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去世太过突然,年少的沈翊霆那个时候还无法真正理解死亡,后来很多年时间里,那一晚的恐惧萦绕梦中,成为他无法挽回的噩梦。
14岁的少年,第一次来到警察局,那里24小时都有人值班,冰冷的墙壁,忙碌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温度的空间。
刚刚来的时候,陌生的警察们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收到了许多的零食糖果,甚至还有一些玩具,但是除了沉默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你说长这么好看的儿子,他妈怎么舍得。”
“他妈那么好看,生出的孩子自然差不了。”
“局长说了,不许多嘴这个案子。”
这里没有专门的休息室,所以将他安排进一个空的房间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听门外的人在讨论他。
他也不知道,他最爱的妈妈为什么会丢下他。
在警察局待了两天,来了几个陌生人,警察叔叔说,是他的家人来接他回家,当沈翊霆一脸茫然跟着他们来到一栋豪华大别墅里,见到照片上的父亲。
14岁的沈翊霆对于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只是他不知道父亲的含义是什么。
面前这个一脸严肃的男人,带着强大的气场,正襟危坐,在他身后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一脸凶神恶煞的站着。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关于过去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
说话的人正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让他母亲日思夜想的男人,沈从光。
国内目前最有影响力的导演,也是著名的影视集团的董事长。
少年的沈翊霆站得笔直,站在这陌生又冰冷的房子里,一双眼倔强地瞪着,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眼神里警惕中不难看出,带着几分恐惧。
“我说话,你听到了吗?”
沈翊霆没有任何回应。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嬉闹声,很快一个穿着粉嫩公主裙的女孩走了进来,粉粉嫩嫩,十分可爱,跟在她身后的是比她高许多的少女,大概是刚刚成年,一头齐耳短发,一身小香风名媛群,大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气质。
“舅舅~”
清脆悦耳的声音,伴随着那一团粉嫩直接冲进了严肃的沈从光怀里。
沈从光那不怒自威的脸上,瞬间柔和了不少。
短发的少女缓缓走近,站在了沈翊霆身边,沉静的眼眸,带着几分打量,随后才看向沈从光,樱桃唇瓣轻起,唤了一声“爸爸”,没有喜悦,亦没有亲近。
沈翊霆心里一顿,清楚了少女的身份,只是她口中的“爸爸”两个字,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舅舅,这个小哥哥长得好漂亮,是你新收的演员吗?”
小女孩看起来也就是10岁左右的样子,还带着稚气,天真无邪地看着沈翊霆,目光纯真无邪。
“跟姐姐上去玩,舅舅忙点事情。”
沈从光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也没有解释沈翊霆的身份,而是将她们打发走。
沈翊霆站着的姿势从未变动。
沈从光又恢复冷漠面孔,目光冰冷,如果不是警察打电话来,他根本不会去找这个孩子。
容婷的孩子。
“你暂时住在这里,容婷的葬礼我会给她风光大办,至于你,不太方便出现。”
沈翊霆听到葬礼两个字,眼眶红润,浑身冰凉,他紧咬住牙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倔犟的挺着后背。
他从前一直不明白大人们所说的关于生死的问题,在看到亲生母亲安静的躺在自己面前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何为阴阳相隔。
“先生,太太回来了。”
“先把他带到阁楼。”
沈从光冰冷的命令道。
一个保姆模样的阿姨急忙将他领上楼。
阁楼在别墅的三楼位置,完全不采光的环境让沈翊霆无法适应。
阁楼里堆满了杂物,落下的尘灰带着时间的积淀,不大的空间里放置了一张单人床,头顶上一个小小天窗是唯一的光源。
从拥有记忆开始,沈翊霆很少有跟外界接触的机会,虽然和母亲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并不穷苦缺没有多余的欢乐。
“太太回来了,你就在这里安分待着,别出来,知道吗?”
楼下夫妻俩见面,不似平常夫妻的恩爱,相处模式更准确来说是相敬如宾。
“那孩子,接回来了?”
“我会处理好的。”
沈从光面对妻子如此直白的询问,面不改色。
“怎么说也是你儿子,我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必须要瞒住!”
相敬如宾多年的两人,难得一次闹的不愉快。
那一年容婷的葬礼风光大办,许多知名导演艺人出席。
已经隐退多年的影后,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竟然是以这种离开的方式。许多粉丝发起追思哀悼活动。
逝者已去,而她在消失这些年里养大的孩子,外界一无所知。
沈从光以挚友和恩师的身份给足了容婷体面,也让他得到更多人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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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的咳嗽声,惊醒徐越,徐越小心翼翼观察着沈翊霆。
房间里亮着的灯,让她能够清楚看清身边的人。
紧皱着的眉头,额上冒了不少汗液,脸色苍白得很……
徐越担忧地看着他,看他咳醒来,眼角都咳出了眼泪。
他经常做噩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沈翊霆睁开眼,看清楚是徐越,这才渐渐放松,气息依旧不稳,徐越慢慢伸手握住他的手掌,靠到他怀里,沈翊霆这才放松,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逐渐冷静,心有余悸,这会将她抱入怀中,更带着几分庆幸,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在身边。
沈翊霆强迫自己放松思绪,喉咙火烧般难受,干脆坐起身来,艰难的喘息着。
徐越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从身后将他抱在怀里,轻轻靠在他身上,“沈翊霆,我一直都在的,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徐越一遍一遍的说着,她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来分担他的痛苦,只能笨拙的用这种方式,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