儿一句。
“我怎么没想到呢,等你开会回来我领着你去培训班报名,那的领导我都熟。”
“太好了,先谢谢王大哥。参加培训班既熟悉很多老乡,还能学到具体的民俗知识。对了王大哥,在没来之前我们听说边民很不好接触,经常出现排斥汉民的问题,是吗?”
王大哥略有思索,然后很认真地说道:“边民的素质都很高,主流是好的,但不排除有个别人对支边政策的不理解,干出了一些离格的事儿,不足为怪,国家大了,不和谐因素肯定会有的,这很自然。”
“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我会告诉我的战友自觉遵守边疆的风俗习惯,和边民打成一片,共同建设好我们共同的美丽边疆。”
“还是领导说出的话好听。”
“您也别夸,我也是农村出身,解放前受过小鬼子的欺负,解放后到部队锻炼了几年,有了点儿小进步不值得一提。”
说到这儿,小两口把手里提着的一箱葡萄干递给了张帆:“这是边疆的特产,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张帆一再推辞没有推掉,有点不好意思。外面的大雪已把路面覆盖了,好在这段路熟悉,否则这两口子回家都是个问题。
在临出门儿的时候,王大哥突然说到:“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们两口子明天回老家,一来是看看父母,二来是和老家的商业部门做一笔买卖。”
“啊,明天你们俩也回老家?怎么不早说呀,做什么买卖?”
“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遗憾的是我们不能同坐一趟车了。买卖正在谈,现在已经有了七成把握,会有惊喜给你的。”
“那就祝你们成功。”
“谢谢,也许咱们在京城还能见面呢。”
只是简单地这么一说,没过几天还真的见了面,但不是在京城。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虽然是夜间,但大地白了,云山白了,整个世界都白了。张帆送走了老乡,自己孤单地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这次英模会李扬肯定榜上有名,因为他在国内外的战场上打了无数次的胜仗。好几年没见面了,见面的第一句话说什么?还有散会后能一起回老家吗?张帆想了很多,有时还傻傻地笑出了声儿。“不想了,过几天有可能就见面了,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有好多事儿要办呢。”
凛冽地西北风夹杂着大雪一个劲儿地下,张帆去车站的时候仍漫天飞舞,据当地人讲,这个地方已经有五十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张帆清晨起来突然发现,头天晚上预测的大雪封路的局面没有出现,西北风已经把雪刮到了道沟子里和背风的地方去了。
战友们冒雪送张帆上了去火车站的汽车。这一去,不知她还能否回来?汽车已经走了好远,送她的战友们仍站在雪地里目送着远去的她们的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