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宿今天为了来面试，特意穿了因为四位数价格，所以去年只收藏着没舍得买，双十一只便宜了七八十块库存却没几件了，狠了狠心买下来，也没舍得穿几次的一个潮牌的外套，本来还考虑过要不要穿西装正式一点，被云腾南城两口子疯狂嘲笑而作罢。
张辰宿到公司的时候，孟珏正好在赵志新桌前跟他说话，上下打量了他一遭，有点震惊：“看得出来好好拾掇了，怎么还这么憔悴啊，跟两三天没睡觉了一样。”
“可不是么。”张辰宿苦笑着：“最近老是觉得白天画不动，就得大半夜才有感觉，这不就天天昼夜颠倒的，搁平时这个点我都在睡觉，这不就显得格外憔悴么。”
赵志新是规律作息，健康养生的典型，他早就看张辰宿这种夜猫子不顺眼了：“白天你屋里那么多人肯定不适合创作啊，让她们俩回公司上班，创作环境安静，你就能画得出来了。”
“照你这个说法我还找什么助理啊，人岂不是越来越多，”你说到这个张辰宿可就不困了：“你什么小心眼我能不知道么。”
“你知道不就知道，我怕你知道么。”
张辰宿知道，赵志新知道张辰宿知道，可孟珏不知道啊：“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时间到了赶紧过去吧，人家都等着呢。”
赵志新很明显的不爽：“总共就四个人你赶紧挑一个结束了回去睡你的觉，别回头再怨我耽误你创作。”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明显更加不爽了。
“张辰宿你到底想干嘛？”
“我还没问你想干嘛呢，第一个他是学历高，连作品都没有你怎么想的让他来参加面试？我要找的是助手，哪怕画不了背景吧，能帮我描个边啊涂个黑也行啊，画个小红花还哆嗦，我开的是培训班么？”
“行，第一个是我疏忽了，我觉得会卖画的都会都会画画是我不对，那第二个美术系的有什么毛病么？第一个你还让他画两笔看看，第二个可是连纸都没递过去。”
“他的作品你看了么，我觉得他很适合跟第一个小伙子合作，毕竟那么高端的油画，我们玩儿铅笔的配不上。”
“不都是搞艺术的还分这么多三六九等真是麻烦……那那个小姑娘为什么不行？我看她画的那些东西不就跟当年成岁交上来的那些一个风格么，也画得挺好啊。”
“她的画风还是太幼稚，水平要跟岁爷比暂时还是比不上的……重点不是这个，她那年龄造假的啊你没看出来啊，她肯定是平时扎马尾今天故意散开头发，填的表格上是99年，问的时候说自己是00年，明显是还要小，不小心说漏嘴改的口，如果毕业院校不是瞎编的，那肯定就是在校大学生。她的简历里都没有身份证复印件你就敢让她来。”
“你最近熬夜是不是净在那看侦探小说了？算了，你赶紧说说最后一个小伙子又哪有毛病了？”
“哦。最后一个啊，没什么毛病啊，就是太像你了我跟他肯定不对付。”
“张辰宿你死不死啊。”赵志新觉得自己这半辈子的脏话都奉献给了张辰宿。
不管再怎么闹这助手还是要招的，张辰宿把赵志新筛下去的那两份简历又掏出来：“哇，这个确实惨不忍睹……等会儿！赵志新这个为啥没让她来面试？”
赵志新凑过来把下面的表格抽上来按在那张画上：“这个人还挺诚实的，现在有工作，还是个公务员，怎么可能跑这来就给你打个下手，这简历投的跟个恶作剧一样，没有面的必要。”
张辰宿倒是有不一样的想法，他抓着简历和作品就跑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倒是把不要的那个放下啊！喂！”
张辰宿出公司门就给她打了电话，还真是个公务员，说是中午十一点半下班，两个人便约了个咖啡店，说是下班后直接过去。张辰宿看时间也快了，干脆就提前过去等着了。
坐下就只能等着，也没什么事，张辰宿要了一杯咖啡就仔仔细细的看起了她的简历。魏甘棠，29岁，公务员，没学过美术专业，唯一和画画有关的就是在其他一栏写了自己小学是钦点的美术课代表，这种没得写也要硬写点的气势，着实把张辰宿逗笑了。但是画的画是真的不错，虽然能看得出没什么标准化流程下的专业知识，但比任何一个人的画都要真诚。
工作日的咖啡厅很冷清，张辰宿咖啡里的冰慢慢化的时间，只进来了两个外带的男生，等张辰宿喝完咖啡，只能用吸管无聊的搅拌剩下的一块块半截冰块听响玩儿，一个女生推门进来了。
张辰宿听见的每一声开门时候的铃铛响都要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生穿着蓝白jk格裙，白衬衣上有裙子同款领结，齐刘海圆圆的，扣在脖子上的短发，不仅不像公务员，连29岁都不像。张辰宿毫不犹豫的又低下头去晃荡那点儿冰块。
屋里坐着的只有张辰宿一个人，女生只能带着猜测往他面前走，走得近了些就看见了他桌上的自己的照片。
她到张辰宿对面坐下，张辰宿震惊了一小下，又看了一眼照片才敢承认她真的就是魏甘棠，张辰宿还想再试探一下。
“照片上是长头发啊？”
“剪了。”
“上班可以穿jk？”
“我们局又没有规定制服，jk怎么了。”
“看你也不像29岁啊。”
“谢谢。”
魏甘棠完全不笑，她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张辰宿觉得自己这么激动的样子很可笑。他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现实。
接下来的聊天张辰宿总共得到了以下信息：
没学过美术但是一直就很喜欢画画所以多年自己摸索着没停过笔。
公务员是父母让考的，自己之前也没特别喜欢的东西，就很普通的考上了，上班了，空闲时间很固定就这样了。
今上午张辰宿给她打了电话，她就提交了辞呈，但是要再等一个月交接时间，差不多六月才能走。
“我只是说面试啊没说着就要你了啊，你这就辞职是在威胁我么。”张辰宿越发的感觉女人真的可怕。
“不是，你不要我我就去找别的呗，只不过我能进面试说明我画的画还不至于是垃圾，还有可能有人要我对吧。”
“那你周末能先过来帮忙么？就当是，试用期？”
“都可以。”
“不过你这样辞职没问题么，你父母支持你画画么？”
“应该没问题吧，从去年查出轻度抑郁症开始，他们没反对过我的任何决定。”
“嗯？跟我说这些没问题么？”
“说这些怎么了。”魏甘棠看了眼时间，背上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张辰宿对她这种淡然的性格充满了兴趣：“你的电话号码就是微信吧，我把地址发给你，这周六早晨我等你。”
“好。”魏甘棠还是淡淡的点点头，站起身来：“下午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张辰宿看着她出门去，眼睛里突然有什么神采回来了。
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