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衍承有些哑然,“好,物理题。”回头看了一眼喧闹的大厅,又问:“是东西不好吃还是酒不好喝,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做题?”
贺若摇摇头,“出来透透气而已。”
题还没想明白,她回了一句,转头又想了起来。
盛衍承静静靠在一边也不打扰她,助理大概是没找到他人在哪,打电话来问,只响了一声就被他挂掉了,那边明白过来也就没有继续拨打。
贺若丝毫也没有被这声电话影响,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几许笑容来,“盛先生,你有笔么?”
盛衍承便从西服内袋里抽出一支钢笔递给她,贺若直接便在手心里写了起来,可是字写得再小,小小的手心也写不下,她倒是想接着往胳膊上写,可是待会儿出去让人瞧见就不好了,毕竟自己现在代表的是贺家的身份,不能给爷爷和二叔丢脸。
“要纸么?”旁边的男人又闲闲问道。
“有么?”
盛衍承轻笑了一声,顺着清凉的晚风吹入贺若耳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能解自己燃眉之急的原因,贺若听着竟犹如山间清泉般的悦耳。
笑过之后,盛衍承递给她薄薄一叠像是收据一样的东西,贺若正疑惑他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接过来一看,脸色不由得一变,这是支票本。
贺若当即递了回去,“这不行。”
“这上面难道不能写字?”盛衍承不急不缓地问道,然后低头看了看她的裙摆,“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建议,裙摆撕一块下来,应该是够了。”
贺若憋了一阵,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确实是怕自己转头又忘记了,想把解题的思路记下来,可是拿支票本打草稿,真是闻所未闻,又想起了上次在合同上写电话号码的事情,不禁抬头愣愣看着盛衍承。
帘子隔绝了内厅的大部分光线,背着光让她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能看到他一身黑色的贴身衣服将身体的轮廓勾勒了出来,这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男人,不仅有着得天独厚的家世,良好的修养,还有着令人艳羡的精致五官和硬挺的身材,就算进入行宴会厅,也能让人一眼就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中肯地评价过后,贺若回过神来,不确定地喃喃道:“真的要写在这上面?如果我填一串金额呢?”
盛衍承脸笑声都不曾掩饰,转了转手上的高脚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得先把我灌醉,在上面签字。”
贺若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支票本反过来摊在手上,提笔快速书写了起来,随着身体小幅度的摆动,垂在颈侧的发梢轻轻搔动着精致的锁骨,像是在挠痒一样。用了整整四张页面才写完,贺若将那四张撕下来,剩下的连同钢笔一起还给了盛衍承。
“谢谢。”
“能换个词么?”
“嗯?”贺若一愣。
盛衍承瞥她一眼,单手撑在栏杆上朝着外面望去,“下次能换个词么,你每次见到我都说‘谢谢’。”
第一次是从颐园逃出来,第二次是那天的雷雨,今天,是第三次。
贺若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巧合,倒霉的时候总是遇到他,遇到他的时候总是倒霉。
“那我下次送你个礼物吧,就当是表达我的感谢。”
盛衍承略低了下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像是当成玩笑话一样并没有当真。
贺若怕二叔找不到自己,便先进去了。
所谓的慈善晚会也不过就是谁谁谁捐了多少钱,哪家公司又赞助了多少,一串串数字听得贺若毫无波澜。
站了两三个小时,腿早就酸了,终于盼来宴会结束,出门的时候又迎面遇到盛衍承。
贺若这才发现他身边带的就是那个姓崔的男助理,根本没有带女伴,也算是一枝独秀了。
见了面自然又是打一番招呼,贺若跟着二叔先走出了宴会大厅。
盛衍承在门外等着崔逸取车过来,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女孩,往他后背狠狠撞了一下。盛衍承不悦地回过头,看着她跌倒在地,也没出手去扶,只冷冷淡淡地问了一句,“还好么?”
那姑娘看起来不太好,直接蹬下了脚上的鞋,自己站了起来,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又把目光凝固在他身上,“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穿着粉色的长裙,长头发,到这。”她伸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长度,极力地找到更精准一些的描述,最后又总结到:“很漂亮,刚从这里出来的。”
盛衍承等她终于说完了,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摇摇头,“没看到。”
那女孩立即失望地垂下了肩膀,向他道了谢,立即又朝着旁边去了。
崔逸已经将车开过来,在车子滑出去的一瞬间,盛衍承看到了正从大门处出来的路行一和贺清灵,突然想到,刚刚那个女孩描述的,不正是贺若么?
再回头也已经不见那女孩踪影,只能作罢。
贺若取了医药箱到房间,往脚后跟磨破皮的地方擦上酒精,再贴了一张创可贴。下次说什么也不去这种场合了。
收拾好一切,她取出那几张支票单,反过来将后面书写的题解誊抄到本子上,又翻过来,往填写金额的地方全部写上“玖玖玖”,若是支票能兑现,那真是赚大了。
她觉得好笑,顺手将其夹在了书本里。
外面传来车子引擎的声音,没一会儿又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是贺清灵回来了。
贺若晚上在宴会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肚子有点饿,想下楼去吃点什么,所以拉开门,见到贺清灵便顺口问了一句,“你饿么,我让厨房下碗面。”
贺清灵瞥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回答道:“不用了。”
贺若看了看她的背影,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太好,在宴会上的时候明明还挺高兴的,与现在有极大的反差。她是和路行一一道的,只有可能是他们发生了什么。
贺若摇摇头,放轻脚步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