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来人,也没有能力反抗,一一嚎啕大哭像个无助的孩子。
感觉不到脊背上带着温度的温柔抚摸,也听不见耳边低低淡淡的“妮妮,不哭。”
“妮妮,不哭。”
······
也不知道这人说了多少个“妮妮,不哭。”,有温柔的,有怜惜的,都饱含深情。
终于在他的温柔中,一一由嚎啕大哭变为了低低抽泣。
将一一扶在眼前,这人伸手取了墙上挂着的毛巾,无奈地看了看一一,双手绕向她身后的洗手池。为了避免将水溅到一一身上,这人向前探了探身,因为躲避不了,这人的举动引得怀中一一一阵轻颤。
将毛巾打湿,温柔地抚去一一满脸的泪痕,一声宠溺的“妮妮”淡淡飘出。
被凉水的刺激醒了神,也被毛巾吸干了眼中的泪,一一终于听清了这声宠溺的“妮妮”。
抽了抽鼻子,一一诧异地抬眼望着这人。
困扰了自己多时的络腮胡,墨镜男此时就在眼前。
又抽了抽鼻子,一一抬起头望着沉默的人,迟疑地举起了双手。
因为他的默许,她少了点恐惧,多了些大胆。
疑惑好奇中,慢慢地摸上两边的镜架,一一停了一会儿,盯着墨镜见这人仍是没有什么反应,赌气似的将眼镜拉下。
瞅着歪歪斜斜地挂在自己鼻梁上的墨镜,再看看因吃惊而微张了红唇,仍抬头望着自己发愣的一一,滕宇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并伸手兜了兜一一下巴。
“傻妮!”
怎么会是二哥?怎么会!那个温文尔雅的医生呢?!不是说在京都学习呢吗!
一一眼前这位留着浅浅络腮胡,鼻上歪挂着墨镜的刘磊刘老板,不是乔装的滕宇又是谁?
被滕宇兜了下巴,合上唇的一一吞了口唾液,不可置信地抬起双手,抚上滕宇的络腮胡,扎手!
再扯扯耳下脸颊和脖颈的交界处,没揪起什么想象中的人皮面具!
怎么能是真的呢!
想起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又想起刚才看见身上的吻痕,一一双手捂着脸,委屈的又哭了起来。
滕宇无奈地蹙着眉将墨镜拿下,顺手放在洗漱台上。
见一一又哭了起来,还双手捂着脸做害羞状,再不小心瞅见微颤肩上的红红紫紫,终于明白了什么,自己也红了脸。
滕宇尴尬着抿抿唇,四处望了望,扯过浴巾将一一包裹了起来。
“别哭了!”
听见滕宇无奈的声音,一一委屈地抬头瞅了他一眼,正准备低头继续时却被滕宇曲着食指抬起了下巴。
滕宇严肃的替一一擦了擦脸,接着说道:“帮二哥一个忙!”
一一就这样被滕宇抬着下巴,被迫地抬头望着他。
望着他微蹙着的眉头,望着他紧抿着的嘴唇;
望着他黑亮的眼珠,望进他希冀的眼神,于是,一一仿佛被催眠般地点了点头。
点完头一一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应该先问问要帮什么忙吗?
还有先前的那一团疑惑!二哥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会和绑架自己的坏人在一起?
不待一一张口,望着那张充满问号的小脸,滕宇拉起一一的手,摊开时因为上面的伤口皱了眉。但滕宇终是没说什么,在一一手掌的完好处画了一个五角星,然后又在里面写上“八一”两个字。
于是,一一不用再张口询问,一肚子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一一知道滕宇在她掌中所画图案的意义!
还记得那次在滕爷爷家,吃过晚饭滕爷爷和一一,还有二哥滕宇坐在一处闲聊。一一看着滕爷爷的衣服,有些好奇的问滕爷爷。
“舅爷爷,你的衣服为什么都是这样的扣子?”
什么样的扣子?
有黄灿灿的发光的,有朴素的褐红色的,还有小巧的带着木纹的,但不管是哪种质地,上面都画着五角星,五角星里面都顶天立地的写着“八一”两个字!
一一不明白,舅爷爷的衣服样式也很现代了,为什么扣子却还要用着过去老军服的样式?
“这可不是一般的扣子!”
因为一一的话,滕爷爷伸手抚上衣襟处的扣子,思绪慢慢远去。
“我当年入伍,因为年纪小又会点儿医术,就分到了医疗队。”
后来,滕爷爷一手针灸有了点名气,就被安排在Z席身边,专门负责Z席的日常调养。
当时抗战正艰苦,吃不饱穿不暖,Z席见跟在自己身边的半大小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补丁叠补丁,就那补丁还是个破的。于是,笑着让人找出自己已经穿不上的衣服给改小了,然后送给了滕爷爷。
就这样,最艰苦的那几年,滕爷爷一直穿的是Z席的旧衣服。这习惯直到抗战胜利,条件好转才结束。
“当时的条件,那衣服都是烂的补都补不成了,什么都没留下,只剩这些扣子了!”
滕爷爷有些怀念的感慨着。
“衣服再怎么变,一颗向党的心不变。”
对,一一记得,舅爷爷当时最后一句话就是:衣服再怎么变,一颗向党的心不变!
所以,还需要问什么?
搦起手掌,想起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再看看眼前留着络腮胡的二哥,一切本来都是自己预见过的,可为什么就没相信?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都是二哥!都怪他!
与前两天和绑匪待在一起担惊受怕相比,现在和二哥在一起,就算身上印满吻痕又怎么样?反正有二哥在,他不会让自己遇见任何危险的!
解开疑团又找到了依靠,有了安全感,一一终于放松下来。
这二哥仿佛是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一一逃避着戏谑的眼神,可是无处可逃,只有抱上他的腰,将自己埋进厚实的胸膛,当起了鸵鸟。
“都怪你!”
“是,都怪我!”
胸膛震了震,带着笑的声音传进一一耳朵。
一一任滕宇将自己抱回到床上,垫了枕头靠坐着。又见滕宇提出药箱拿出药膏,为自己擦完了手掌又抹上手臂,然后再换另一只手。
一一郁闷地看着手臂上的紫色药水,一团团,一道道,都记录了自己昨天的狼狈!
见滕宇给自己擦完药,开始收拾药箱,于是压着火,用食指戳了戳滕宇。
“这里怎么办?”
指着脖颈处的吻痕,一一到没有多想,反正他是二哥,而二哥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
一一没有多想,但不代表滕宇不会,瞄了一一脖颈一眼,便不自在地扭头去放医药箱。回来后坐在床上,替一一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浴巾。
“总得留点记号,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滕宇在一一耳边低低说完,笑看着一一吃惊的反应,接着便扬起声冲门口吩咐。
“李子,给夫人把午饭拿来!”
“哎!好的!”
门外的人笑着回了话,一一怒地瞪大眼捶上滕宇。
“我是你妹!”
“没人说你不是!”
滕宇看着一一地反应,浑身轻松地笑着。见一一板着脸真的有些不自在时,终于不再逗她,握拳在唇边咳了咳,压低声音说道:“忘了你刚才答应过我什么了?”
答应什么了?
好像是帮忙什么的?
一一叹了口气,无力的靠坐在床上。
敲门声响起时,滕宇替一一往上提了提被子,倒没再整理披在肩上的浴巾,见一一仍瞪着自己,冲她安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