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因为不现实才希望一夜暴富的。是希望一夜暴富的时候根本不敢现实。就你如你希望彩票能中头奖,你希望能被包养,你希望转发能抽到自己。
这种事情要是现实起来了的话,你得搬个小马扎和那一群老大爷一起蹲在那个狭窄的小屋里研究彩票的组合方式,你得变得貌美如花或者习得惊人话术好成为那个轻易能搞定富老头的人,你得黑进系统躲开追捕让他轻松地锁定你。
你看,一夜暴富这种事,只要一扯到现实,就一点也不浪漫了。
于冠书这几天困扰的很。就因为钱。
室友经此一战一下子就转了性,其实也不能这么算,打从一开始这货其实就只是一个行动力极强而已的怂X,闷头就知道工作也是觉得自己又行了,在这种工作没什么进展,身体又开始拉胯的现状下,他与生俱来的怂的本性,暴露无遗。
“我要不就不回来了吧,”舍友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又像是跟于冠书商量,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现在突然感觉我们那个镇其实挺好的,有啥小毛病,骑着自行车找孙爷爷给看看就又能骑车回家。又不用挂号,要紧了还能赊账。”
于冠书扁了扁嘴没回答,真好啊,有些人的阴影只是一块肾结石,自己的阴影可能一年半载的消除不掉了。要不也跟着室友一起回老家吧。
时间回到昨晚蓝斯馨给于冠书下逐客令的时候。听完那话于冠书张了张嘴,又闭回去了,因为没能想出说点什么话来回复,既不得罪人又能不卑不亢。
谁知道蓝斯馨就这么站着不动了,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等对方先行动。于冠书眼珠子滴溜一转,提起袋子,假笑着跟蓝斯馨道别:“我家艺人走得匆忙,哎呀我就老觉得忘了什么东西没带,这也想不起来了,要不您帮我想想,咱最开始一定要他本人来是为什么来着?”
敢情自己刚刚把合同收拾起来的时候他都看见了。蓝斯馨眯了眯眼,也就不掩饰了:“这事儿我不放心交给你,至少今天这里站着的是郑哥的话可能就能省一趟了。”蓝斯馨是真的笑,一边笑一边杀人诛心:“或者说,景行就算提前没走,既然今天经纪人没来,这合同咱也不会签。”
这段剧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于冠书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就这么说了出来:“要不我也回家吧,确实是不太好混。”
室友的手没停下,他心里明白于冠书就是说个气话:“你昨晚不是挺牛逼的么,那电话一个个的,话术那个专业哟。也可能是因为我回来的少,反正你那架势我是真没见过。”
“那大学也不是白上的啊……”于冠书嘀嘀咕咕的。“不提我了,反正我就是说三百次也不一定会走。你这次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室友合上行李箱,望天,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我当时决定不回镇子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心情。还实着习就觉得呆不下去了,老想着出去挣钱。”
说到钱室友一下就来劲儿了,也不管收拾东西了,走到于冠书对面的床沿上坐下,看样子是打算好好聊聊。“你说当年咱们凭什么就觉得大城市能挣钱呢?那些什么为了提升自己啊,大城市机会多啊,我现在是不信了,什么成功啊,出人头地啊,都是次要的,归根结底还是想挣钱。”
于冠书很少反思自己到这个程度,借着这个引子怕是可以好好想想。上一次这么剖析自己的内心还是打算换工作又留下了的那会儿,那会儿他觉得学长说的什么在这里暴殄天物啊,在那里体现价值啊,室友都信了,他也信了,要不然不会动那个念头。
“我不知道我是为了啥,但是最近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是为了信念。”于冠书看不明白自己,满脸的沮丧:“我也可能是想要存在感,当然也可能是想赚钱,也有可能都想要,谁知道呢。”
“没事儿。”反倒是室友安慰自己:“我这不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么。我一开始也以为我是个抛弃一切追求人生价值的人,一块石头给我打回原型。你可以吃我的堑长你的智,我回家这几天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估计就有答案了。”
室友当天下午就上了火车,于冠书只下楼送他上了出租车就回来精神萎靡的躺着了,瞪着天花板一味的发呆,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把蓝斯馨的话从自己脑海里赶出去。
“只做一个助理。”现在助理这两个字让人好恶心啊。为了排解自己的忧虑,于冠书选择了给自己的心灵导师老姐打个电话。
老姐的电话很快接了起来,于冠书连她在干嘛都没问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跟她倾诉了自己的矛盾内心,把最近的发生的事,掰开了揉碎了,一股脑的都倒了过去。不愧是“心灵导师”,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作文里,老姐一句话就戳穿了他现在的状态:“就光躺着幻想的话,能做助理已经是看得起你了。”
于冠书呼得一下坐起身子:“你怎么知道我躺着的呢?”
“躺着说话,还说这么多,呼吸频率和深度和坐着的时候不一样。”顺便提一嘴,于冠书的姐姐是个护士。
“那我应该怎么做梦呢。”看来心灵导师的作用起到了,就是那种不用说与症结相关的话就能治好心情的作用。
“推荐你倒立着做梦,大脑供血量足,能够保持清醒。”
“学到了,谢谢,这就试试。”
一番让人愉悦的插科打诨之后,两人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姐姐开始写最终的治疗方案:
“我的建议呢,是你站起来,好好看看别人的生活,别再闷头自己想了。看别人不也是在看自己么,你之所以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还如此困顿,就是因为你想要的已经出现了,在别人身上,你不想承认而已。
再说了,你一句一个‘我们公司’,‘我们郑哥’的,哪有想放弃的意思啊。
所以啊,你其实是有欲望的,只是碍于种种,羞于表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