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廊尽头。
苏倾漂亮干净的指间,夹杂着点点猩红,烟雾氤氲。看着落地窗外的万千霓虹,并不言语。
安静了好半晌。
一根烟即将燃到尽头,苏倾才开口,音调薄淡。
“谈什么?”
“对不起。”
男人低低哑哑的声音,顺着她的尾音落下。
苏倾一袭黑裙,转而倚在墙上,抬眸看着眼前雅致如玉的男人。
对不起。
苏倾微微勾了勾唇,弧度淡到没有。
他总是在跟她道歉。
可从始至终,做错事的人明明是她。
“对不起什么。”
苏倾轻轻袅袅的问。
“那天晚上,惹你生气了。”
沈浠白眼神定定的看着她,“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离开。”
苏倾摔门离开的那一幕,如同梦魔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不知道将那晚上苏倾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反反复复的回忆了多少遍。
沈浠白才揣摩出一两分,苏倾生气的原因。
所以。
在她不要他之后。
他主动来道歉,求她要他。
苏倾的眼神滞了滞,心尖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麻木僵硬的心脏,好像感受到了丝丝的疼意。
但她面上不显分毫。
苏倾精致漂亮到极致的脸蛋上,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明艳又肆意。
“你从来没想过离开?”
苏倾不疾不徐的重复了一遍沈浠白刚刚说的话,微哑的嗓音里萦绕着一层薄薄的笑意,似乎是觉得好笑,苏倾脸蛋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许。
“但你刚刚在包厢也听到了,下个月我订婚,你要怎么不离开?”
“你不爱他。”
沈浠白看着她的眼睛,低低沉沉的道。
闻言,苏倾没否认他的话,还顺带着附和了一句,“不止他,我谁都不爱。”
不止他,我谁都不爱。
刹那间。
沈浠白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让他喘不过气了。
苏倾不爱任何人,她只是喜欢玩。
没有比他更清楚这一点。
“你不爱他,但你要跟他订婚。”
沈浠白一字一缓的说出这几个字。
“是啊。”
苏倾又轻轻的笑了笑,“他适合。”
对上沈浠白猛然一颤的眼神时,没等他问为什么,苏倾又补了一句,“他跟我是一类人。”
在世俗之下,她需要绝对的自由。
沈浠白整个身体,蓦地僵住。
见状。
苏倾又是笑了笑,但没什么温度,“好了浠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还算是开心的,只不过以后……”
“那就一直在一起。”
沈浠白接住她的话。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喑哑到极致的声音溢出别样的情绪来。
“不爱我没关系,喜欢玩也没关系,跟谁结婚更是你的自由。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沈浠白蓦地伸手,死死的攥住了苏倾的手腕,轻颤着的声线里带着明显的祈求,“你想怎样,我都可以纵容。倾倾,你不是喜欢玩吗,那继续来玩我好不好……”
“我任由你玩……”
静了好半晌。
苏倾才压住心底的那抹震惊。
如果是在以前,沈浠白说出这番话,她应该是很高兴的。
苏倾第一次觉得离沈浠白这样的近。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从他眼底溢出来的祈求,她看得清清楚楚。
几乎是下意识。
苏倾不敢再对上他的眼睛,她看向了落地窗外城市的万千灯火。
延绵千里,星星点点的灯火,一眼看不到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倾才听到自己僵硬的声音。
“我腻了。”
察觉到攥住自己的那只手,狠狠一颤时。
苏倾继续说了下去,带了点烟嗓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更透着些许的凉意。
“哪能从始至终都玩一个人,再怎么喜欢,也会腻的。”
“但你明明说,跟我在一起还算是开心。”
沈浠白发哑的声音颤得厉害。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苏倾,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一眨眼,苏倾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看到的一切,又只是自己的幻觉。
“那是以前。”
苏倾转过头看他,精致漂亮的脸上依旧没有了任何的表情,声音也是无情到了极致。
“现在的我并没有觉得开心,你来找我,只是让我觉得很烦。”
“对不起。”
沈浠白又是下意识的道歉。
他上前将苏倾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低低哑哑的声音尽数是妥协,“没提前给你说就来找你,是我的不对,以后不会了……”
“以后我不会再闹,会安安静静的等你来见我,一辈子待在暗处也无所谓。”
“倾倾,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男人低低哑哑的声音落在耳旁,苏倾整个人却一点点的僵硬住了。
手里的烟染到了尽头。
烟火触及指尖的那瞬间。
察觉到疼意的苏倾,立刻就扔掉了烟蒂,顺着也伸手推开了抱住她的男人。
“你有完没完,沈浠白!”
苏倾看着他的眼神不带任何温度,声音也冷到了极致。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我说了不要你了,就是不要你了,你还纠缠什么!”
没去看沈浠白脸上的神情,苏倾说完就走。
但下一秒。
她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男人清冽熟悉的气息瞬间笼罩了下来,似乎是喉间艰涩说不出话来,顿了几秒后,苏倾才听到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为了你,我命都可以不要。”
还要什么脸面。
“那你就去死好了。”
无视男人话里的自嘲,苏倾轻描淡写的开口,“你死了,就再也不会缠着我了。”
走廊空旷寂静。
苏倾的话音落下来,字字清晰。
刹那间。
沈浠白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浑身的血液凝固。
也是因此,苏倾从他怀里挣脱开的时候,几乎没用什么力气。
“……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过我?”
身后忽地响起了男人低低哑哑到模糊的声音,仿佛混着肆意流淌的血液和碾成碎渣的骨髓。
才走了几步的苏倾,蓦地就顿住了脚步。
“喜欢过。”
男人死寂成灰的眼神,隐隐有微光掠过。
“跟我上床的每个人,前提都是我喜欢。”
刹那间。
微弱到看不见的光,彻底湮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