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景行的尴尬氛围不同的是,云腾知道来龙去脉之后,那种兴奋都有些过于放肆了。既然如此,云腾无论如何也要拉景行亲自来看房子了,虽然是搬空以前的。
在上楼梯的路上她甚至还在和跟在后面的他们俩念念叨叨自己的设想:“那我搬走了以后,也就还有人陪岁爷上下班,那我就放心了。”
成岁捏着背包带子低着头专心走楼梯,嘴里嘀嘀咕咕:“又不是以后就都在这儿了。”
景行离得比较近就听得最清楚,他现在脑子里还是房子的事,理所当然的理解成了还不一定就住这儿,以为她也希望自己能买下云家这所房子。
进去以后屋里也可以说是一片狼藉,看得出来云腾的父母是比较勤劳的,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正因为该装的都装好了,她告诉景行可以到处随便看看,然后领着成岁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反正也没有其他事景行就配合的到处转了转,虽然是快要搬走了的样子,但还是很明显的可以感受到之前的生活气息。
另一边成岁进到云腾屋里,看着满床的裙子和一大箱塑料袋直接傻了眼:“我没猜错的话,这是要一条裙子一个防尘袋的意思?”
云腾眨巴着眼睛点着头,装得无辜的紧。
成岁扶着额头差点缓不过劲儿来。她是最知道云腾有多少小裙子的,天天种草发给她看的是她,预交定金的时候,拿快递的时候,出去玩儿也要去实体店逛到提不动(虽然有时间一条裙子也能沉到提不动)才肯出来,要把这个量的小裙子全部收拾好,那是个巨大的工程。
转了一圈的景行最后转到这屋来,见没关门也就径直走进来,刚走两步,没处落脚,又退回了门口。成岁掏出了一个又一个防尘袋,赌气似的扔得床上地上到处都是。
景行无奈捡起自己脚边的这一个,展开来朝着成岁递过去,她默不作声的接过来,朝着另一边撑开,云腾把裙子从下往上探进去,再从外面提起衣架的环,成岁抚平袋子,云腾回头放进脚下巨大的箱子里。这就是一条裙子的流程。
这个枯燥的流水线进行了十多分钟,云腾搁在床上的裙子才收拾完,景行看样子是可以转身离开了,被成岁使劲往前一探身子精准的勾住了衬衣的袖子:“别走。”
景行身子一顿,回过头来对上了成岁可怜巴巴的眼神,喉结微微一动,老老实实的转回来了:“哦,好。”
云腾跟揭幕一样哗啦一声打开了她的衣柜门,塞的满满当当的各式各样的小裙子露了出来,景行瞪大了眼睛,伸手把还勾在自己袖扣旁边的成岁的手指抽出来,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哎呀我得赶在你父母回来之前离开啊,时间也不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有什么事儿下次再说哈,再见。”接着就不等对面反应过来火速溜之大吉。
云腾看着他的远去毫不意外,成岁走到正面对衣柜的床边坐下,看了一眼其实本就套好的裙子,抬头和云腾对视,一齐耸了耸肩。
第二天是云腾搬家的日子,因为帮忙成岁也没来。诺大的工作室里又只剩下两个大男人了。
中途张辰宿站起来喝咖啡,不带任何目的性地盯着墙上的日历看了几眼,瞥见了上面标注的景行第一天过来的日子。
“小唐来这都一个月了啊。”张辰宿自言自语式的感慨。“时间真的不经混啊,再过这么两个月你就又回去了。”景行有点犹豫不知道附和他一句什么好,谁知道张辰宿根本没打算展开成为对话,自顾自的在一旁落寞:“这三个月一过,这日子又像你从来没来过一样了。”
景行的电脑整个上午都在传输一个巨大的文件,到了这一会儿才终于完成发出了清脆的一声提醒,他打开聊天界面发了一句消息,今天的工作就又结束了。
所以昨天成岁那句话是这个意思。景行想事情的时候手总会不老实的拨弄其他一下什么东西,现在手里这支铅笔让他心里被张辰宿提醒的不安更加的烦躁起来。这是前几天成岁跟自己解释什么是帧数,画给他看的时候留在桌子上的笔,最后其实似懂非懂,纸和笔最后也没拿走。
等三个月时间一到,他以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回头就能看见成岁低头画画,累了打哈欠,跟云腾打闹,偷偷的吃零食,拿着小小的镜子看自己被眼镜压出来的痕迹。
景行不自觉地牵起嘴角,若有人在一旁细看确实有一点点笑的意思,但又看起来不是那么开心。
人们或许会问,一个月而已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一个人,真正的喜欢哪用得上一个月这么久。喜欢就像奶茶店里的菜单,所有的字你都认识,拼凑起来却颇为迷惑,但你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她,第一次见到的她,你就仿佛已经寻了她很久一般,高兴地指给店员看,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自己的想法景行都清楚,可就算知道能怎样?那之后要怎么办?哪怕自己的心跟明镜似的,也只能照到现在的自己的表情。现实他不会安排导演,不会教你接下来要做出什么表情,也不会允许你什么也不做就这么躲过去,他会一遍一遍地提醒你,你脸上的表情都是真的,不是演戏,你能够躲着她远远地,但你躲不开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骚动不安的想象,迷茫无助的思考,你跟自己说一百遍你是在戏里,戏告诉你我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张辰宿一杯咖啡喝到一半,也没想到去端详多半想不到,自己一番话能给景行心尖尖上掀起如此浓密的波纹,他分明是说给自己的安慰话,到了景行那里倒生了些成人之美的意思。
一个求你快些走,一个央你多停留,时间承受了最多的矛盾点,只能选择不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