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当思念成河
——津谷,凌晨12点——
“老大,对,我刚刚将最新修改的商场设计稿发送到你邮箱了......嗯,对的,就是那一份......嗯,不辛苦,老大你才是我们团队中最辛苦的......好的,老大你也早点休息,老大明天见!”
白井挂完电话,长舒一口气,今天改了好几次的设计稿,终于在这会被告知OK了。
“跟谁讲电话?你们老大?结依那个前男友?”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的惠子,一边用干毛巾擦着湿润的头发,一边好奇地问向回家了还在加班的白井。
“嗯。”
“哎,我看你们那个冷血的大领导啊,压根就没认真喜欢过结依,你看这会分手才没几个月,整个像没事发生过的模样,完全一副不像失恋的人,结依和他趁早分了是正确的!”惠子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也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啦......”
“什么叫不是像我说的那样,他失恋后照常吃照常喝,照常工作照常生活完全正常人的模样,你看看人家结依,现在整个人瘦得都只剩下骨头了......哎,想到我们结依,我可真替她感到不值,真是为她感到心痛啊。”惠子完全没给白井帮上司解释的机会,比手示意他不用帮他说话,然后自顾自心疼不已地为自己最好的朋友结依感伤。
看着女朋友自己对高星如同敌人一样敌视,白井只好大气不敢出,没再继续往下说。老大这次失恋,确实表现得跟以往特别不一样,整个人像充了十万伏特的超人,每天时刻周游在工作上,即使不用加班的日子,他也勤快地独自跑到外地监管建筑工程的实施,换句话来说,他就是变相让自己每天忙碌得没有时间思考其他的事情。
可是,老大高星心里还是有着结依的,跟老大每天在同个办公室进进出出,白井多少还是察觉到了老大的异样。比如,会在茶水间等待着滴露咖啡的间隙,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就连咖啡溢出来了也没察觉到;还会在公司连夜加班被早到公司白井唤醒的清晨,嘴里突然念叨出一句“结依”的名字;会在跟白井一起外出吃工作餐的间隙,突然在餐厅里听到有人呼喊“结依”名字的时候突然间抬头,又或者在路上一动不动盯着那个背影看起来像结依的女生发好一会呆......
——罗琳花园,5栋,凌晨12点——
看完下属白井发过来的最新更改设计稿,确认无误后,高星将最终稿打印出来,签上自己的名字,并用传真将文件发送到所属负责人公司,最后合上电脑。
已经夜深,而头脑仍然十分清醒,他知道如果选择此刻躺上床,他终将是碾转反侧,无法入眠,想了想,于是披上长外套,穿上鞋子,走出了家门。
他走出罗琳花园,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啊走,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便利店门口,习惯性地往里头望了望。
大概是从结依某个在这家便利店工作的日子开始,每次经过,他都会下意识地往里边望望的习惯。可是,如今已经是结依离开津谷的第2个月了,他也知道结依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了,可是,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往里头望进去,或许,是像祈祷奇迹出现一样,希望那个瞬间,结依也在便利店里头。
高星在便利店门口发了一会呆,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天空突然飘起了雨点,紧接着,雨越来越大,他不得不跑进便利店里。
他拿了一把雨伞,然后又走到便利店的冰柜里,打开,拿出一盒草莓雪糕,径直走到收银台。
“您好,一共是39.8元,”这是店里新招的收银员,并不认识高星,她亲切地结完账后,将手往放在桌上的小盒子一摆,提示着顾客别忘记拿小勺子,“雪糕勺子请再这边盒子自取。”
“嗯。”高星答完,下意识地在小盒子里翻找有着更深邃凹槽的雪糕勺子,以前每次他来这家便利店,总会顺手帮结依买一盒草莓雪糕,走的时候还不忘结依的叮咛,专挑那种能挖得到更多雪糕的大勺子。
可是——在盒子里翻找着翻找着,他突然意识到,结依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而此刻的他,像个傻瓜一样,习惯性地做着以前结依在的日子,会做的事情。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一个坚持着原则主义的男人,他不认可的行为,他是不会允许它在自己眼前发生的。
可是,直到遇到古灵精怪的结依,将他用钢铁筑起的冰冷原则墙,一一击破。
明明知道大冬天结依吃冷冻的雪糕常常会闹肚子,可是,在她像个小孩子闹腾模样面前,最后他还是纵容她这么做了。以至于后来,他每次去便利店,都会帮结依带一盒指定的草莓口味的雪糕回家。
“先生,需要我帮忙吗?”店员发现男顾客在摆满各种小勺子的盒子了翻找了好久,并无结果时,她提出帮忙。
“哦,不用,谢谢~”高星这才从回忆中拉回思绪,刚好摸到了凹槽的勺子,随即快速取出。
推开店门,一阵冷风“嗖”地吹进来,直接冲到高星的脖子,高星打开雨伞,顺手提了提衣领,然后低下头,走进雨中。
“啊~下雨了,没带伞!”
那天高星没开车上班,比他早下班的结依心血来潮,突然在他坐地铁的时间发信息跟他说,她已经在地铁站门口等着高星下班了。
那天高星从地铁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结依一个人边哈着气边望向地铁扶梯上来的方向,翘首等待着他。
然而天公不作美,正当两个人开心地相拥刚走出地铁口没几步,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穿着单薄的结依伸手望望天,然后无奈地看向高星。
高星马上将身上的大褂往结依身上一披,准备将结依重新送回地铁口躲雨,自己冒雨去买把伞时,却被结依一把制止。
“没事啦,淋淋雨身体倍儿棒!”
“谁说的?”
“我说的!”说完结依淘气地跑进雨里,像个小孩一样,蹦啊跳的,在雨中奔跑着。
担心不已的高星,一边追着结依,一边努力用双手给结依遮雨。
高星记得那次淋雨后,结依感冒了一个星期才好。
“以后不许淋雨了知道吧!”高星严厉地像个老干部一样,批评着结依。
结依转头悄悄摆了个鬼脸,回过头后像没事发生一样,笑嘻嘻地喝着高星给她端来的药汤。
“嘿~高先生,你怎么还不回家?怎么站在路上发呆呀?!”罗琳花园的门卫大叔向着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高星打招呼。
“哦,我这就回。”高星没想到自己已经在雨中站了好一会,明明刚才眼前出现的是自己追着结依在雨中跑的一幕。
“高先生啊,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得多休息休息呀!”门卫的年纪约摸高星父亲的年纪,大概是看着跟自己儿子一样年纪的高星此刻在自己面前,神志不清的模样,有些许担忧,忍不住关怀。
“好,谢谢大叔关心。”高星谢过门卫大叔后,走进罗琳花园。
回到公寓的高星,将手中的草莓雪糕放进冰箱,才发现,冰箱的冰冻室里,已经摆了好几盒结依喜欢的草莓雪糕了,原来,自己已经在这些碾转反侧忘不掉结依的日子里,默默地做着以前结依还在的时候,习惯性地帮结依买雪糕的行为了。
只是,在这个窗外被雨声吵腾的无眠夜,高星内心深处想念结依的思绪不断升起,他没办法闭上眼睛就入睡过去。
现在的她,过得还好吗?
当初对她讲的那番伤害话,应该让她对自己绝情了吧!
她,最终是走向那个比自己更配得上她的道佑身边了吧!
没关系,如果她最后能过得幸福,现在自己一个人所遭受的难过都是值得的!
没关系,他自己会想办法,不管是用药还是酒精,他会让自己走出眼前暂时的苦痛的!只要最后结依能够幸福就可以了!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念结依,还是忍不住想见她一面,还是想念她曾经的嬉笑吵闹......
于是,他连夜冒着大雨开着车,跟着纸上白井曾经告诉过他的结依老家地址,凌晨三点,他将车飞驰开到了结依家门口。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了,除了路灯,梓城里的千家万户已经关上了灯,一片宁静。高星向着结依家的房间凝望了好一会,只是远远地望着有她在的屋子,也已经足够治愈他内心那份浓烈的想念之情。
突然,从结依家一间房间的窗户里,折射出刚打开的灯光。然后,传来结依阵阵咳嗽的声音,半小时后,一小时后,灯还是亮着。
是不是结依,她睡不着了吗?
坐在车里的高星,忍不住开始遐想。
他记得以前只要高星不在她身边时,常常会接到结依打过来苦恼地喊着睡不着的电话。
到陌生地方的时候,有压力的时候,结依会变得特别敏感,夜晚的入睡就会变得很困难。所以以前,常常需要隔着长途电话,大老远听一会高星的声音,她才能安然入睡。
此时的高星,突然开始懊悔,分手之前,没给结依录上一段安眠曲,好让以后没有他在的日子,她能有个好眠。
清晨,看到结依从家门口走出来,那一刻,高星才深刻地体会到,曾经那些在深夜中无法消逝的因为想念结依而生起的悲伤、苦疼、悔痛......在这一秒看到结依的瞬间,那一切都消失无遗,他的内心才得以有了喘息的空间。
再后来,每个高星熬不过去的黑夜,他都会选择开着车大老远来到有结依在的梓城,远远地看着她,在她家门口,在距离她家不远的小广场,在结依上班的地方附近......只要高星能知道有关结依会出现的地方,他都开着车在那里等待过。
---小彩蛋---
=梓城,晚上10点,结依家=
结依加完班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帮她在厨房热好饭,可是,眼前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打开电视机转到20台看番茄台最新更新的《这一站幸福》,要知道,总是自找烦恼的日子,就应该用各种不费脑的甜甜爱情喜剧塞满大脑,这样才能让脑袋停止消耗,这是结依离开津谷回到梓城,自己琢磨出的一套失恋哲学。
可跑进客厅,她就发现爸爸一个人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繁星台一档明星配音影视大作的综艺节目。
“难道是最近综艺不好看了吗?”结依故作淡定姿态,扯开嗓子说。
见爸爸仍然没有反应,她继续分析(胡扯)道,“难道是观众太好打发不挑了吗?”这会她故意晃到爸爸面前,提醒正着迷于电视节目的爸爸听听自己说话。
果然有点效果了,结依爸爸眼睛从电视上转到女儿身上了。
“为什么作为一名只想好好看看综艺节目的合格观众,要沦落到在电视上看演员的配音呢,明明我可以直接去看影视原片就好啦!”结依讲得有模有样,学着大人的姿势摆开左右手,将右手掌拍打着左手掌,趁此期间,还偷偷瞄了一如一眼爸爸的反应。
“有道理,换台!”这下子结依爸爸被彻头彻尾地说服了,他把遥控器递给结依。
结依喜滋滋地接过遥控器,把台转到了20台。刚好,《这一站幸福》刚巧唱完片头曲,最新一集剧情刚刚开始。
“结依呀,别忙着跟你爸爸抢电视,先来把热饭端过去吃呀~”作为旁观者,站在厨房的结依妈妈一语道破。她可一眼就看透了女儿的小把戏,摇摇头,也只能认了,自己的亲女儿啊,都长到这个岁数了,还像个小孩一样耍着小把戏跟爸爸抢电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