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冬日咖啡
“哈哈哈,结依啊~”刚挂完电话,结依妈妈就乐呵呵地跑到在客厅跟爸爸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的结依身边,“看来你这回可顺妈妈的心了啊。”
“你在说什么啊?”结依用一副怪诞的表情诡异地看着妈妈。
“刚刚我可是跟金家那边通完电话了啊,我听她妈妈说,这几天跟你相亲回去金道佑可是一脸开心的样子,看来你俩看对眼啦?”
“妈~俗不俗啊?!”结依没好气地说,“什么看对眼,咳~就是我俩很高兴结交了彼此为好朋友而已啦!”
结依心里当然认为,像道佑这种从小就对家里长辈特别尊敬的好孩子,肯定会理所当然地配合家长的心情好好表现,只是一想到道佑每次跟她见完面回去都要“逢场作戏”,就觉得他挺可怜的。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大人的思想,还真是古板哦,只不过是认识了一个平日可以一起玩一起去吃好吃的朋友而已,就觉得这两人有戏,其实她跟道佑的关系,就跟小时候和玩得很开心的邻居家小孩阿东小虎一样。
“就你才这么认为吧,”这下结依的妈妈不同意了,“我听人家妈妈那边说啊,自从跟你见过几次后,她可是难得在她儿子脸上看到多年未见的好心情啊!”
“哎哟,跟你们大人讲不清啦,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我先讲清楚啦,我可没那心思。”
“那我也不跟你讲太多,反正你这次回家,就得多跟他处处,虽然你现在不觉得你对他有感情,可是感情是慢慢培养的嘛,处久了你就有感情了。”
“听见没,这些日子我可不允许你宅着!一定要多出去跟金家儿子约约会,你再排斥,我跟他妈妈可得上阵帮你们安排啦!”见结依没应话,妈妈又继续补充。
“好好好!”这屋子,就结依的妈妈最具有话语权,结依知道她再反抗,可能春节都不能好好过了,只能先“敬”为上上策。
“哎~三年前啊我这里可是完全没有皱纹的,”结依没想到妈妈的戏还没完,用手一副“委屈状”摸了摸眼角,“如今这三年啊,就“咻”地一下子不客气地长出了三条,抚都抚不过去,哎,你说我为你这婚姻大事啊,操碎心到连自己都奉献出去了。”
“妈~年纪到了,皱纹就会长出来的,这是人类生长进程中避免不了的。”结依见招拆招,“我不多说啦,去洗澡了。”说完赶紧撤离。
一家清幽的咖啡厅里,道佑接完电话后笑着回到座位,看结依投入地翻阅着桌上的漫画,不时发出痴痴傻笑,也忍不住抿嘴笑起来,为了不打扰到结依,他拿起IPAD处理起工作邮件。
看完了一本,结依抬起头,发现刚才打完招呼出去外面接电话的道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座位了,此刻的他正皱着眉头,用电子笔在IPAD上若有所思地划着,真是~帅哥皱个眉都好看!
“最近你家里人也把你管得挺紧的吧?”看着帅哥发了一会呆,正巧道佑这会也抬起头,四眼相对,结依干咳了一声,脱口而出。
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嘴角,还真怕自己看帅哥看得口水流下来的痴状被识破。
“还好。”对面的道佑反倒是一脸轻松。
忍受不了两家人家长的变相催促,后来结依跟道佑见面的次数更频繁了,也挺无奈的,结依待在家时间一长,她妈妈就连轰带赶的节奏恨不得把她丢出家门,她还哪敢像以前一样懒懒散散地在家躺沙发,只能出门“赴约”了。
这家咖啡店差不多已经定格成了结依跟道佑的会面基地,这里有漫画书看,有WIFI上网,偶尔还有小猫可以逗一逗,结依觉得就当没事跑来这里避避难了。
“哎,你可活得太乖巧了,你爸妈可是三生有幸才拥有你这么孝顺听话的好孩子啊!偶尔你也反抗反抗嘛,我们都不是小孩了。”
“那你反抗啦?”
“别说了,我哪敢,我妈可是母老虎,连我爸都怕。我现在放假呢,如果想在梓城吃好喝好相安无事,那我只能好好服从她老人家的意思。”
结依妈妈对结依现在在津谷这个大城市做一名便利店店员这件事,可没少用言语打击她,说什么读了个四年的大学出来最终沦落到当个便利店卖苦力的劳动人员,工资还低,所以常常让她干脆回到梓城找户好人家嫁了。
要不是因为津谷有高星在,结依还真差点被她妈妈说动了,是啊,她妈妈说得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结依,有时候想想自己,还真感觉自己一无所值了。
结依毕业那会,跑了86家公司,才得到她第一家公司的offer,找工作这件事,对于结依这种在学校学习成绩一般,也没做出什么成就的毕业生,不仅仅是用“找工组好难”来形容就可以翻篇的。像结依这种乐观的孩子,在毕业后妈妈就直接断了她的经济来源,每天除了不断面对“坏人”一样的面试官对她能力的打击否定,身边跟自己一样找工作的同学陆续找到了工作的喜讯,结依还要面对生存问题。有时候为了吃饭缴房租,发传单、餐厅里端盘子、网上填写调查问卷......这些琐碎的工作她没少干过,那段时间,她常常在深夜睡不着,一遍遍思考着“活着”的意义。虽然每天都生活在对自己不肯定又压力很大的日子里,不过结依还是得坚强起来,在每次出发面试前,坚持鼓励自己重拾信心面对可能失败的面试,每天过着沮丧、困惑、重拾信心、自我怀疑的黑暗中。后来第一家公司刚干满1年的时候,公司突然倒闭了,结依又再次经历了好几个月的失业找工作艰难期,直到最近这次由自己提出的主动离职。已经经受不起再次找工作的压力,于是结依选择了一份相对比较容易找的便利店店员的工作。
要说在那么多黑暗看不到头无数次怀疑自己的日子里,是什么让结依熬过来不至于跟大她两届的师姐因为找工作的焦虑而选择自杀一样,结依想,应该是每次觉得自己熬不下去,濒临崩溃的时候,她心中怀着的那份——相信未来有个对她很好在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还在等着她的坚信,所以她才一次次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或者说,是她心中仍然相信着爱情的那份美好信仰,让她活到了今天,而高星就是那个“在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吗?结依也不敢肯定。
“我跟你也一样的。”道佑用吸管搅拌了一下杯子,把结依从回忆的思绪里拉回来。
“不一样,你可比我强大多了,你完全可以反抗!”
道佑看了看结依,没再回答。
“对了,这次你天天跟我见面,公司的事怎么办?”
“提前放假了。”
虽然道佑公司放假了,不过已经习惯让工作占据生活的道佑,每天跟结依“约完会”后还是会回公司加会班。
“嗯?你这老板人也太好了吧。啧啧,当老板就是任性。”
结依当然不知道,作为工作狂的道佑,按照往年,公司是不会出现这种提前放假的情况的,只不过今年,因为结依,道佑为了能在工作日的白天多看到她,所以他才有了给员工提前放假这个决定。
“对了,你不是说想吃鱼丸拉面吗?我最近打听到了一家,要不我们明早去尝尝?”道佑转移话题,不过,更多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嗯,好啊好啊!”
鱼丸拉面是结依记忆中的美食,那时候结依还没读小学,每个周日的清晨,爸爸都会带上她去吃一碗,做法很简单,用热气腾腾的鱼丸汤煮开方便面,然后放上几颗鱼丸,再撒些调料,香菜,然后端上桌就完成。因为对于小小的结依来说,一碗鱼丸拉面份量太大了,常常就变成她吃半份,爸爸吃完自己的一碗,再将她剩下的半碗也解决,然后两人把嘴抹干净以防被家里还在做家务的妈妈发现,因为她总吐槽他们爷俩对鱼丸拉面的感情甚过她用心准备的早饭,回去的途中再顺便买上一份妈妈喜欢的豆腐花,然后就回去了。
不过等结依读小学后搬了新家,距离那个早餐店变得远了,也是从那开始,就没再吃到了。后来,食物的做法越来越花样,大家的味蕾也越来越挑剔,那份简单的鱼丸拉面早餐,卖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再后来,结依就没再看到了。
“哇~这么巧啊,道佑来啦!”
晚上道佑送结依到家门口时,结依的妈妈好巧不巧刚好出现在门口,笑盈盈地一副看着未来女婿的模样。
“你好,阿姨!”
“好啦,那道佑再见,小心开车!”下了车的结依赶紧跟车里的道佑道别,然后用力拉着妈妈的手臂往屋里走,做了她女儿二十多年,妈妈的心思结依这会当然明白,赶紧趁着预想的事情还没发生前,先从源头阻止。
然而结依的力度根本无法跟干了二十多年家务的妈妈锻炼出来的臂力能比,结依的妈妈一下子就把手臂从结依的手中挣脱开,继续:“快进来家里坐坐。”
“好的,阿姨。”
在一旁努力挣扎着继续使出拉牛的力气拽着妈妈的结依,这下子手不自觉松开了,不得不佩服眼前的道佑,乖巧,有礼貌,不愧是从小被每个见过的大人们都夸赞的模范好孩子了,这会她算是亲眼见识了。
道佑下了车,跟随着一起进屋。
“结依她爸,快看看,结依相亲的朋友来家里坐啦,快冲茶。”跟结依爸爸讲完,转过头热情地招呼道佑,“来,道佑,坐,阿姨给你到厨房切水果去。”
“阿姨,我坐坐就行了,别忙啦,不能让你麻烦。”道佑起身。
“一点都不麻烦,”结依妈妈说,“结依,你跟我到厨房帮忙。”
然后结依顺从地跟着她妈妈,回头向道佑摆了个无奈的表情,进了厨房。
“结依,你们今天去哪玩啦?”结依妈妈洗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苹果橙子。
“就去南巷头开的那家咖啡店坐了坐。”结依帮忙拿水果盘子。
“对他有多了解啦?”
“嗯~”结依思考着要怎么回答才妥当,“事业型男,大脑里全都是事业。”
“哦,事业型男好啊,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就没闲暇去留意其他女人了,这样对未来老婆才专一,这种男人好,大家想找都找不到。”
以为说个“事业型男”会稍许让妈妈对道佑扣分一下,没想到反倒变成了加分项。
“也没什么共同话题,我们见面都是各顾各的自己玩。”结依补充。
结依说的话,在某个角度理解也是实话实说,像他俩在咖啡厅,咖啡上来了,两人就各自安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事,结依乐此不彼地看着纯情少女漫画,而一旁的道佑,不是逗猫就是坐在座位上看着她傻笑发呆,偶尔被结依撞见问起,他就回答:“在想工作上的事。”把自己的脸当成冰冷的墙一样具有让人盯着冷静思考工作上事情的魔力这一点,结依倒是挺认可道佑这特别的做法,理工高材生嘛,发起呆来就算盯着一堆屎也可以的哟!呸呸呸,自己才不是屎,自己是能让理工男发散思维寻找工作上最佳解决方案的白墙。
“好哇!这样双方都不打扰各自,相安无事舒适地独处在同一空间,太配了。”
结依这才发现现在是不管她说什么,她妈妈都会把话题绕到她俩很般配这个主题上,于是她决定不再搭话,安静地把水果木板和刀子洗好放在一边。
“我出去客厅了。”
“好好好,快去快去,你爸爸那人不怎么会跟外人打交道,你去活跃活跃气氛。”
来到客厅,发现爸爸已经跟道佑下起了象棋。
不会玩的结依,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草莓酸奶,正打算关门,想了想又从里边拿了两瓶,拿到两人面前,爸爸平日就不爱喝这种冰冰的酸奶,于是让结依放在一边,继续专心下着棋,令结依惊讶的是,本以为不爱甜的道佑应该也不会接受的,没想到他抬起头,笑着从结依手中接过,打开吸了一口。
结依有点诧异,这种吸着草莓酸奶模样的道佑,跟平日一副事业型男的冷酷形象,很反差,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结依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打开电视,一边吸着酸奶一边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电视剧。
“来来来,吃水果!”不一会,结依妈妈端着一大盘水果出来了,把牙签往水果上一插,第一个就递给道佑。
“叔叔阿姨,你们也吃你!”道佑谢过后,也赶紧示意结依的爸爸妈妈。
“好好好,你尝尝甜不甜?”结依的妈妈这会眼睛可没办法从道佑脸上移开,笑盈盈地看着,然后说,“这苹果可是结依的舅舅老家那边种的,外边可买不到。”
“恩恩,阿姨这苹果很甜,你们也尝尝。”
“好嘞,你多吃点,等会再带几个回去。”
“妈——”结依回了个阻止的眼神,人家富二代,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好的,谢谢阿姨。”道佑很有礼貌地道谢。
呼~道佑这么有礼貌嘴巴讲话也甜,哪个大人会不喜欢?不过结依也不管了,借说惠子映美要跟她视频通话,跑进房间了。反正看样子她也没办法控制现场了。
进了房间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结依想起了好些天没跟高星联系了,其实她故意的,自从回家后,每晚都是结依主动给高星打电话发信息,然后从高星那边回复过来的文字就如他人一样,冷冰冰。高星这个人,太不擅长通过现代如此高级设备的媒介传递心情了,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与其煲电话粥,视频聊天,亦或发短信,他更习惯当面见到结依,跟她讲话。他总是觉得,举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结依的脸,或者听到电子设备上结依的声音,让他感觉有点不自在,不习惯。
不过不知道真相的结依,倒是赌气不主动跟他联系,想看看如此傲娇的他到底能坚持多久,然后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还是没等到高星发来的一条信息。
哼~你就继续傲娇下去吧!结依盯着电话里高星的联络方式,自言自语。
“结依,快出来,送送道佑!”结依妈妈从客厅传来声音。
“好。”结依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走出房间。
跟妈妈在门口目送着道佑的车子消失在巷子里的尽头后,回到屋子,妈妈就满心欢喜地讲出来了,“结依,道佑这个人啊妈妈可是看着不错,你得好好把握住哦。”
都说对他除了当好朋友,其他想法都没有咯,还要跟妈妈说多少次啊?结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对了,我听说道佑很喜欢动物园呢,改天你得带他去看看。”
结依没回答。
“怎么,还要我这个老妈帮你把门票也搞定?”
“行啦行啦,我一定带他去看。”
结依妈妈回了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兴高采烈地夹了一块桌上的水果往嘴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