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双管齐下
飞雁看了狄柱整理好的记录,并不了解那些地址都是干嘛的地方,主人是谁。于是安排狄柱,利用江湖身份,让小腿儿帮他打听。又安排雨烟调查毒杀案家族历史和成员,包括曾经的仆人,要求知道现在的住址,工作。这是个量大繁杂的工作。飞雁自己眼下无事,估算着爷爷这两天该到了,便守在办公室等电话,以便去接爷爷。
飞雁很期待见到爷爷。自从飞雁自己赚到钱,就一直是分成三份,一份寄给爷爷奶奶,一份寄给外公外婆,一份自己留着花,爸爸妈妈弟弟都不需要她的钱。在来往的家书中,飞雁感到爷爷是个开明且淡泊名利的人,甚至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她很好奇,希望能早日和爷爷奶奶聊聊天,陪他们逛逛新社会。她也能感受到爷爷奶奶对自己的爱,对爸爸妈妈的爱,对弟弟的爱,对姑姑的爱,以及期待早日相见的急迫心情。毕竟骨肉至亲,二十多年的分别实在太久!飞雁也急于看见爷爷的庐山真面目。从照片上看,爷爷很年轻,四五十岁的样子,长相和爸爸差不多,但比爸爸漂亮;奶奶就显得老迈许多,像是爷爷的长辈。飞雁想着可能是鲛人和人鱼遗传的缘故,爷爷会更长寿吧。算起来爷爷早已年过花甲,只比奶奶大两岁,反而奶奶好像比爷爷大了二十岁。
飞雁期待爷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五彩夜明珠。爸爸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和飞雁的想法差不多。姑姑也很矛盾,毕竟是在她手里流失出去的,她不确定父亲的态度,因为那是父亲和人鱼见面的信物,唯一的信物,单凭鱼丝链子是不行的。所以最后等于是爷爷一锤定音,就不考虑其它掣肘因素了。
想到爷爷,飞雁又想到爸爸妈妈。自己从小在人们眼中是个异类,只有父母,尽一切可能爱护她,守护她,后来又加上弟弟。而因为自己奇怪的毛病,父亲把太奶奶人鱼王母给他的却病延年的深海食物全都给她吃了,因而她从不生病,身体强健,弟弟却偶尔生病。从小到大,飞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弟弟反而受到父母严厉管教,因此飞雁也很疼爱弟弟,她认为是自己夺走了一部分父母对弟弟的爱。
亲情是割舍不掉的,父母的爱是无私的。无论身在何处,那份牵挂永远在心头萦绕。离家回国之后,飞雁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她也牵挂外公外婆。这和她俄罗斯的长相身份无关,她认为自己是中国人。
飞雁等待电话,思绪又回到案件中。
原本的侦察记录并不详尽,只有寥寥数行。报案人是商人的孙子,姓付。这付商共三子一女,孙辈五人,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一个外孙,一个外孙女。原配病故后,续弦二房,生一子多病。而病儿未愈,二房又病故。付商时年已七十有余,又续弦三房,年八十得一子,未满周岁,二房子被毒杀,年未满十岁。三房子周岁,与三房失踪,查无消息。怀疑是三房畏罪潜逃,但排查无果。没了。
正如和雨烟分析所得,飞雁认为三房作案的可能性不大。二房子疾病缠身,即使能熬到付商先死,还有那么多儿孙,杀了他,三房也多得有限,没必要冒大风险得小利。所以更有可能是被栽赃陷害,那么栽赃者就是一箭双雕了,算下来大房的儿孙得利就多了将近一倍。而毒杀可能是个意外,一个病秧子没什么竞争力,就没必要下重手。那么大房究竟有几个孙子,这是很重要的,规矩是家产传男不传女。如果孙子多,那就麻烦了,都有嫌疑,查起来费时费力。更麻烦的是付商如果再有私生子,简直就头大。总之是个费时的案子,家族内斗如宫斗,错综复杂,也很难取证。
飞雁摇摇头,预感只查办这一个案件效率太低,不如再选一个类似同样需要走访的,也少跑冤枉路。于是又想起一件:
这是一件丢尸案:林家有女,十六岁夭折。下葬后悲痛未已,尸身被盗。侦察记录也简单,林家父亲报案称,女儿得天花夭折,下葬后三天圆坟(汉族的丧葬习俗,下葬三天,再到坟前烧些纸钱,修圆坟墓,称为圆坟。因为普通百姓下葬只是用土埋好棺材,三年内不能再挖土添埋,需要多加土以保证三年内不会因风雨而露出棺木。),见坟头大敞,棺木已开,尸身不见踪影。因为是野外乱葬的墓地,无人看守,所以无人知晓。走访附近村子,也不见有什么奇怪的车辆通过。况且农村早睡,偷盗尸体也不大可能在白天,晚上有什么事发生根本没人知道,更没谁病到晚上没什么事到乱葬岗去溜达。
飞雁偶然有一个发现,给她的案子,基本都是两三年前甚至是四五年前的,再之前的可能没有记录了吧。于是便想,自己的推断还是有些证明的,果然是改朝换代时积压的案子最多,而另外就可能是同事们已经侦结的或者有线索还没放弃的。那么新发生的更不可能直接就甩给她。
飞雁琢磨丢尸案,农村丧葬并没有陪葬品,盗墓求财不可能,况且求财也不至于盗尸。新坟是很明显的,也不可能挖错。但没有目的就挖坟盗尸也不可能。为寻仇报复,林家只是普通农户,也不大可能与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盗,即求财,以尸体求财怎么求呢?病死的尸体,孙二娘做包子都不会用,还能干什么用呢?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变成钱,那就只有尸体本身了,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也没有别的事实可以解释了。
那么尸体买来干什么呢?飞雁想起了两种可能:一是宗教仪式,一是冥婚习俗。国内的宗教无外乎道家佛家,少数民族里也没有用尸体进行的仪式,传入国内的天主教也没有。剩下的就只有冥婚了。而冥婚里处女的尸体价最高,这就能解释盗尸得利了。但以真人尸体做冥婚的只有南方少数省份的少数地区存在,而且也并不兴盛,没谁愿意卖掉亲人的尸体赚钱。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在这里有一个很有钱的南方人,祖籍刚好有冥婚的习俗,所以为死去无妻的亲人做了冥婚合葬。那么重要的不是抓住盗贼,而是先查找谁家做了冥婚。冥婚也是有仪式的,不可能周围没人知道。盗墓贼应该算是从犯,被指使的。
这并不是什么大案,但却是政府关心民众疾苦哀乐的形象能否深入民心的政治性案件,是无论如何也要破案的。
既有想法,飞雁便打电话询问同事,哪里有私人的高档墓地。飞雁不愿意面对面和同事交流,感觉他们当面都很不自然。
几个电话之后,没人知道相关信息。飞雁不明白,难道没有过相关案件需要开棺验尸?作为案件侦破工作,应该社会上方方面面的信息都掌握才对。否则,在需要的时候,茫茫大地,找一个私人墓地该有多难。或许,那么多案件无法侦破,就是因为掌握的信息量太小的缘故吧。那么多的侦办人员,平日里无事的时间也不少,信息记录汇总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不做呢?平时看来没用的信息,往往是破案的关键线索,难道没人知道这一点?看来应该整理出一个案件侦破的要点真谛什么的,以便大家参考讨论。毕竟少数人有侦办能力解决不了大问题,需要整个队伍提高能力。
想到这儿,飞雁失笑了,燃眉之急不是写书,也没有过多的实际经验验证自己的论点,借助文献毕竟没有太大说服力,每一个特定观点都只适用于特定的案件,没有普遍性。也罢,先积累经验,以后再说罢。
飞雁决定,还是狄柱的丐帮一样厉害的小腿儿们靠谱。于是等待狄柱回来,自己到附近的图书馆借了些八卦的旧报纸看。飞雁知道,这些八卦小报虽然没有什么可供学习的东西,但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为了生存,也登载无厘头的启示声明以及无用的小广告什么的,虽然便宜,但也能充添版面赚点儿小钱儿。
小报上婚丧嫁娶小贼大盗,奸夫淫妇私生子女等等毫无根据没有逻辑的事情还真多,反正不用求证也没谁认真。
中午,狄柱两人都没回来,飞雁没有收获,继续借读小报。
飞雁自有目的,翻阅自然也快,终于,她有了收获,一个什么都市猎奇的小报专栏用整版篇幅报道了一起冥婚大礼,内容详细而夸张,只是照片上只是个圆顶的大墓,由于印刷质量太差,或者相机的质量也很差,墓碑上的字看不出是什么。应该是听说之后做的文章,没有现场的照片。但范围和飞雁估计的相比更小,据说是本城有史以来唯一的一次冥婚,主家也姓付。当然可信度不高,但也强过没有。飞雁详细做了记录,继续翻阅。好在小报的发行量都很小,图书馆的存品更不多,飞雁在下班前翻阅了图书馆存放的所有小报。除了那一篇,并没有第二个,而且时间也和林家报案的时间吻合。飞雁有点儿小激动,毕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嘛。
雨烟先回来了,得到的信息虽然不具体,但很全面,搞清楚了付商一家所有的人口,现在的居住地,性别,年龄,具体工作还不清楚。这也得益于雨烟的聪明,她找了户籍科的同事帮忙,上门说政府核对户口,一下就解决了上述问题。虽然离飞雁的要求还很远,但也不错了。
接着狄柱回来了,搞清楚一部分,主要是敲诈勒索的,还有一个曾经贩卖烟土的。名义上都有工作或小作坊什么的。
飞雁安排狄柱明天注意打听付家冥婚的事,雨烟调查付商家明里暗里的房产。便下班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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