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是无法提前预料的,成岁这样宽慰自己,包括云腾和南城关系的变故,包括接下来自己遭遇的东西。
工作室里的沉默气氛一直持续到云腾做完了手头的工作,一言不发收拾一下自己先行离开了。成岁在心里猜测着她是烦躁到不想理会所有人,还是单纯的不想与自己再多说一句话。
云腾这一走,成岁的工作效率急剧下降,大脑已经没办法让自己认真工作了,就算再怎么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还是赶不走脑袋里那些没有意义的猜测,烦躁,和自责。
渐渐地成岁开始认清了今天已经干不了多少活这个现实了,再一看表早已经超过了下班时间,收拾了一下,就关灯下楼了。
成岁走出来突然感觉到了夏天的味道,就是那种干燥的,温热的,又复杂,又快速变化的味道。幸好比起大中午的太阳还是好很多的,成岁捏了捏自己脸颊上的肉,决定多步行一段。
成岁回过头准备从后背的包里找找有没有戴耳机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胡乱猜测导致的自我意识过剩,成岁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出来的晚,现在已经是错过了大部分人的回家时间,来到了晚饭时间,所以街道上的人数量不多,有的那一小部分也是神态颇为悠闲,成岁余光瞄到的那个人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条街上的小姑娘小伙子基本上都已经短袖短裤的时候,他还穿着长袖的夹克外套,遛弯的大爷都敞着怀的夏夜,他拉紧了拉链不说,领子还立起来。成岁假装整理包包背带的时候发现,他一个大高个走路时快时慢的,好像有在根据自己的步幅在调整他的速度。
成岁没有立刻下定论,她还在安慰自己,不至于吧,没那么严重吧,他跟着自己图什么啊,但还是在脑海里拼命地翻找看过的各种段子,决定试他一试。
成岁没有任何预兆的停了下来,就在路中间假装系鞋带,虽然小皮鞋根本没有鞋带。成岁稍微一侧身用余光看那人的动作,不好的预感应验了,那人果然不自然地停了下来,左右看还往回走了几步。
有一股说不上源头的热血涌上天灵盖,脑子好像就这么嗡嗡地沸腾起来,成岁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全部耸立了起来。
好像,真的被人跟踪了。
成岁强忍住那一股来得突然的恶心感,站起来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像模像样的假装打电话,使劲咽了下口水,防止被跟在后面的人听出自己语气里的恐惧。
“什么?还有没做完的?那你等我马上回去,哎呀不用来接我。行吧你来吧,真是拗不过你,一个大老爷们想得比我还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回走,一直跟着她的那个人一看见她有所行动果然心虚地压低了帽檐别开了脸。成岁装作根本没发现什么异样,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她也不管后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样,干脆用跑的冲回了小区门口,进电梯的时候才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好在没有人跟上来。
成岁是真的慌了。这么有耐心的人都能感觉等电梯的时间如此漫长。终于上了楼,还没等见面,只是永敲门的频率,就成功地把这种慌乱传达给了张辰宿。
张辰宿刚醒来不久,迷迷糊糊地来到门口,也就是看是成岁才没了脾气,正常的开了门。
“你是忘了什么这么着急,跟催债的一样。”张辰宿一边打哈欠,一边打哈哈。
成岁飞快地闪身进来,却没有继续往前走,她就站在原地紧张兮兮的抬头仰视着张辰宿:“张叔,有人跟踪我。”
一句话让张辰宿彻底清醒了过来,语气瞬间变的严肃:“进来。”
成岁惊魂未定,杂乱无章的讲完了她这一小段经历:“我妈出差了,我爸今晚出去吃饭回来要很晚,我害怕他会跟着我回家,就又跑回来了。”
张辰宿眉头紧皱,脸上虽是不悦,语气里还是温柔的:“你做得很对。在这儿呆一会儿吧,我叫景行来接你。”
“别,他应该还在蓝姐公司,我在这儿待一会儿,等我爸吧。”
张辰宿点点头。打开了客厅里的大灯,或许光明能让一个人的恐惧感稍微消退一点。
刚起床张辰宿就打开了卧室里的窗户换气,现在屋里又特别安静,外面有什么动静本来就特别清晰,更何况楼下那一家的阿姨嗓门儿素来就是传音千里。
“我不管你们物业找什么理由吼,反正这个事情就是你们做的不对!为什么这种人轻易的就进来了你们得负责呀!他在楼下鬼鬼祟祟的偷看不说,还跟踪我儿子!不光是我儿子啊,一楼那一家媳妇可是还在坐月子哦,都跑去她门口偷看了呀!你们物业的安保到底是怎么搞的!我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现在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没想到这栋楼上竟然还有人有一样的遭遇。张辰宿趴在窗前听阿姨打电话,想知道知道事情有什么动态。
果然事情还没完,楼下安静了好一会儿,阿姨还是不依不饶:“我不要你给我这些解释,他来找什么明星关我什么事啊!他威胁到我们普通家庭的生活了!他就应该抓起来!你们物业也得抓起来!”
张辰宿听到这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今天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气愤地抓起手机。管他景行现在在干什么,就是天王老子阻拦自己也要打这个电话。
十分钟后,看到景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成岁存了一晚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委屈的哇的一声哭出来,却像个孩子一般,站起身不管不顾地朝着他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使劲的放声哭了个痛快。景行抱着成岁的手怕弄疼了她,只好轻轻地环住她颤抖的躯体,而把力气全用在了眉头上,似乎也在硬憋着自己的泪,是从没见过的表情可怖。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这是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