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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陪聊

为他活着 闲散的幸福鱼 4936 2024-07-11 20:00

  很快叮的一声电梯门又向两侧一分,随着电梯的打开,几个射灯亮了起来,射灯的灯光打到墙面上,粉色的墙面泛着点点的金属光芒,就像天空中的繁星一般。陈多多感觉这简直就像童话中的梦幻世界。顾蔷在电梯一侧的电子屏上点了一下,厚重的粉红色窗帘缓缓打开,阳光透过浅粉色的蕾丝窗帘透了进来,屋里顿时亮了许多。这时陈多多才看清屋里的情况,这里应该是个小客厅,墙的一侧有一套粉色的皮质沙发,沙发前是同样粉色的木质雕花茶几,迎面墙上是一个占据了半面墙的大超薄电视屏幕。周围还有几盆绿植和一个摆满多肉植物的植物架。一切都显得美好和谐,只有房屋中间那张白色的超大写字台,放在那里显的很突兀。

  “你为什么把写字台放在客厅中央?”陈多多走过去,站到写字台旁边。

  “这是我刚从书房把它搬出来的,给你看看这个。”

  顾蔷走到写字台前,在堆满各种书籍的写字台上找到一个小的遥控器按下。这时屋顶有细碎的声响传来,陈多多抬头一看,原来粉色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透明玻璃天窗,阳光从天窗直射进来,屋里的灯光立即黯然失色。由于屋里一直保持着二十五六度的室温,所以这缕阳光并不会让人感到燥热,反而有些温暖的感觉。

  “这整幢楼当初都是按我的要求设计建造的,这就是我小时候心目中童话世界里城堡的模样。”顾蔷伸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又有些沮丧的说,“可是书房当时没有设计天窗,现在马上要高考了,所以我每天晚上都要复习功课。把写字台搬到这里,学习累了就抬头看看漫天的星辰,然后心情就会好很多,可以充满电继续学习咯。”

  “我床的上方也有一个天窗,你知道吗?我特别特别喜欢夜晚的天空。”

  顾蔷说着,将墙上一幅油画推开,原来这幅油画也是一扇门。这里简直比陈多多想象中的公主的卧房还要漂亮。卧室是呈半圆形的,粉色纱帘后是大大的弧形落地窗,一张圆形的大床上,粉色的床单垂在厚厚的地毯上,床的上方有一个圆形轨道,在轨道靠近床头的地方,垂着粉蓝色的纱幔,墙壁上挂着几幅顾蔷的写真照。

  顾蔷一跃仰面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每天都是星星陪伴着我入睡的。”

  她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屋顶上的装饰挡板缓缓打开,屋顶上出现了一个比客厅里那个天窗要更大一些的天窗,天窗的面积几乎覆盖了半张床。被禁锢在外的阳光一下子肆无忌惮的照了进来,顾蔷连忙眯起了双眼,然后迅速按动遥控将天窗关上。

  “看来这个天窗只适合晚上看星星。”陈多多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调侃道。

  “我们还是坐沙发上去聊吧,我这里有很多零食,我们可以边吃边聊。”顾蔷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爸妈经常不在家吗?”陈多多发现顾蔷说每天都是星星陪伴着她的时候,语气充满了落寞。

  “嗯,我经常几天都看不到他们,这个家里我见到最多的人就是刘阿姨。”顾蔷无奈的耸耸肩,“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有把握考上985院校。我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抽出空来多陪陪我,上学期期末我才故意考砸了的,没想到他们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就是给我找家教。哎~”

  “他们肯定有他们的难处,你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和父母赌气。”陈多多想不到她竟然如此任性,拿自己的成绩开玩笑。

  “以后不会了,”顾蔷叹了口气,“因为我已经知道这个办法根本没用。不过也还不错,至少因此我认识了你。”

  “薯片可以吗?”顾蔷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里面满满的都是零食。

  陈多多接过她递过来的一盒薯片,翻看了一下,竟然不知道怎样打开。

  “我来帮你。”顾蔷将薯片打开后递还给陈多多。

  “我们先聊聊你吧。”顾蔷自己拿了袋儿脆枣嘎嘣嘎嘣的吃着。

  “我,我没什么好聊的。”听到要聊自己,陈多多心里马上紧张了起来。

  “你不是蓉城人对吧?那你和陈老师怎么认识的?你真的是她妹妹吗?”

  “我们是老乡,他爷爷原来和我们是一个村的,论起来算是他远房的表妹吧。对了,陈老师为什么叫你顾小花儿呢?”

  陈多多不想让她在自己和陈桐的关系这件事上纠缠过多,便故意转移了话题。

  “陈老师刚到我们班第一天,他让我们大家自我介绍,我说我叫顾蔷,他以为我是坚强的强,所以我解释说我是蔷薇的蔷,就那种小花儿。结果从那儿开始,他就一直叫我顾小花,他说顾蔷听起来像女汉子,还是顾小花好听。”

  “那你没意见吗?顾小花,多俗气的名字呀。”陈多多笑着说。

  “可我喜欢陈老师这么叫我。”顾蔷眼中充满喜悦,“这是他送给我的名字。”

  “那以后我也叫你顾小花好吗?”陈多多笑着问她。

  “不行,”顾蔷非常干脆的说,“顾小花只能陈老师叫,别人是不可以叫我顾小花的。”

  “你很喜欢你们陈老师吗?”陈多多感觉提到陈桐,顾蔷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当然喜欢了,陈老师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没有之一啊。他从根本上区别于那些有歇斯底里症的老师,他和我们之间就像朋友一样相处,我们班没有不喜欢上他课的学生,而且陈老师很博学,经常给我们讲西方文学、西方历史,总之没有什么是陈老师不知道的。”顾蔷语气中充敬佩。

  陈多多打从心里佩服陈桐,刚毕业就去当老师,竟然能把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学生们收服的乖乖的。

  “好了,时间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你现在该学习了。”陈多多吃完薯片从茶几上拿了张湿巾擦了擦手,“让我看看你的功课,有哪些不明白的我给你讲一下。”

  “不用,你就陪我聊聊天就行,你放心,从你进门开始计时,工资照付。”

  “那可不行,我必须保证你能考入985院校,这个光靠聊天我觉得不行。”陈多多一脸的认真。

  “我不用家教也能考上985院校,你就陪我聊聊天吧,我整天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们又不让我出去,我都快被憋疯了。现在好不容易你来了,就陪我多聊一会儿吧。”顾蔷冲陈多多撒起娇来。

  “好吧,上午我陪你聊天,吃完饭我们就开始学习好吗?不然我以后就不来了。”陈多多故意板着脸说。

  “好吧,好吧。”顾蔷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

  “你去过农村吗?”陈多多感觉自己对顾蔷的世界一无所知,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要陪她聊天,只有让她跟着自己的思路走自己才不至于露怯。

  “没有哇,是不是很好玩儿。”顾蔷满脸期待的看着她,“你给我讲讲呗。”

  陈多多想了想,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见顾蔷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听她讲下去,便开始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非常贫穷落后的地方,那里的人们基本都是靠土地吃饭,所以,家里有男丁就显得尤为重要。可是自从国家实施了计划生育的政策,要是谁家第一胎生的是女孩,那这家的厄运就要开始了。

  有一家人第一胎生了一个女儿,因为那是这家人第一个孩子,所以家里人还是很疼爱她的。之后她妈妈又生过几个女儿,不过都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了。那里一家人一年收入也不过万把块钱,去掉买农药和化肥的钱,哪家每年也存不下几个钱。但是计划生育的超生罚款是要三千块的。所以并不像电视里超生游击队演的那样,谁家也生不起那么多的孩子。在这个女孩儿十岁的时候,她妈妈又生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靠着自己超强的求生欲活了下来。家里一下子交出了三千块钱罚款,生活较以前拮据了起来,因此她放学再也不能去玩儿了,她要回家帮着妈妈带妹妹,好让父母能有更多的时间做些副业赚钱。

  村里的副业主要是编制斗笠,她每天晚上哄着妹妹睡觉时,爸妈都还在昏暗的灯光下忙碌着。又过了两年,妈妈终于生了个弟弟,但也是因为这个弟弟,家里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农闲时还好说,农忙的时候家里忙不过来,爸爸就不让她去上学,除了看着弟弟和妹妹,还要喂猪,烧火做饭。就这样她勉强读到了初中毕业,虽然她的成绩可以去上个中专,但爸爸说什么也不让她继续念书了。

  十六岁的她几乎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看弟妹,闲下来就编斗笠挣钱。花季般的少女,却磨出一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十八岁的时候,她在去城里卖斗笠时,认识了邻村的一个男孩。后来她发现每次她去卖斗笠,都能遇到那个男孩,男孩看到她就会帮着她挑着斗笠进城。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时间长了,两个人就偷偷的谈起了恋爱。

  这件事很快被父亲发现了,他马上托人去了解那个男孩家的情况。他得知这个男孩家有个常年病着的爷爷,家里的收入大部分都用来给他爷爷吃药了。了解到这个情况后,他便说什么都不同意女儿和男孩交往。正在热恋的女孩哪肯服从父亲的管教,虽然嘴上答应,但还是偷偷跑出去和男孩约会。后来被父亲发现了,就干脆将她锁在屋里。女孩开始用绝食表示自己的决心,没想到父亲根本不理会她,不吃就干脆不再给她饭吃。饿了三天,女孩感觉一下床就两腿发软,头晕目眩。后来还是妹妹偷着给她从窗户塞些吃的,才没让她真的饿死。再后来这段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可能是父亲意识到女儿大了不中留,便托人到处给她找婆家。转过年来有人给说了一个家境还算不错的人家。这家的男孩也算不错,人长的壮壮实实的一副憨厚相。因为这个女孩生的很漂亮,相亲那天男孩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女孩,女孩也觉得男孩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交往。交往了大半年,两家开始商量他们的婚事。结果女孩的父亲开口就找男方要十万的彩礼。

  在那个地方的那个年代,一家人不吃不喝十万块也要存将近十年。男方家拿不出那么多彩礼,男方家就来和女方家商量彩礼是否能少要一些,但女孩的父亲却不肯松口。就这样僵持了些日子,男方家实在没办法,就想放弃这门亲事。可是男孩非常喜欢女孩,听说家里要放弃这门亲事,一个想不开便喝了农药。多亏家里发现的及时,才没有酿成悲剧。

  女孩听说男孩为了她喝了农药,便也整天和父亲闹,希望父亲能够少要一些彩礼。可是不管女儿怎么闹,父亲始终不肯少要一分钱。最后男孩家没办法了,便到处借钱,最后终于凑足了十万块。给完十万块钱的彩礼,男孩家再没钱给他们办婚礼了。就这么拖了一年多,女孩已经过了结婚的年龄。可是男孩家为了凑彩礼借了很多钱,一时又还不上,再借钱就很难了。男孩家真是觉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彩礼钱已经给了,但是媳妇却一直没法娶进门,一家人愁的要命。

  男孩把家里的情况和女孩说了,女孩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贪财,要的彩礼太多,她感觉男孩家变成这样,都是自己家害的。所以她趁父亲不在家,将户口本偷出来,偷偷的和男孩领了证。然后回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跟着男孩跑了。

  原本女孩这么做纯粹是为了男孩家着想,但没想到她的这个行为,却将自己打入了万劫不复之中。在那个地方,结婚只要办了婚礼哪怕没领结婚证,大家都认为这家的媳妇是明媒正娶的。但你要领了结婚证,没有办婚礼就住在了一起,大家都会认为这个媳妇是个不正经的贱女人,就会被所有人瞧不起。

  女孩是背叛了家人来到男孩家的,男孩对她也真的很好。虽然为了还债家里日子过的很清苦,而且村里人还总是对她指指点点,但她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什么苦她都能吃。她想终有一天还完了债,靠他们勤劳的双手,早晚都会过上好日子。

  起初,婆家的人对女孩还是感激的。但时间一长,再加一些舞弄是非的长舌妇在婆婆面前不停的挑唆,婆婆也觉得原本还算好过的日子,现在过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她,所以对她的态度便开始发生了改变。婆婆开始动不动就指桑骂槐,女孩刚开始选择了忍耐,可后来婆婆越骂越难听。她不想也不敢直接顶撞婆婆,便只能跟丈夫诉说自己的委屈,可男孩老实又孝顺,在父母的面前不敢维护女孩。时间长了,女孩对丈夫感到非常失望。

  她感觉自己的命太苦了,贪财狠心的父亲,尖酸刻薄的婆婆,窝囊没担当的丈夫,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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