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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旧部新人

  厉飞雁遇到艰难抉择,一时不知怎么办好,便又随意聊了一会儿,作别走了。

  她没有回到莫静如那里,她感觉现在无法面对,若再遇见郝叔,更加无法面对。

  她自信地确认,施净清心中口中的“叔”是郝叔无疑,但不知怎么,就是不想承认。她也知道,郝叔的帮手绝不仅仅是莫静如索影施净清以及他们口中的小弟四人,还有不知道多少人。郝叔是有目的的培养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而且非常成功。这是个可怕的组织,好在现在还在为惩恶扬善做事,虽然不法,却也入情,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弥补了法律的不足。

  厉飞雁随意找了个酒店住下,反复思量此事如何处理,终究还是没有决定,真是自古忠义难得两全。她既不想让法律蒙羞,也不想让好人蒙痛,可是……唉!一个无声的重重长叹,包含了多少为国为民的情愫!

  终究是无奈,她只好向姑姑求解:“我的好姑姑,飞儿遇到了艰难抉择:做,伤民;不做,羞法。如何?”

  直到午夜,姑姑的回信才到:“法为民,民为国。”

  厉飞雁知道姑姑特别忙,并不着急她马上回复,当看到姑姑的回复后,高兴得豁然开朗:毕竟是长辈,清醒而果断,完全没有两难的尴尬。于是放松地睡了。

  早起,厉飞雁精神焕发,这才想起行李箱还在莫静如那里,衣服也没的换了,只好联系莫静如说明尴尬。莫静如立即开车送了过来,待厉飞雁换好衣服,坚持拉着她退掉房间,出去吃好的,然后继续玩。厉飞雁答应着:

  “好啦好啦,听说你们这里火锅最多,也最好吃,你叔有火锅店吗?”但凡洗钱,饭店之类的是最好的手段,因为最好做账,也监控不了客流量,说多少是多少,而且服务行业税收也低。

  “有啊!叔的店生意很好的!我们正好去宰他一顿。嘻嘻。”莫静如不明就里,高兴地拉着厉飞雁去吃火锅。中间还打电话给索影,索影不知怎么,平时不愿出门的,听说和厉飞雁一起,便马上答应过来。

  先后到了火锅店,厉飞雁感觉店面挺正常的,没什么不妥。店名叫“回家吃火锅”,设施齐全正常,服务员表现也正常,总体给人感觉就是个普通的火锅店。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三人大吃一顿,结账时发现价格也不高,很公道。莫静如本来就是“吃大户”来的,没打算给钱,但服务员不认识莫静如索影,于是叫经理出来。

  经理是个年轻小伙子,出来一看:“静如姐,影姐,你们来了?咋不告诉我一声呢?”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经理的真诚笑脸令人舒心。

  “哼,小豆子大经理,不敢劳烦您啦。”莫静如甜笑着打趣道。

  “姐姐折煞小弟啦。有啥要求姐姐们尽管说,弟弟包您满意!”经理依旧笑容灿烂。

  “没啥要求。姐姐们就是馋了,想吃火锅又没钱。这不就来了。”莫静如依旧笑语盈盈地打趣道。

  “噢噢噢,这个简单,只要姐姐们肯赏光,弟弟天天陪着姐姐们吃。”经理假装恍然大悟地笑着说。然后转身对前台收银员道:“你不认识,记住啦,这是静如大姐,这是影姐,这位神仙姐姐是……啊!总之记住啦,以后她们来,所有开销都记我账上,不许要钱。而且要最好的服务最好的食材,走的时候要给带咱们最好的东西。明白吗?”经理说完,转回身笑着对莫静如道:“姐姐可还满意?”

  “嗯嗯,小豆子就是会办事,姐姐满意了。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儿上,就介绍一下这位神仙姐姐给你认识,记住啦:这位神仙姐姐是大姐大!呵呵呵呵。”莫静如捂着嘴笑,逗的索影厉飞雁也不禁哑然失笑。

  “额,好的!大姐大,欢迎常来坐坐。小弟这厢有礼!”经理绅士地行礼鞠躬。

  “呵呵,看得出你们姐弟感情很好。借妹妹光,我就不客气了。感谢弟弟热情招待。弟弟叫什么名字啊?下次我自己来也好提你大名罩着呀。”厉飞雁喜欢这种亲人般的感觉,不禁也多聊了几句。

  “弟弟叫窦小德,姐姐们都叫我小豆子。很希望神仙姐姐也叫我小豆子,这样亲切。姐姐但凡用得着小豆子,尽管开口,小豆子必然鼎力效命。”经理的套话滴水不漏,让人听着舒坦。

  “别油嘴滑舌的!自家人还来这套!小心我揍你!”索影忽然抢了一句。

  “哎呀,冤枉!影姐姐,小豆子何时骗过你呀?借我俩胆儿也不敢啊!”经理深谙人性,知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

  “呵呵呵…”三个美人同时笑了。

  又闲聊了几句,三人出来,天已向晚。

  山城的生活休闲而惬意,而时间却在不经意间流逝。夜生活还没有开始,莫静如又拉着二人,找了代驾,去另一个区的夜市逛街。

  这几天莫静如像换了个人,原本宠辱不惊大家闺秀的江南淑女形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有姐姐罩着尽情玩耍的淘气妹妹模样。索影也随和了很多,不再一副冷冰冰不食人间烟火的架势,偶尔也开起玩笑来了。当然,这种变化厉飞雁是不知道的,她也没有想到是因为她的出现才有了这些变化。

  欢快的美女在大街上嬉笑玩闹,自然会引起侧目,更何况是三个顶级美女。很快,三人又应了红颜祸水的俗话诅咒,引来了不良少年的骚扰。

  本来以厉飞雁和索影的身手,即便几十个普通保镖也不是对手,不想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义正言辞地斥责几个小混混。却不想混混们见又多了一个美女,更加兴奋了,立刻对其动手动脚起来。那女孩边躲边大声说:“我是警察!”可是不管用,混混们有一个说道:“那我们就是警察的老公。哈哈哈哈”

  女孩见警告不管用,对伸手过来的最前面的人一把抓住手腕,一带一翻一推,另一手抓住对方肩膀,脚踹腿弯,直接将混混控制住跪在地上,一套典型的擒拿术行云流水般完成了。其他的混混见状,不但没有跑掉,反而鼓噪着凑上前要抓女孩,可能这就是色心壮了色胆吧。

  眼见女孩腾不出手,索影忍不住了,飞身上前,三下五除二将混混们全部打翻在地。索影可不用擒拿术,都是招招重手,一招制敌,直接让其失去战斗力。

  女孩见索影身手利落,正惊讶间未及致谢,索影起脚踢中被制服的混混下巴,那混混立即晕了过去,耷拉着头依旧被女孩固定着跪在地上。

  女孩见状,一边对索影说了一句“你不应该这样的”,一边慢慢放下混混去掐人中,准备救醒他。索影一把抓起女孩胳膊:“傻瓜,我应该怎样?走!”不由分说,拉起半推半就的女孩就走。随着周围议论声的快速消失,四个美女拐进商场,穿过后门到另一条街上,走进一家茶楼。

  四个人在二楼一个隔间坐定,要好茶点,这才有机会相互介绍。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郑嫣然。因为一下子把案件交接出去了,突然放松下来,没有事做,心情不是很美丽,就一个人出来散心,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夜市,遇见治安情况自然要管。而郑嫣然已经认出了厉飞雁和莫静如,却不知道眼前的神仙姐姐就是刑侦专家。她也没有声张,毕竟也是刑警队的人,基本素质还是不缺的。

  相互自我介绍之后,几个美女开始聊天喝茶。当然,除了郑嫣然,其他人都没有说明自己的真正身份。聊天的内容也都是旅游方面的居多。

  厉飞雁是阅人无数的,她知道郑嫣然就是和自己单线联系的警方代表,一番对话下来,就基本掌握了郑嫣然的为人处世工作态度等等人格方面的特点。

  郑嫣然在对话过程中并没有纠结索影暴打混混的事,郑嫣然也明白,即使把他们抓去局里,也不过是做个笔录留个案底,然后放人,还真不如暴打他们一顿效果好,也免得他们因为有案底将来不好找工作。所以,几个人是越聊越投机的,要不是郑嫣然的警察身份,莫静如索影还真的又要认姐妹了。

  世间的事情总是有奇妙的地方,这四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身份敌对,却因为同一个男人而变成了一个奇特的统一战线的队伍。当然,这是后话。

  却说几个人互生好感,越聊越投机,索影第一个提议去喝酒撸串。厉飞雁第一个同意,她是在东北时间最长的一个。然后是莫静如,她已经在心里把厉飞雁当成大姐,马首是瞻。郑嫣然也是年轻活力满满的,警察的规矩早就让她感到压抑,难得放松天性,所以一拍即合,四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一致决定去俗一把,去嗨一把,去炸街!于是,夜市迎来难得一见的风景:四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旁若无人地享受人间烟火,引来无数侧目。

  因为纪律原因,郑嫣然午夜前就先回去了,剩下三人继续嗨。直至凌晨,三人才回到莫静如家。

  厉飞雁的酒量还是最大的,一夜疯狂,莫静如索影二人已经醉了。所谓酒后吐真言,厉飞雁试探地问索影:

  “影妹妹,你的功夫那么好,是谁教你的?”

  “哎呀,大姐,别笑话我啦!给师父丢脸的。”索影尬笑道。

  “呵呵,怎么会呢?很少有女孩子是我对手的,你已经很厉害了!你师傅是谁啊?”厉飞雁恐怖之处就在于她的眼神和微笑让人不忍心拒绝。

  “我师父就是我的叔啊。不过叔不让我们拜师,只教我们喜欢的。所以我们练功习武的都没有拜过师,我们有师徒之实,没有师徒之名。”索影满眼幸福地回答道。

  “哦?你叔思想很前卫嘛。你们有几个习武的呀?你这么厉害,他们是不是也很厉害?”厉飞雁继续打听道。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个小师弟厉害得很。我曾经和他切磋过,我一招都过不去。他就像个小战神,真的很厉害!叔有很多孩子,我们有的也不认识。据说我们几个年龄相仿的也不是最大的,还有很多大哥大姐。”索影依旧满眼幸福地回答道。

  “哦?你叔很有钱吗?养大一个孩子需要不少钱的。”厉飞雁感觉郝叔越来越不简单了。

  “嗯——好像也不是吧?我不知道。不过哥哥姐姐们赚钱了都给还小的弟弟妹妹们花,等于帮助叔养我们。我们赚钱了也给弟弟妹妹们花,我感觉有很多兄弟姐妹,所以自从叔领我来到这里,就再也没有感觉孤单过。”索影幸福地笑着说。

  “你估计你叔有多大年纪?”厉飞雁有些疑惑,按照索影的说法,莫静如已经30岁了,那么他们还有哥哥姐姐,计算下来,郝叔至少也接近50岁了,如果她们的哥哥姐姐还有哥哥姐姐的话,那么向前推算,郝叔到底是60岁还是70岁还是……

  “不知道,估计不出来。自从见到叔,感觉他有三四十岁的样子,现在感觉他还是三四十岁的样子。老天也眷顾我的叔,知道叔是个大好人,不忍心让他老去。”索影眼睛里更加幸福了。

  “嗯,或许是吧。老天是公平的。”厉飞雁也有些感慨。

  “就是!干嘛也许是?”索影幸福而俏皮地笑着说。

  “额?好好,就是,就是。瞧把你急的。呵呵呵”厉飞雁被逗笑了。

  “姐,你说要是能嫁给叔,该多好,多幸福。”索影幽幽地说道。

  “问我干嘛?我不知道。”厉飞雁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纯情少女的话,只好微笑着否认。

  “没劲,姐明明也喜欢叔的,别以为我不吱声就看不出来。哼…”索影酒壮怂人胆,怼了厉飞雁一句,还蔑视地哼了几声以示得意。

  “你想怎样?”厉飞雁反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要不这样吧,姐做大,我们做小。这样我们也都如愿以偿了,叔也有面子。我们再给叔生一大堆孩子,好人应该多留种的,你说是不?”索影酒劲儿上来是什么都敢说了。

  “呵呵呵,去你的。不害臊,小丫头片子。呵呵呵呵……”厉飞雁真心喜欢索影这纯粹的丫头了,笑得停不下来。

  “哼!我才不小呢!要是我比姐姐们大,我就要你们做小,我做大。哼!”索影纯纯少女心。

  “呵呵呵,好好好,你自己做大去吧,没人和你争。”厉飞雁笑着说。

  “人家跟你说真心话。姐姐讨厌。不跟你说了,睡觉了。”索影俏皮地嗔怪道。

  “呵呵呵,好好,晚安!”厉飞雁笑着说。

  “都要天亮了,早安啦!”索影扮个鬼脸回自己房间了。

  厉飞雁回了声“好”,也回房间了。当香艳的一幕映入眼帘,厉飞雁才想起来,莫静如是醉得厉害的,回家后也没有言语就睡了。或许是醉酒的燥热加上舒服的空调温度,或许也因为有人陪伴而放松的心情,莫静如赤裸着深沉地睡着,嘴角含笑,俏脸红润……厉飞雁含笑轻轻摇了摇头,心说“你的叔真是艳福深似海啊”,默默地为莫静如盖好被子,去另一个房间睡了……

  郝叔这两天心情郁闷,他感觉自己恋爱了,不,确切地说,是单恋。他没心情做事,也没心情游玩,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莫静如家。当知觉时,不禁哑然失笑。好尴尬呀!

  忽觉已近中午,便回身准备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迎面撞见了郑浩然兄妹,郝叔向旁边让了一步,没有看他们也没有停留继续走。

  “先生你好!请留步。”郑嫣然也向旁边跨出一步,挡在了郝叔前面客气地说道。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郝叔是认识郑浩然兄妹的,或者说,他认识所有的警察,也了解他们的性格人品以及家庭状况和社会关系。

  “我们是警察,需要问几个问题。可以吗?”郑嫣然微笑着拿出警官证,客气地说。

  郑浩然也认出了郝叔,警察的敏锐不是虚的。所以也没有阻止妹妹,毕竟也个锻炼机会。

  “当然可以。请说。”郝叔泰然自若,也很客气。

  “请问您贵姓?”郑嫣然依旧客气地问。

  “免贵姓郝,名仁。仁义道德的仁。”郝叔以礼相待。

  “嗯。请问一下您认识王少吗?咱们市首富的儿子。”郑嫣然微笑着问。

  “不认识。”郝叔依旧泰然自若。

  “嗯。您前两天去过帝豪餐厅吗?”郑嫣然依旧微笑着问。

  “去过。”郝叔点头回答道。

  “嗯,您是一个人去的吗?”郑嫣然的话与事实相比,有点挖坑的嫌疑,因为室外的监控视频中已经显示是两个人,如果郝叔说“是”,那么就有嫌疑了。

  “两个人。我们还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出来就是三个人了。”郝叔如实回答道。

  “噢,能介绍一下您的朋友吗?”郑嫣然依旧微笑着客气地问。

  “其中一个是我的女儿,另一个偶遇的女士我不了解。萍水相逢,不便透露。还望见谅。如果涉及到案情质询,您可以传讯我到局里,我将知无不言。”郝叔客气而又有理有节地回答道。

  “嗯,好的。请问您贵庚?”郑嫣然感觉郝叔的年纪不大,怎么会有30岁的女儿呢?

  “50。”郝叔很少被问这么多问题,也不愿解释,便把年龄说的大一些。

  “哦?您真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您结婚很早吗?女儿那么大了。”郑嫣然显然有点儿像聊天了。

  “呵呵,过奖。我没结过婚。”郝叔有点儿不好意思。

  “那您的女儿是……”郑嫣然好奇地问。

  “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慢慢聊?我刚好要去吃饭,我请二位一起吃个饭。”郝叔委婉地笑着说。

  “噢,不了不了。不好意思,跑题了。请问您在帝豪餐厅出来时与人发生争执了吗?”郑嫣然意识到,自己的好奇心引起了对方的反感,立即恢复正题。

  “没有。只是遇到几个流氓骚扰我的同伴,我打了两个人,一人一拳。然后我们就走了。”郝叔如实回答道。他已经清楚感知到,警方已经掌握了那天的打斗事件。

  “哦,您身手很厉害,是专业搏击运动员吗?为什么不选择报警?”郑嫣然知道为什么,他想听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我只是个武术爱好者。一点小事,他们也没有得逞,就算了。这一点小事也麻烦你们,那你们再加上一倍的人也忙不过来。”郝叔据实而论。

  “嗯,也是。您知道那天那个人是谁吗?”郑嫣然依旧微笑着问。

  “不知道。”郝叔淡淡地说。

  “那个人就是王少,另外四个是他的保镖。”郑嫣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郝叔,一丝微表情也不想错过。

  “哦?你的意思是我闯祸了?折了他的面子,我会遭到报复?”郝叔挑一挑眉回问道。一般来说,挑眉这个表情表示遇到意外情况自然的反应,郝叔的表情即是告诉对方,他很意外。

  “这个我不确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当天晚上就失踪了。”郑嫣然严肃地看着郝叔说。

  “哦?失踪了?怎么会失踪呢?”郝叔惊讶不已地问。

  “这个……我还不便透露。”郑嫣然忽然发现,自己也没搞清楚王少为什么会失踪,有点尴尬。

  “噢,是。您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要不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郝叔见对方已经乱了头绪,便又客气一句缓解尴尬。

  “不必了。谢谢你!耽误你时间了。方便留个电话吗?”郑浩然接过话回答道。他也感觉到妹妹不知道问什么了,怕她继续尴尬下去。

  “没问题。……”

  几个人互换了电话,分道而去。

  郑嫣然本来是想找莫静如两人的,想通过她们了解郝叔,不想意外遇到了,但交谈中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乱了头绪。冷静一下,整理思绪后,决定还是找莫静如聊聊。于是拨通电话。电话没人接。于是又直接到楼下去按门铃,还是没人接。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哥哥意见,郑浩然摇了摇头,他不同意用警察身份进入平民百姓家,他是有原则的人,他永远记着自己的誓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所以不是必要的情况下,他不同意去打扰百姓的生活。中国人有一个错觉,警察进门,准没好事。今天只是个普通的访谈,两人都是便装,但是用警察身份通过保安开门进去,影响就不好了。于是二人又转出来去吃饭。

  所谓无巧不成书,二人随便来到个小川菜馆,不大的营业面积十几张小桌,一眼看见郝叔也在角落里吃饭,对面还有个十六七岁左右的男孩。两人好像不认识,各自低头吃饭,自然也没有看见她。

  很快,简单的午饭吃完,郝叔起身走了,也没有四处观望,没看见郑嫣然哥俩坐在角落里观察他。不久,男孩也吃完起身离去。郑嫣然哥俩发现男孩的眼神晶亮锐利,没有左顾右盼,仿佛就看见了屋里所有人。这让哥俩都是心里一震,那种感觉是警告,甚至是侵略。而男孩径直走后,郑浩然忽然站起来想要追出去,被郑嫣然一把拉住,严肃地看着哥哥摇了摇头。郑浩然理解妹妹的意思,要么他受伤,要么把男孩抓住也没有理由处置,怎样的结果都是无用功,他们是警察,不能随便打架。

  郝叔并没有走远,站在不远处看见男孩出来,自己点了支烟,然后左手拿着打火机端详几秒钟,一边把打火机放进口袋,一边抬起夹着香烟的右手,手心朝前,仿佛很随意地看一下香烟有没有点燃,然后抽了一口,直接把烟扔掉了。男孩点头没有抬起,像看路一样离开了。这些默契,只有他们两人懂,郝叔的意思是先看看再说,眼下不要行动,由他去吧。男孩的意思是,知道了,叔,我错了,不该擅自跟踪他们,现在我回家了。

  这一切郑嫣然哥俩自然毫不知情,其实郝叔走到哪里,男孩就跟到哪里,暗中保护郝叔,而局外人是没有知情的。一旦郝叔有危险男孩便会及时清理,让郝叔身后永远安全。而男孩穿着随意,总是戴着耳机,仿佛一直在听音乐,其实是在听郝叔身边的声音,郝叔衣服的纽扣不只是纽扣。这男孩正是郝叔的小儿子,或者说是已经步入社会的孩子中的小儿子——单行。单行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各种格斗技巧只需从视频中一看即通,身体素质也是极好,浑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训练又刻苦耐劳,加上郝叔的神秘训练方式和发力技巧的悉心指导,单行现在已经是一流的武术家,离大师只差一步,那就是养性。单行现在还不够德高,需以行修德,方能成就德行兼备的大师风范。

  郝叔默默地步行回家,他不想乘车,想让步行打发时间,免得回到家里又胡思乱想。

  无聊的“逛街”持续了一个下午,傍晚,郝叔才到家。山城的地形使得傍晚光影有些诡异,有的楼房被落日余晖照得很亮,有的地方却像晚上一样很黑暗,因为这个时间全城还没有点亮路灯。郝叔的阁楼就是在暗影里的,白天很热,晚上外面比较暗,地处偏僻,来往行人很少,是多数人不愿意住的地方。

  郝叔打开房门,进屋随手去开灯,他忽然警觉地停下动作——他感觉到空调是开着的,很凉爽;也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无声无息地看着他。一瞬间,郝叔准备好了自卫,淡淡地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错嘛。只是晚了一点儿,如果我袭击你,是不是已经凉了?”厉飞雁调侃道。

  “额?怎么是你?”郝叔听出了厉飞雁的声音,颇感意外。郝叔一边问一边打开灯,见厉飞雁笑眯眯地看着他,郝叔小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一瞬间一万个猜想一闪而过。

  “意外很正常。坐吧,我想和你聊聊。”厉飞雁依旧笑眯眯地。

  “噢。好的。”郝叔一边答应着,一边走近冰箱,打开门,“水还是可乐?”心中依旧狐疑,整个脑子被厉飞雁笑眯眯的美貌占满了,没有一丝思考能力。

  “红酒。”厉飞雁看出郝叔的不自在,等于火上浇油地说。因为两个男女只喝红酒聊天,在生活中是件比较暧昧的事情。

  “嗯?噢噢,好,好的。冰红吧,没有吃的,比较顺口些。”郝叔反应明显慢了一拍。

  “好的。”厉飞雁笑意更浓了。

  郝叔打开一瓶张裕樱桃红,拿两个高脚杯倒好,来到电脑桌前,递给厉飞雁一杯,自己也拿过一把椅子,坐在对面。

  郝叔的家具很简单,一张电脑桌,四把椅子,一个简单的小厨房,一张半大不小的床,整个空间都是半隔断通透的,毕竟阁楼的面积不大,三十多平的样子。此时,郝叔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厉飞雁要谈什么,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像莫静如一样是个电脑高手,已经把自己的电脑看了个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地址一定是莫静如索影两个小妮子或其中之一告诉她的,这两天她们打的火热。因此,一时之间郝叔并没有言语,有点儿小出神。

  “有心事?”厉飞雁笑着说。

  “啊?噢,没有没有。不好意思,呵呵,不知道你想谈什么。”郝叔尬笑着回答道。

  “放心。我没有动你的任何东西。也希望你能相信我,所以我有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下,希望你能如实相告。当然,你不愿说也没问题,我马上走。”厉飞雁表情严肃地说道,而那双具有魔力般的蓝黑色大眼睛又放出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光”。

  “哦,没问题。尽管说。”郝叔赶紧答应,生怕说晚了厉飞雁就走了一样。

  “那好。干杯。”

  厉飞雁说完,举杯与机械地举起酒杯的郝叔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郝叔也只好一饮而尽,随后又拿起酒倒好。而厉飞雁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郝叔,眼神中有一些期待,有一些欣赏,有丝爱恋,也有一丝满足。这种眼神,任你是过了女儿国的唐三藏,也要负了如来不负卿。主要是人太美了,就是传说中的“此女只疑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待郝叔倒好酒,重新坐下,厉飞雁眼神依旧:“我了解了奇特墓葬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做那些事?”

  郝叔浑身一震,任他再老练世故,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隐秘的事情仿佛被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只是问一下理由而已,并不是问他做没做过,也使得他无法淡定了。

  郝叔内心挣扎了一下,然后轻轻长叹一声:“说来话长。简单说,这是我的使命。”

  “噢,是个怎样的使命?能说说吗?”厉飞雁这种温柔如妻的口吻,加上她令人不忍拒绝的美得恐怖的外表和深情款款的深邃的眼神,仿佛比军令还有效。

  “能。我的使命很简单,也很难:法外护法,惩恶除奸。阴阳令出,立分阴阳。”郝叔眼神中带着满足自豪,语气又略显无奈。

  “什么?!”厉飞雁极少有的激动与不淡定,猛地站起身大声问道。

  郝叔吓了一跳,看着瞪眼吃惊的厉飞雁不知所以。心说“这小妮子难道听说过?怎么反应这么大?”但此时不明所以,看着激动得略显失态的厉飞雁也不知说什么好。关键是从没见过厉飞雁这种表情,又是另一番美态,看得也是有点痴了。

  “你有阴阳令吗?”尬了几秒钟,厉飞雁满眼希冀地问。

  “有。”郝叔不明白厉飞雁怎么知道有阴阳令这东西,也不知是敌是友,但是就是那么有魔力,他不忍拒绝她。

  “我能看看吗?”厉飞雁明显地更激动了。

  “好。我去拿。”郝叔没有犹豫,起身走到床边,蹲下身从床底摸索几下,一声轻轻的咯吱响,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件东西,转过身递给厉飞雁。

  厉飞雁的手有些轻微抖动,小心接过,翻转细看:圆圆的,一面黑,一面白,掌心之内,温润细腻,太极图案,白面白色部分刻有黑色“令”字,黑面黑色部分刻有白色“令”字。厉飞雁抓紧令牌,禁不住眼泪扑簌簌滑落俏脸。

  郝叔此时有点懵,唯一懂的就是厉飞雁和阴阳令有很深的渊源。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只好默默等待,眼睁睁的看着。

  良久,厉飞雁泪眼朦胧地接过郝叔递过来的纸巾,擦干眼泪,慢慢坐下,深呼吸几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手里紧紧攥着酒杯出神。

  郝叔一时无计可施,知道厉飞雁陷入了深深的思绪中,不便打扰,便默默地陪伴着,等她回过神来。

  又过良久,厉飞雁眼神慢转,看着郝叔,幽幽地问:

  “你是怎么得到阴阳令的?”

  郝叔见厉飞雁稳定了情绪,便简单说了一下:

  “我是海边长大的,很多年前,一个人身负重伤,趴在我家渔船附近。我把他背回家里,他醒来后就吃力地拿出这个令牌,告诉我,'法外护法,惩恶除奸。阴阳令出,立分阴阳。'我问他,我该怎么办。他说'读书,习武,保家卫国。'我问他,叫什么名字,我该去找谁。他说'敌'……,然后就走了。我一直不知道他的敌人是谁,但是母亲很相信他的话,外婆便让我来大陆大世界,完成他交代的事。久了,我渐渐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便开始计划着按照他的心愿做事。直到现在。”

  厉飞雁听完,大概清楚了,她幽幽地说:

  “大丈夫舍生取义,为国为民。不想一代天骄,竟难魂归故里。壮哉吾友,惜哉吾友,待我接你回家。”顿了一下,“郝仁,你的确是好人。我暂且告诉你,他不是说敌人,他是姓狄,名柱。曾经是我的好友,好战友,具体情况以后再说。现在能带我去看他吗?”厉飞雁急得不行。

  “连夜去?”郝叔疑惑地问。同时也感觉到他们交情匪浅。

  “可以吗?”厉飞雁期待地看着郝叔。

  “好,我来安排。”郝叔没有犹豫。

  郝叔立即拿起电话,定了最快的三张机票,叫单行开车来接,连夜出发回老家。

  一路上,厉飞雁一语不发,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直到飞机落地,才从回忆中转回现实。

  而郝叔在定机票时,发现厉飞雁的年龄只有二十八岁,他有点懵。按照自己遇见狄柱时算起,那时厉飞雁还没有出生,怎么会是朋友是战友呢?但是又不是问的时候,只好先办事再说。总之阴阳令本来就很神秘,知道阴阳令的人肯定也是神秘的,比如自己,也有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秘密。于是想,且由他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所以反而放松下来。

  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纠结一件事,越是烦恼,放下了,反而轻松。或许,放下执着是一种修行。当你能放下一切时,也就功德圆满了。也就是宠辱不惊,尘归尘,土归土。

  单行也是习惯性地一语不发。三个人整个出行过程中,除了郝叔打电话安排事情之外,其它时间都像哑巴一样。

  出了机场,沿环海大道开车两个多小时,来到一个小小的码头,一个小游轮等在那里。三人登上游轮,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一个小岛,停在小码头下锚拴索。

  厉飞雁登船之后,就感觉很亲切,这是那片她唯一一次见过曾祖母的大海,虽然距离那里比较远,但是是同一片大海,只是隔着些许岛屿罢了。本来是打算这次假期再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再跟着爷爷见到曾祖母,阴差阳错的却提前来到了这片海。

  厉飞雁带着复杂的心情,随郝叔一路不停来到狄柱的墓地。厉飞雁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下坐在无字碑前,泪如雨下。

  郝叔跪在墓前,喃喃自语:“恩师,原谅孩儿不能经常来看您,您交代的事,孩儿一直努力在做。孩儿不敢保证做的好,但是孩儿敢保证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您的徒孙们也都争气,也在做为国为民的事。您安心休息吧,等机会成熟了,孩儿带他们来看您。”

  墓地修筑的很好,也很干净,看得出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的。墓碑前面无字,后面刻着简单的一句墓志铭:这里住着一位为国为民死而后已的无名英雄。落款是:不肖徒记后立。

  厉飞雁哭够了,悼念够了,把郝叔准备的菊花摆好,又向郝叔要了一根烟点燃,放在墓碑上。然后围着墓转了一圈,看看郝叔,问道:“你原名记后?”然后以期待的眼神看着郝叔。

  郝叔见状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答道:“是。”

  厉飞雁一下有些激动,紧接着问:“你是随父姓还是随母姓?”

  郝叔更加奇怪,心说她怎么会想到这个?但还是又回答道:“随母姓。”

  厉飞雁更显激动,追问道:“令堂大人可安好?”

  郝叔彻底懵了,萍水相逢的人怎么会问候自己的母亲?难道她的家族与自己有渊源?不可能啊!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但问候就说明是友非敌,于是答道:“非常感谢!她老人家很好。”但郝叔虽然表情疑惑一瞬,还是没问缘由,他知道该说的时候厉飞雁一定会说的。

  厉飞雁没有再问,而是幽幽地感慨道:“沧海桑田,世事难料!故人新人,新人故人。故人归去情未去,送来新人见故人。新人不识故人面,故人新人两不见。一朝渠成水东流,故人新人面对面。”

  郝叔虽然也阅历丰富,但并非博古通今,对于厉飞雁的感慨,完全处于懵懂中,自然也接不上话。厉飞雁看出了郝叔的尴尬,于是深沉地看着她说:“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一定感到不明所以,但是故事很长,很快会有时间说给你听。现在,带我去看望令堂大人吧,我很想见见她。”

  郝叔更加蒙圈了,听口气应该很熟悉自己的母亲,但是却又像是没见过。但既然说很快就会告诉他,也只好继续懵下去:“好。我和恩师告别就走。”

  厉飞雁点了点头,郝叔便恭恭敬敬按照传统习俗跪在墓碑前,行三拜九叩大礼,说了一些告别的话,然后起身带领厉飞雁去看望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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