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杯倒
宁轻猛然抬起头,眼里映出锐利:“你在酒里下药了?”
周熠臣一愣。
眼前坐着的女生,耳廓发红,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红,像是将要成熟的苹果,青涩,浑身冒着甘甜的气息。
那一向冷漠的双眸,竟然蒙上丝丝令人沉迷的迷离。
他的面色先是一变,继而问:“你,没喝过酒?”
刚才闪过的种种神情全然被宁轻收入眼眸,她绷紧的心异常的一松。
她握住椅子的扶手,徐徐起身,动作缓慢,一步一步往周熠臣那里走。
将手放在椅子的靠背上,宁轻弯下身,与周熠臣对视着。
两双眼睛的情绪已然不同。
周熠臣的呼吸微沉。
鼻息边尽是她的气息,这张脸与朝思暮想的记忆对上,他忍不住心里的念头开始浮想联翩。
身体同样诉说着他深切的感觉和疯狂。
宁轻的思绪变得很朦胧,又往下压了压脑袋:“问你一个问题。”
周熠臣的嗓音带上微醺的低哑,面色沉着一汪蚀骨的温柔:“你说。”
宁轻按了按脑袋,凭着记忆质问:“你是不是想睡爸爸?”
周熠臣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随之反应过来,但却没有开口。
她问得太直接,也太猛,直直戳进了他的心窝里。
否认太虚假,承认太轻浮。
紧张的情绪太泛滥,他的鼻尖不由得溢出细汗。
他们的距离隔得太近,宁轻能看得见他眼里的挣扎。
这样的感觉恰巧让她心里的那颗大石落下。
既然没有说话,证明还是有脑子的。
宁轻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整个脑袋有些懵。她回想刚才的一切,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喝了酒。
她的酒量就这么差的?
一杯就倒?
简直不符合她的作风。
甩了甩脑袋,宁轻低头打量着这张脸,又问道:“那你是不是正经人?”
如果他说自己是正经人,那证明陈剑还是挺有眼光的。按照她如今对陈剑的了解,陈剑应该不会坑她。
周熠臣的眼间,倒映的人魅力又勾魂,他无法保持镇定。略微思考,他很保守地给了个问题:“你以为,什么是正经?”
两人刚进门的时候,他也听到了赵晴月说的那句话。
她说他是正经人。
正经人的框架太大了。
在某些事情面前,他不认为他能当一个正经人。
宁轻歪着头想了想。
周熠臣以为她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可宁轻的脑回路已经不在这里了。她的思绪飘转,停留在周熠臣的眼睛上。
开幕式那天,看见他眼睛那一刻,她已经被欺骗了。
与其说是欺骗,倒不如讲是吸引。
她觉得这双眼睛,太漂亮了,也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即便是问他,他也只说是见过。那么,想要问他们曾经是否熟识,显然是不可能。
她很清楚她失忆了,她忘记了很多东西。
可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有很多的使命和任务。
让她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她的脑海里,出现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着超乎寻常的倔强和光芒,看不到底,却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花海。那里面有永不放弃的信念,有至死不放的执着痴缠,有这时间难得一见的干净和向往。
她好像看到太阳升起来了,仿佛也有顺着天际下坠的日落。她看不到那个人,想要抓住那团虚空,狠狠地攥住他的手,想要将他揉进她的生命里。
然而,天光大亮,她猛然惊醒,那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梦。
画面一转,她望见一团血雾,无数的厮杀和毁灭,无数次地站起来。她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世界都在她脚下。
然后,梦突然就醒了。
这是从医院醒来这段时间唯一能像点人样的表现了。
她发现自己很多时候太过冷静,太过冷情。
被污蔑被轻视,她要的不是内心的爽快,而是既定的有仇必报,理智地处理和解决。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时不顾众人对于健大打出手,也愿意去医院陪睡一晚的初衷。
生活终归要平静,她也接受平静。
直到刚才看见这个人。
那些涌动的心情,全被她藏得深厚,不显山不露水,宁轻也只能是一个时刻清醒的宁轻。
她也很清醒地明白,陈剑要她见的,只是一个新投资商。
“哦,对了。”宁轻扣了扣桌子,俯视着坐着的人,低声道:“谢谢你。”
周熠臣舔了舔唇,“谢我什么?”
宁轻蹙眉,忽然不知道自己要谢什么,有些懊恼地道:“你接受就是了,废话那么多。”
周熠臣眨了眨眼,轻轻“嗯”了声。
宁轻的视线游转,看到了他鼻头上的汗水,心头一动,她伸出手指在他鼻头上一抹。
轻轻滑动的指节带着略凉的温度,减去了面上的燥热,周熠臣的全身却仿佛被什么挠了一下,整个人处于不安又兴奋的状态中。
“你流汗了。”宁轻蠢蠢地开口:“是不是太热了?”
周熠臣动了动唇,还没接话,宁轻又顾自道:“老实说,我有怀疑过你那晚出现的缘由,也推测过你在体育馆出现的原因。”
周熠臣的心头一跳。
宁轻却低下头,看向周熠臣还包扎着的左手,声音略涩:“再结合你是新投资商的身份,这种猜测更具真实性。可是——”
她的话语一转,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怜惜:“可多么好看的一只手啊!以后留下疤,就没有那样的美感了。美丽的东西,人总是想要把它永远珍藏。”
因为这,她在自己的怀疑里反复游转,既是试探他的真实目的,又在惋惜现实的美好。
周熠臣的身体一僵,眼里闪烁的情绪深重。
她果然是喝多了。
宁轻又抬起头,盯着那双眼睛。四周静谧,唯有他们的呼吸相接,男人的心跳声猛烈。
暧昧交织,魅色浮动。
宁轻忽而道:“你的眼睛真漂亮。”
周熠臣几乎快忍不住落荒而逃,哑声道:“是吗?”
“嗯。”宁轻的声音里也带上陶醉,“我可以亲亲它吗?”
她的表情很无辜,眼神虽然迷离,可里面点缀的是一眼可以看到底的澄澈。
并无那种情绪。
周熠臣的脖颈却挣出了青筋,鼻头额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想不出拒绝的话,时时刻刻在煎熬和无尽的期待中度过。
情感的枷锁让他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理智却又在抗争。
宁轻感受不到他内心的挣扎,看到他点头同意后,内心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兴奋,像是松一口气。
她缓缓压下身,周熠臣下意识地闭上眼。
宁轻的唇轻轻附上他的眼,带着一种虔诚的敬仰,轻轻的摩挲,从眼周滚过,激起一串串冗长的颤栗。
男人的手不自觉地抓紧扶手,手背曝露出长条的青筋。
他在极力地忍耐。
宁轻的唇一落开,他刚要睁眼,那红润的唇又落了过来。
他有些遭受惊吓,嘴里溢出一声错愕的“嗯”。
宁轻的唇从另一只眼睛上拂过,轻巧的动作莫名带了其他的东西。
周熠臣的自制力快要到头。
拉扯的情愫将要把他的理智冲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