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跨年倒数
结依这天休息,想着要努力在高星心中塑造一个完美女朋友的高大形象,于是就一大早逛超市买了一大堆菜,然后发信息邀请高星到家吃饭。然而,事实证明,期待越大失望越大以及,好厨艺可不是想象中那般容易。
本以为研究个一天的时间,起码能做成一两个菜吧,而事实上是结依不出手不知道,一出手吓一跳,厨房在她的一手操作下,已经笼罩上一层厚重的乌烟瘴气。
对,结依把锅烧焦了,把饭煮糊了,把厨房搞得遍地都是油。
就在结依看着满目疮痍的厨房,欲哭无泪时,高星给她来了电话,跟她说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结依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下子慌得不行。冷静冷静冷静!结依大口呼吸,盯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厨房,转了转眼珠子,到房间换上衣服,拎着包就出门了。
等高星见到结依的时候,已经是在高星家的门口了。电话里结依跟他说家里的煤气炉做饭做着就没了,这会高峰期,等师傅来换瓶子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所以,高星见到的结依,已经拎着一堆外卖在家门口等着了。
高星打开房间门,回头问了下结依:“是要白光还是黄光?”
“嗯?”结依一时没反应过来。
高星用手在墙上的开关按钮上按了两下,第一下,屋子里的灯亮了,是欧美冷感的白光,第二下,灯光颜色变成了另外一种,整个屋子的氛围也变了,是日式的暖色黄。
“黄光。”结依反应过来了。
高星转头,盯着开关几秒,然后重新按到了暖色调的日式黄光。
屋子里两种灯光选择的设计是前妻的点子,那时候前妻很喜欢欧美冷艳的白色光,而高星则喜欢令人感到温馨舒适有家的感觉的日式黄光,于是妻子就提议了这个设计,周一三五是高星的光,周二四六是前妻的光,周日嘛,按开灯人的心情决定。后来前妻离开后,高星习惯回到家就按一次,是前妻喜欢的白光。
刚才听到结依也喜欢日式暖黄光,他又为找到两人的共同点而感到高兴。
两人进屋,摆盘,装饭。可能是出于心虚,吃饭期间结依不断给高星夹菜,眼看着高星饭碗上的菜都堆积如山了,结依仍然像玩叠叠乐一样不断往上加。高星也没有抗拒,安静地把结依夹的菜大口吃着,就这样一碗接一碗,高星吃完了三碗饭。
“那我去洗碗啦!”看着高星吃完饭,结依提议,她可还没忘记她今天的本意是在男友面前散发贤惠宜娶的魅力。
虽然晚饭都是打包的,不过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家一起吃晚饭,结依很仪式感地将饭菜都一一装好碗盘,好营造一副温馨家饭的感觉。所以吃饱饭就有空盘空碗要收拾了。
“你去坐着休息,我来就好。”高星一把将饭碗收拾到厨房里,迅速围上围裙,一副决心已定的气魄。
结依见状也就乖巧起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了。
“我可以参观参观房子吗?”坐了一会儿,结依有点无聊了,向厨房探了探头。
说起来,这还是结依第一次到高星家。
“可以。”
于是结依起身,好奇地用眼睛参观着房子。
这是一个看起来构造极富建筑师喜好的房子,日式开放式的厨房,用一个长长的柜台就将客厅和厨房里的人之间的沟通搭建起来。客厅摆着一张大大的办公桌,旁边坐落着一架高高的明黄落地灯,办公桌上摆满了一堆设计纸,还有几只削好的铅笔。
第一个打开的是一间书房,大概是结依目前看过屋子书籍堆得最多的一间书房,两个相邻的墙面都摆放了两个高高的书架,甚至放了一把梯子在旁边。结依好奇地看啊看,发现这书架上除了建筑的书就是建筑的书,看来这个人,脑子里除了专业,其他真的空空的。结依忍不住感叹。
接下来打开的是一间装满箱子的房间,一眼望过去,箱子摆得参差不齐,看来是一间用来装平时不怎么用的东西的货房。结依走进去,好奇地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一眼就看到了高星和前妻的结婚照,照片里边的妻子,可真美,一头齐肩干练的短发,精美的五官轮廓,依偎在高星身上,笑得很幸福。
结依盯着照片看了几秒,重新盖上箱子,环顾了四周,看来这里的几箱东西,应该都装着有关前妻的回忆了。结依走出来,轻轻关上门,走到了隔壁一间房间,打开,是高星的房间。
一张桌面简洁的茶色梳妆台、一个放着杯子和书的床头柜、一个茶色大衣柜、一张双人床,就再无其他东西了。虽然高星的房间没有一张前妻的照片,一盒前妻用的护肤品,不过,多少还是散发着前妻的气息,比如梳妆台。
要完全放下一个人,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结依此刻有了这样的领悟,何况还是个跟随着他从青春少年成长到稳重男人时期的女人。结依走出来,重新坐回客厅。
高星这会也把碗洗好了,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切好的橙子,然后给结依泡了一杯绿茶。
“我更喜欢花茶呢,那种有酸酸水果粒的,记住了哦!”结依喝了一口绿茶,打破屋子里的宁静。
高星点了点头。
“那个,我刚才看到她的照片了。”又喝了两口绿茶,结依还是打算说出口了。
高星立马看向结依,眼神从一脸疑惑到渐渐明白,“嗯。”他点点头。
“很漂亮哦,一看就是个大美人呢!”结依接着说。
“不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也希望留下的你过得很好。”见高星低着头陷入沉思,结依就接着说,“偶尔回想一下就可以咯!”
“慢慢来,没关系,在心里慢慢把空间腾给我更多就行。”结依补充。
“谢谢你。”沉默了许久的客厅,高星忽然开口了。
“什么?”结依咬了一口橙子。
“能安慰我!”高星看着结依的眼睛,一动不动。
跟结依确认了关系后,高星就把之前好好摆放在房间里有关前妻的东西,用箱子装起来了,结婚照、护肤品、化妆品,还有衣服。曾经也有打包过前妻的物品,可是装着装着突然很难过,难过得痛哭落泪,于是他重新把物品都摆回原位。对前妻的感情,没那么容易放下,大概自己一生,也会只爱前妻一个人了。那时候高星是这么想的。
可是后来,结依出现了,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关心他,逗他笑,隔着大马路特意跑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就为了说一句“好巧”......他原本沉寂如死水的生活渐渐开始有所改变,他的眼睛不知不觉也渐渐开始望向了带给他笑容的结依。他曾试过特意绕行,就为了避开结依,他觉得此刻因为这个女孩子的笑容而变得滚烫的心,一段时间后,会渐渐降温下来的,可是,他后来发现,意志是控制不了心的敞开的,不知不觉他也会开始做一些跟以往的他大相径庭的“幼稚”行为,会为了多看她几眼频繁出现在她工作的地方;会特意为了早点见到她,下班时间比以往提前了;会偶尔气她,就是想试探这女孩子的心是不是还在向自己敞开着......
因为结依,他,终于,敢勇敢地向妻子挥手,然后走向她了。是结依把他从前悲痛的生活里拉出来,走向阳光的地方。
一眨眼就12月末了,虽然2019年的结依挺惊喜地收获了一个不错的男朋友,不过一想到他在恋爱方面完全无趣,平时总一副严肃的古板样,而且时不时惹怒了结依的情况下还不自知,结依突然就不知道真的是要高兴还是悲伤了。
“结依,明天上什么班?后天就是新年了,一起倒数吧!”下完班准备去一家网红美食店打卡的结依,这会正边接着惠子的电话,边跟随着前面戴黄帽长得肥嘟嘟,从背影看就觉得很可爱的学生乘客走进地铁。
“嗯,好哇。”像无头苍蝇一样无意识地跟随着黄帽子其后,进了地铁,找了个位置站着。“明天几点?在哪见?”
“晚上11点你可以吗?就上次我跟你还有映美几个聚过的那家椰梦清吧好不?又可以吃饭又可以喝酒还能看电影,我打算预约。”电话里的惠子说。
“好我没问题!明天店长提前让大家下班呢!”
“你那个男朋友来不来?跨年倒计时人多才热闹,去年可只有我和你还有映美三个人,连男朋友我都抛弃了,今年不一样,你也有男朋友了。”
“我会努力把他拉过去。”结依也没有底气,高星这么闷的人,会喜欢这么热闹的聚会吗?但还是不想让作为朋友的惠子她们失望。
“那等你好消息,我先预约咯。”
挂完电话,结依突然余光察觉到刚才紧跟其后的黄帽子乘客,此时此刻正嘟着嘴,一副臭脸,盯着自己。虽然黄帽子现在这副嘟嘴生气的样子很可爱是没错啦,不过结依还是下意识看回自己,检讨下是否哪里出现问题。
正打算问他“有事吗”的时候,突然就意识到自己不顾其他人的感受直接在地铁里大声跟电话里的惠子聊得热火朝天,看来是自己不自觉提高的音量让其他乘客受到困扰了,赶紧弯腰一一向周围人道歉。
结依你到底在干嘛?!本身自己也很反感坐地铁时后边的乘客不顾前面人的感受自我地打电话,光是听着电话这边一方的说词然后猜测着电话里的内容这点就很费脑了,再加上打电话的人完全不自知声音还莫名大,哇~想不到今天自己也做了同样令人讨厌的事啊,真不可原谅!结依忍不住在心里狠狠批评了自己一顿。
到了网红店吃完了网红日式咖喱猪扒饭,结依想起还要问问最近又忙着加班的高星明天有没时间来参加跨年倒计时这件事,于是就拿起手机拨了电话过去。
“好。明天我加完班过去,晚点你把那个店的地址发我。”高星淡淡地回复。
“真的吗?好,那我等会把地址发你。”没想到高星会一口答应,结依很吃惊。
“嗯,吃晚饭了吗?”高星问,他知道结依今天上早班,一般她早下班都会早吃晚饭的,这个习惯他知道,不过还是好奇想知道。
“刚吃完!”结依接过话,“今天特意到网红美食店来吃日式咖喱猪扒饭,超好吃,嘻嘻,下次我还要来。”
“嗯,那你吃完早点回家。”语气又很平淡。
“哦。”本来还想跟高星多聊一会,没想到刚打开的话闸子一下子被他打回去了,结依一脸不高兴。
“那挂了。”
“嗯。”
哼,老男人不是闷骚,是完全闷,无趣!
回去的路上,结依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几句高星。
第二天,结依和小黛上晚班,晚上9点半,店长就特意赶到店里,来帮忙收拾,然后10点刚到,他们也收拾得差不多,也就下班了。
“新年快乐!”道别的时候,店长对着结依和小黛说。
“新年快乐!”结依和小黛一脸高兴回应,一起走向地铁。
“没想到,转眼又一年过去了。”跟小黛走向地铁的路上,结依感叹着。
“是啊,时间可真是,跑得比我们还快,抓都抓不住呢。”小黛对着手哈了哈气,抖擞了身子,回答。
“哈哈,小黛你还小,学什么老人家感叹呢!”结依把手中的手套分一个给今天赶着出门上班忘记戴手套的小黛,笑着说。
“哦,不知不觉我讲话都跟老人家一样了,看来被我们店长老人家传染了。”
“哈哈哈。”
“哈哈。”
“不过,今年能认识你们很高兴!”结依笑完,一脸正经地对着小黛说。
“嗯,结依姐,我们也是!结依姐来了以后,店里上班的气氛更好了,结依姐真是个开心果啊!”
“还不是因为你们有趣。”结依回答,其实来店里上班后,发现同事都很单纯善良,那种感觉,跟以前上班的氛围不一样,结依真的很喜欢。
“新的一年还请多多指教!”小黛突然严肃起来。
“嗯,新的一年同样拜托啦!”结依附和。
“结依——”突然远处传来一个男中音,结依和小黛同时望过去。
只见一辆红色的越野车窗里,一个男生探着头向她们这边努力挥着手。
结依定睛一看,是道佑!嗯?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次的车跟上次不一样了,果然,钱多爱车也多。
“那结依姐我先走咯!”小黛很有眼力见,她察觉眼前出现的这个男生,十有八九会搭上结依姐一程,于是她选择一个人先去赶地铁。
“哦,好,那你路上小心。”也不知道会花多长时间,结依于是也默认不要耽误小黛回家的时间。
“你怎么会在这里?”结依走向前,问道佑。
“就还是结束完谈客户,路过你这边就过来看看。”
哦,看来最近道佑都在忙着津谷这一带的业务哇,所以才时不时出现。结依想。
“下班啦?准备去哪?”
“嗯,准备去一家清吧,跟朋友们一起倒数。”
“倒数?我能一起参加吗?”
“嗯。”结依觉得就这样丢下顺便来看看额道佑好像也不好,想起惠子说人多热闹,于是答应。
“那上车吧,开车去。”
“好。”
到达目的地后,结依带着道佑一起走进店里。四顾环绕寻找着朋友们的身影,很快结依就看到正看向门口的高星了,她开心地招了招手,回过头示意道佑要走的方向。
高星一开始是笑着招手回应结依的,不过等结依他们走近座位,高星脸沉下去了。
见还来了新面孔,惠子和白井赶紧起身招呼,给道佑让了让位置,结依顺着位置,也坐下来,旁边就是高星。就这样,白井、惠子和映美一排,高星、结依和道佑一排,围坐在长长的日式方桌上。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家的朋友道佑,今天工作来津谷,刚好下班碰到,就带过来参加热闹了。”讲完结依又向道佑一一介绍在座的朋友们。
毕竟是当了老板的人,道佑的举止落落大方,让结依都在想他会不会很难融入。不过结依的顾虑是多余的,很快,道佑就跟大伙打成一片,很快就建立了共同话题。
“结依,就是上回你妈逼你回家相亲的那个吗?”趁着大家都忙着聊天坐在对面的映美给结依使了眼色,小声问。
惠子也闻讯看向她。
结依点点头,惠子和映美很快会意,忍住笑,仿佛一副期待看到高星吃醋的样子。
不过,整晚下来,令惠子和映美失望的是,高星脸上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就如平日她们俩见到的一样,严肃呆板的无脸男。
结束完倒计时散场,已经是凌晨1点,道佑客气地当起了结依朋友们的司机,于是白井、惠子和映美就坐上他的车离开了。道完别,结依跑到高星旁边,跟着他等着代驾司机。
今晚高星一个人没说什么话,不过可是喝了不少酒,平日都没见他喝这么多,看来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
“你还好吧?”虽然这会高星站得笔直,一点醉态都没有。
“嗯。”高星点点头,再也没说话。
等了15分钟,代驾到了,高星一屁股坐进车里,就呼呼大睡了。
可真是个喝完酒也奇怪的人啊!把高星的头往自己的肩膀一放,坐在一边的结依忍不住吐槽。
开了30分钟左右的车,终于到了罗琳花园。
麻烦了代驾帮忙把高星一起扛回公寓,结完账,把门一关,结依就忙着去给高星准备蜂蜜水和热毛巾。
好不容易一切都搞定,盯着高星看了好一会,吐槽他吝啬得连醉话真言都不吐一句,结依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