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十八分,景行和成岁抱着热乎的豆浆在地下车库坐在车里杀时间。
把孩子送去幼儿园之后的父母,虽然时间多少有点早,但一般都不会选择再回家一趟,而是会直接原因去单位是。景行和成岁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他们俩直接去到了工作室,但是不知道一大早张辰宿抽什么风,打了电话问了才知道他竟然跑步去了大老远的早市买菜,原因是今天想吃虾。
景行和成岁都是对柴米油盐丝毫不擅长的人,他们俩都理解不了早晨的海鲜和上午的海鲜有什么区别,不仅在料理层面上不理解,就算是吃,他俩也吃不出来。
成岁给云腾打了电话说明了他们俩现在的状况,云腾刚刚起床就非常有精神地笑出猪叫。其实这种状况还是考虑不周导致的,昨晚决定了今早的行程之后,成岁仅仅就明天不和云腾一起上班的这件事给云腾打了一个电话,其他的,一概都算在突发状况的范畴里。
当下除了等云腾或者张辰宿谁回来开门,别的没有办法离开车子,正好是上班时间,还得谨防有人从车库走过的时候往这边看,景行的帽子也不能摘。
成岁喝一口豆浆,车里很闷,又不好出去,景行又只知道玩儿手机不说话,更闷了,成岁突然在内心感慨,要是自己在养老院也不过如此了,怪不得只见过跟自己的小姐妹相约养老院的,没见过她们约自己的老公。果然,男人。
终于在小口小口的喝完了之后,实在是闲到有些痛苦的成岁终于接到了云腾的电话,她感激涕零,冲出车子,不等景行,自己坐电梯上楼去,进门就给了云腾一个拥抱。
不过有件事情是极其可笑的。景行,他确实是通过成岁的外放听到了云腾的声音,他也看见了成岁下车,但是他选择坐在车里,打完这一轮游戏,也就是差不多又过了二十分钟,他才意犹未尽的上楼,敲门。果然,男人。
把景行进屋的时间再继续往下推二十分钟,张辰宿也敲门了,原因是提东西太多拿不出钥匙开门。进来一看果然用五颜六色的塑料袋装着一袋一袋的,看着就沉。
“你真的走回来的?!”景行看着张辰宿湿透的运动服,震惊里夹杂着佩服,伸手打算替他接过来几个袋子。
张辰宿气喘吁吁的从左手挑了两个袋子递给他,又仔细看了看后面有水的那两个,朝着云腾伸出手去:“要死了要死了。”
云腾还以为说的他自己要死了,满不在乎的溜达过去,看了一眼那两个湿漉漉的蠕动的红色塑料袋,赶紧飞奔过去抢过来,嘴里一样的喊着:“要死了要死了。”
成岁好奇地跟进厨房,云腾瞧见了她,赶忙要她帮忙提着,自己去找盆子,成岁扯开提手往里看了一眼:“恩,确实是要死了。”
等云腾成岁景行三个人一起收拾好厨房,张辰宿的批斗大会就正式开始了。
“你知道你买的是什么吗。”云腾歪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眼皮阖下一半,严肃的进行着审判。
“就,茄子啊,土豆啊,西红柿啊,鸡翅啊……”张辰宿笔直的站在对面心虚地低头,回答的声音细微到几乎不存在,洗手回来的景行成岁赶紧旁边跑过来,自动带入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愉快的肩挨着肩看热闹。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河虾和蛤蜊……”
“那我请问你,里面的水呢。”
“太重倒掉了……”果然,男人。
“既然知道提不动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呢。”云腾的微笑逐渐诡异了起来。
“哎呀经过昨天那一顿饭啊……”张辰宿露出自己惯用的那一副谄媚嘴脸,往前走了两步,被云腾冷漠的呵斥了回去,张辰宿退了回来,继续解释道:“我发现还是自己做饭比较好,又温馨又健康,所以今天我多买了点菜……”
“好让我给你做饭?”嘴角稍微多了一点,但弧度里就只有轻蔑。
“Oh~nononono~”张辰宿再一次尝试凑过去,这一次他成功了,甚至安稳地坐到了沙发上。
“虽然你做的饭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但是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辛苦啊。”听到这里成岁有点不好的预感恐怕会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东西,赶紧的往景行身后缩了缩。
不过事实证明她是多虑了,因为下一句张辰宿说的是:“我们男同志也得分担一点厨房的工作不是么?”
“哈?”景行感觉自己就是个看热闹的,怎么突然自己就成了那个热闹。“我也得做?”
显然对于景行这个同僚,张辰宿是拉定了。
整个下午,最痛苦的其实不是头一次进厨房的张辰宿,或者赶鸭子上架的景行,而是坐在里面说是干活其实根本干不踏实的云腾。
“等等等等!还没洗呢没洗呢。”
“你看这是不是个鸡蛋皮?弄不出来啊,要不就算了吧。”
“我靠!你倒这么多干嘛?这些肯定不止200克吧。”
“少许是多少?三勺?用哪个勺子?”
“油多了不健康,不就是炸个茄子么,用不着这么多,少一点就行。”
云腾终于忍不住了,她猛的一下站起来,还吓到了认真工作,对厨房的状况根本好不关心的成岁,在惊恐的小眼神中怒气冲冲的踏进了厨房。
“倒,再倒,景行你怕啥呢,这桶油又不花你的钱……行了!留下点给别的菜吧。”
“我不是让你在上面划两刀么?这叫划了?整个翅膀都一把剁下来了,你是觉得它事到如今还怕疼是么。”
“大哥,一刀切下去就行了,你这榨汁呢。”
“放啊,就倒进去就行了,你是在等油烧干吗?”
“我求你了我的亲叔,上边怎么写你就怎么做就行了,你哪来的那么多理论,哦,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不要你觉得,OK?”
等三个人灰头土脸的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一点钟了,张辰宿装盘,景行端上桌,云腾在他们俩出去以后收拾残局,中间没有进厨房看过一眼的成岁做的唯一工作就是给大家盛饭,这顿艰难的午餐总算是开始了。
西红柿炒鸡蛋,土豆丝,风味茄子,红烧鸡翅,炸河虾。把前面的描述都省略掉的话那就是一顿特别丰盛的午餐。但是加上形容的话……
鸡蛋和西红柿都细碎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块没挑出来的鸡蛋皮吃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粗细均匀(因为用了工具)但是长短不均匀,并且葱的大小也不均匀的土豆丝。
不知道为什么就黑得离谱(可以安慰自己说好像大家的都是黑色)的风味茄子。
鸡皮基本上快要掉光(横七竖八的刀痕说他可以解释)的红烧鸡翅。
有的有头,有的没有头,有的剪了虾须,有的没剪,(好在在云腾的要求下二次返工洗干净了)的全部没有挑虾线的炸河虾。
至于味道,唯一什么工序都没掺合的成岁成了唯一的评委。她颤颤巍巍的往前伸筷,矮子里拔高个,从比较起来卖相算是好的土豆丝开始,依次下手。
“嗯……这个土豆丝……就特别的……水润……”
“这些雪花都是鸡蛋么……挺有鸡蛋味的……”
“这个虾壳特别脆一碰就掉……挺好的……”
“啊哈哈哈原来是酱油的颜色,要不是这个盐味我还以为糊了呢,没糊没糊呵呵呵……”
“嗯!这个鸡翅好吃!特别是这个汤汁!”
云腾在厨房门口站着擦手:“我们岁爷真有眼光,收汁这么专业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学得会呢,那个,是我做的。”
看着摊在椅子上的两个灵魂都暗淡了的劳动者,成岁实在想不出来要怎么安慰他们,扫视了一圈桌子,夹起土豆丝里的一大块葱:“我不喜欢葱,这样可以很简单的都捡出来,特别方便。”
张辰宿抬起右手支在桌子上扶住自己抬不起来的头颅:“大侄女,你下午把蛤蜊带走吧。”
看来至少短时间内都不会出现张辰宿进厨房这件事了。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