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宇此人平日里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为人也温和,很少发火。但能与万景霆玩在一起的,没一个人是简单的。
长这么大杨玉晴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的模样,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用孩子威胁那一招了,顿时眼泪婆娑,“凌宇,你让我解释什么啊?”
“你和景霆之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今日之事定然不能善了了。
“凌宇,我…”她刚说一句,忽然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布满细密的汗珠。
陆凌宇以为她又在用孩子威胁,眉心微蹙,却不言语,就这么看着她演戏。
她痛得撕心裂肺,捂着肚子缓缓蹲下,颤声道:“孩子,我的孩子!”
陆凌宇蹙眉,忽觉不太对劲,她平日虽然也会用孩子来威胁他,但神情跋扈,与此刻截然不同。突然,视线落在她的裙摆上,上面已经染了点点猩红,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大喊一声:“晴儿!”
急忙冲过去,“晴儿,你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他的长臂一伸,将杨玉晴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医院里。
电梯门打开,一席白衣的莫子洲走出,他的步伐急促,看着来回踱步的陆凌宇,急切道:“现在什么情况?”
看到他,陆凌宇如见到了救星,他大步上前,双目猩红地盯着他,“子洲,你的医术好,你快进去看看晴儿,千万不能让她出事啊!”
面前男子几近癫狂,莫子洲蹙眉,推开他,“你冷静点儿,我知道你担心她,但我不是产科医生,我进去也帮不到什么忙。”
“怎么会帮不上忙呢,你可是第一医院最有名的天才医生,你帮不上忙还有谁能帮忙呢!”他红着眼,无法相信的摇着头,猛地跌坐在过道长椅上。
莫子洲微微抿唇,安慰他,“你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她会没事的。”
“对,晴儿会没事的。”他喃喃着,心中为她们母子祈祷,祈祷她们平安无事。
看着他这样,莫子洲心中也是一堵,十分不好受。
他们几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陆凌宇对杨玉晴的喜爱他们都看在眼里,但那时的杨玉晴眼中并没有他。
犹记得数年前,杨玉晴淋雨发了高烧,他们去看望她时,她迷迷糊糊说了句想吃车厘子,但那并不是应季水果,为了一个车厘子陆凌宇几乎跑遍了京城所有水果店。
当他风尘仆仆带着车厘子回来时,杨玉晴却说不想吃了。
那段时间他就像一个仆从,一门心思往医院跑,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可谓是为她掏心掏肺,肝脑涂地,恨不得替她上刀山下火海,却换不来她的一个微笑,所有人都替他感到不值时,他却毫不在意。
莫子洲叹息一声,感情这个事不是他这种外行人能明白的。
大约二十分钟后,手术室的门打开,面色惨白虚弱的女子被人推了出来,医生面色不太好看,他注意到莫子洲时,有些诧异,“莫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是我朋友,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他扶了扶眼睛,与主治医师打了招呼。
“这样啊,”医生微微颔首,看向已经随着杨玉晴等人离开的陆凌宇,连忙出声喊道:“病人家属留步。”
只见他的话起不到任何作用,陆凌宇头也不回地随他们远去,压根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主治医师的脸色黑了一圈,发火之际,莫子洲忽然将手搭在他肩上,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张医生,凌宇他心里着急,关于晴儿的身体状况您和说我吧。”
张医生蹙眉,严肃道:“那孩子常年受凉,身体本就单薄,如今怀孕已是不易。她应该知道自己在孕期务必保持心情舒畅,这次也是情绪太激动,导致孩子流产。”
闻言,莫子洲的手微微一顿,他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但对方是自己的朋友,他很难保持心情平静。
杨玉晴自小学习音乐舞蹈,更是多次在冰天雪地中穿着单薄的服装义演,长年累积下来,身体损耗十分严重。
他忽然不知该怎么向他们说这件事。
病房中,陆凌宇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眼泪婆娑,七尺男儿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
莫子洲站在外面看着这一幕,脚下如同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大抵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陆凌宇看向他,起身走出,将房门小心关好。
他的声音沙哑,面色憔悴,紧紧攥着莫子洲的手,一字一句道:“子洲,孩子…没了是吗?”
听着他的声音,莫子洲于心不忍,但这种事是瞒不住的,就算他再不愿意,他也终有知道的一日。
于是,他微微点头,“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话落,陆凌宇忽然痛哭流涕,他摇着头,艰难开口,“子洲,你知道吗,我有多在乎这个孩子。是这个孩子的出现,让晴儿留在我身边,我知道她心中并不愿意与我在一起,但我能每天看着她,我就很开心。”
“我知道我这样很私自,但我真的舍不得,我真的爱她。为了她就是让我去死我都不会有怨言。”
“我很后悔,我明知道她身体不好,有了孩子更要小心,可是我今天凶了她,都是因为我,她才会流产。都是因为我,她才会忍受这些痛苦!我恨死我自己了,我为什么不能更加相信她一些呢!”
听着他的哭诉,莫子洲眼眶微红,他上前给他一个拥抱,“这不怪你,每个孩子在来到父母身边之前都会做准备,他只是没有准备好而已,以后他还会来的。”
……
隔壁病房里,楚翎正一脸警惕地盯着骆时阳,“我姐姐的身体恢复的很好,现在已经能自主进食了,你还待在这里干嘛?”
骆时阳削着苹果,头也不抬道:“我乐意,你能拿我怎样?”
“你!”楚翎气结,这人真是不要脸,这几天有事没事就往医院跑,而且每次看姐姐时,他那双眼睛就像狐狸似的,好像要把姐姐的魂给勾走一样。
一个完整的苹果皮削下来,骆时阳顺手递给楚悠,“吃个苹果润润嗓吧。”
“谢谢。”接过苹果,楚悠咬了一口,是甜甜的。
看着自家姐姐的笑颜,楚翎简直要气炸了,为什么姐姐会对这个不要脸的人笑得出来,他恨不得把他当场丢出去,再暴打一顿。
“楚悠,你先吃的,我出去看一眼,我好像听到我朋友的声音了。”他皱眉,难道是这几天玩游戏太投入,导致没休息好出现了幻听?
刚一走出,他便见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人,他嫌弃地撇撇嘴,两个大男人当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更何况这两人越看越眼熟,就像凌宇哥和子洲哥似的。
等一下!
他定睛一看,还真是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