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因为说了,便是一辈子
晚饭过后。
季成帷看了一眼外面暗下去的天,说道:“这里有没有多余的客房,我可以留宿一晚上吗?”
季成帷这话一出口,温筠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当然可以了,本来我就想留你的,就怕唐突没敢开口,没想到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大过年的,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里,怪难受的,楼上小锦房间对面的房子空着,我让佣人换上新的床铺就可以睡了。”
这一刻,秦柏律算是实打实的体会到季成帷的脸皮到底有多厚了。
一个大男人,把自己整的要多矫情有多矫情,真不知道以前没搬到他们家隔壁的时候,季成帷是怎么过年的?
难不成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哭鼻子不成?
诧异的还有花锦,她懒懒的抬了抬眼睑,“你确定要留宿?”
“有问题?”
季成帷勾了勾唇,露出一道十足邪肆的轻笑。
“几步路而已。”花锦透过窗户瞥了一眼隔壁的别墅。
言外之意,留宿的应该都是陈静这种离得远又不方便回去的人,像他出门左转五分钟路程的人,理所当然个什么劲。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那是几步路的问题吗,大过节的,他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多难受,家里又不是没方让他住,我还打算邀请他初二去你外婆家呢。”
“去外婆家?”
“去外婆家?”
花锦和秦柏律罕见的同时开口,秦柏律虽然称温筠为温姨,对于原主的外公外婆,秦柏律却从小跟原主一起亲切的叫外公外婆。
“有问题?”
温筠也学着季成帷的口吻,扫了一眼花锦和秦柏律。
“不好吧,季先生说到底是个外人,我们这样会不会为难他,也许初二他还有别的安排。”秦柏律开口表示反对。
温筠用视线询问季成帷,季成帷无辜的摇了摇头。
“我们家没什么亲戚,往年过年都是我一个人在家。”
这话要是被黎霄听到,估计又要吐槽季成帷:
合着他和楚风一家这么多年被人当成了空气。
秦柏律不死心的问道:“没有亲戚,朋友总该有吧,季先生过节不去朋友家拜年吗?”
温筠疑惑的瞥一眼秦柏律,“柏律,你今天怎么了,往常你可不会这样说话的,而且初二初三的,大家都是走亲戚的,谁会去朋友家。”
季成帷表示同意的点点头,温筠招呼大家去客厅。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季先生,你就踏实的在这里住着,初二我们去临县,那边空气质量比江城好多了,就当去度假,开车也就三四个小时,临县离江城不远的。
再说,你那柄玉如意,小锦外婆很喜欢,她也一直嚷嚷着要见你的。”
“老人家喜欢就好。”
季成帷虽在回答温筠的话,一双幽邃透着冷意的目光却看向秦柏律。
华国流行大年三十全家坐在一起看春晚守岁。
八点钟,春晚准时开始,温筠磕着瓜子感叹:
“我年轻的时候,也上过春晚的,那时候,舞台呀,布景什么的,跟现在可没法比。”
陈静顺着话头也给花锦立了个目标,“小锦,你要像温姨看齐啊,明年咱们争取也上个春晚哈。”
花锦懒懒的摇了摇头,“算了,我又不会唱歌,上什么春晚。”
“季氏那个巧克力广告的歌你不是唱的挺好嘛。”陈静磕着瓜子,看着春晚随口说道。
花锦没有回话,几个人看着春晚,跟万家灯火里所有的人一样,聊着家常,吐槽着节目。
零点的时候。
秦柏律拿着一箱子烟火来到院子里,和门口的保安一起点燃。
无数形状各异的烟火在夜幕中炸开,花锦抬眸看着空中绚丽的烟火。
脑海中如电影一般闪过许多场景,有八岁那年在姑苏城与无尘走散后独自忐忑不安看烟火的,也有携宫中大臣在皇宫看烟火的。
这一切,都不及七夕那日,季成帷送给她的那场持续半个小时,照亮小半个江城夜空的烟火盛会。
花锦侧眸,发现季成帷就现在她旁边,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当年无尘,每年三十,都会陪她守岁,然后在子时,对她说一声:“新年快乐。”
一如此时的季成帷。
即便后来二人几乎不说话,这一习俗始终未曾打破。
想起无尘,花锦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揉了揉眉心。
“困了?”
季成帷揉了揉花锦松软的头发,花锦点了点,“有点。”
“上去睡吧。”
花锦没有发现,慢慢的她已经不再排斥季成帷的靠近和亲密。
“先等等吧。”花锦抬眸看向窗外还在绽放的烟花。
秦柏律带着深夜的寒风走进别墅后,秦贤作为一家之主宣布大家守夜结束。
温筠因为怀孕,和秦贤从三楼搬到了一楼,其他几个人全都住在二楼。
花锦和季成帷门对门住在楼梯口的右手边,陈静和秦柏律门对门住在楼梯口的左手边。
花锦回到房间,简单的冲了个澡后,躺到床上。
这一夜,花锦睡得很不安,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
从姑苏城看完烟火大会后,无尘带着花锦回寒禅寺。
上山的时候,花锦累的没有一丝力气,无尘蹲在地上,背起又累又困的花锦。
花锦窝在无尘的背上,闻着无尘身上的檀香味,迷迷糊糊间说道:
“无尘,你待我真好,我喜欢你。”
无尘单薄的身子明显僵滞,“不可随意说喜欢。”
“为什么?”花锦奶声奶气的问。
“因为说了,便是一辈子。”
花锦那时还小,又困的厉害,对于无尘的话只是敷衍的了答了一句:“嗯。”
无尘背着花锦往前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下脚步。
“所以你……喜欢我吗?”
低低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也紧张的厉害。
花锦迷迷糊糊随口说了句,“嗯,喜欢。”
无尘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说话,夜晚山上的冷风冻的花锦缩了缩脖子,无尘紧绷着身子说道:
“好,我记住了。”
当年的事,被花锦忘的一干二净,这一刻,在梦里,连那日秋风吹动秋叶发出的飒飒声,花锦都记得一清二楚。
镜头翻转,长大后的无尘,冷若寒霜的眼眸刺的花锦连呼出的气息都夹着深深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