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不解地说：“什么意思，这和我的职务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女生继续用天真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们公司是由创始人杰克逊先生以一款智能玩具Kibo为卖点，在Kickstarter Indiegogo众筹网站上获得了300万美元的资金支持后创立起来的。这款Kibo玩具后来被开发出系列玩具，一经推出就广受欢迎，PJ公司于是不断加大生产量，现在你们的玩具已经畅销全世界各个国家，对吗？”

　　“Yes。”史密斯不由地点点头，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对他们公司的业务这么熟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她后面的话和他的职务有什么关系。

　　经理这吃惊地盯着眼前这个脸圆圆的小姑娘，人家好像比自己的女儿大不了几岁，可人家已经能和人家老外唇枪舌剑斗智斗勇了，自己的闺女却还在玩布偶。

　　啊！他一拍自己的脑袋，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闺女爱得不得了的那个模特布娃娃好像就是他们PJ出品的。那真是做得又逼真又智能，女儿简直爱不释手。除了上课，就时时刻刻把它带在身边。

　　女儿累了，它会唱歌给她听（实际就是放录音）；女儿高兴了，它会陪着一起大笑；女儿心情不好了，它会跟着发出叹息；女儿打扮完，问它自己好不好看，它会由衷赞叹说：“你是最有魅力的女孩，得天独厚。”或者说：“真是美极了，我爱你。”把女儿哄得好开心。

　　可这智能的玩具也好贵啊，一个要300美金！

　　就在前几天，女儿吵着要再买一个JP的模特娃娃，说她白天去上课时Amanda一个人在家会太孤单了，要买一个Jesscia回来陪她。他去女儿打开的网站上一看，就是同样的布娃娃，会唱歌；会大笑；会叹息；会简单对话的布娃娃。

　　只不过Amanda是白皮肤，而Jesscia做成了黑皮肤的模样，可这有什么差别？不就是换一个外表吗，有必要再买一个吗？

　　一个300美金诶。

　　女儿立刻不高兴了，说：“她们哪会是一样的？！她们是个性完全不同的姑娘，好吗！就连身材和声音都不一样呢。”

　　他看不出来它们前凸后凸的身材有什么不同，声音倒是略有差别，可即使这样还不是两个布偶玩具？你多大了，还玩布偶娃娃？

　　女儿生气了，连饭都不吃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天，两天都是这，最后他只好妥协了，答应女儿买，咱们马上就买！以后还有什么Rachel、rebecca的都给你买！

　　女儿这才转嗔为喜，还难得地亲了他一下，表示奖励。

　　他脸上笑了，心里却要哭了，一个300美元，两个就有600，他一个月工资能买几个啊？现在物价这么高，你还要买这么贵的玩具，生活真是太艰难了。

　　回过神来，只听周若瑜在说，“因为PJ不是上市公司，不知道你们公司最终的销售数据，只好估算一下。

　　你刚才说你们公司每月都有几亿的流水，是1亿还是9亿？不知道，姑且就取一个中间值5亿吧。你们的玩具都是在东莞生产，按常规估算生产成本应该大约为30%，也就是说每月经过中华区的流水差不多是1.5亿左右，也还算是在亿元单位了。”

　　众人都听呆了，这小姑娘好像对人家公司情况挺了解，也分析得头头是道的。

　　“So？”史密斯有些害怕了，他想尽快结束谈话，被这么多人围观，让他感觉不舒服，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偷拍发到Facebook或者什么社交平台上去，万一给老板知道了，他就骑虎难下。

　　“So，问题就来了，原来东莞产品出来后完全可以根据总部指令直接发往世界各地，干嘛要节外生枝在港岛再设立一家分公司进行结算？是嫌钱太多？还是你史密斯先生太重要，杰克逊先生干脆为你专门成立一家公司让整个公司的资金都听你的调度，在港岛这里的银行流来流去让你捣腾？”

　　史密斯先生眨巴一下眼睛，没有说话，表现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我拒绝回答的姿态。

　　“你也许会说你们PJ公司的秘密，你干嘛告诉我呀。我就拿你无可奈何了？

　　可是，如果我作为一个Kibo的拥趸给杰克逊先生发封邮件，表示一下对JP未来的关心，你猜他会不会给我回复？

　　我猜想，杰克逊先生计划在这里设立分公司，很大概率主要会是一家设计公司，他看过他的几篇访谈和讲话，他对中国的制造能力非常有信心，可是对美国设计团队的效率不太满意，他在此地成立一家设计公司的目的就是最大效率地把研发后的产品迅速投入到生产中，我说的对吗，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先生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如果我问他是否会在港岛成立一家新的设计公司，你猜他会不会回答我？”

　　“如果我还告诉他，我很荣幸地认识了你们的史密斯先生，听他乐观地说起你们在港岛未来的公司每个月估计也都有几亿的流水，你猜他会怎么想？”

　　史密斯越来越慌张了，额头上的汗一点一点地冒出来。嘴角也开始了哆嗦。

　　“如果我还告诉他，我亲眼所见史密斯先生利用职位之便骚扰银行女职员，你猜他会怎么想？”

　　“请，请别这样，”史密斯先生脱口而出叫道，他慌张地对周若瑜说：“可爱的女士，请不要这样做，我就是和这位美丽的女士开个玩笑。”

　　周若瑜冷笑道：“你敢在洛杉矶和银行女职员开这个玩笑吗？你会不会上那些‘me too’女士们的黑名单？”

　　史密斯腿软得几乎快要瘫倒了，“对不起，真的是误会。我想是文化差异造成的误会，是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

　　周若瑜摆摆手，“你别向我说抱歉，你应该向这位女士郑重道歉。”

　　史密斯顿时转向琳表姐，急赤白脸地哀求道：“美丽的女士，刚才真的是误会，请你原谅我的鲁莽，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我造成的误会。”

　　他真的想哭了，如果周若瑜真的发邮件给他的老板，他就只能卷铺盖走人了。到港岛来任职，可是他和其他人打破头抢来的，因为不仅是薪资高了许多，在平常工资以外还有一份丰厚的补贴，最重要的是，谁都知道老板对中国这里量化生产的重视，但凡能在港岛这里出一点成绩，他以后在公司的前景就不言而喻了。他真不想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