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梦里乡关
郝叔躺在床上,望着一窗星空,无法入眠。他想家了。他想念家的小岛,想念快活游泳,快乐打鱼,悠闲垂钓,自给自足,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世外生活。想念母亲做的饭,想念外婆做的海鲜,想念他的同样过着悠闲生活的几个至亲益友,想念家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物,想念家里的一切......
一直以来,郝叔遵循着母亲的教诲:与人为善,为国为民。他也一直在做,唯一的一次心生旁骛,就是前妻。当年前妻的美貌令郝叔如懵懂少年般不顾一切去追求,他的才华吸引了前妻,他们如愿结为伴侣。但那时候,郝叔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蔑视人间。然而,前妻恐慌的恰恰是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终于,前妻离他而去。接踵而至的是一件离奇到神奇的事,改变了他的认知。现在,他不知道该不该讲给伊卿事情的原原本本,他很矛盾。因为人世间,人们更愿意相信认知范围内的事,所以有时候人们相信谎言而不相信真话。因为他的人生是非同常人的,他的经历也是奇特的,所以,他想问问母亲,该怎么办。可是母亲从来不用现代任何通讯手段,所以,他想回家。可是母亲曾经告诫他:好男儿志在四方,恋家的汉子没出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回家。于是,他又想起养父养母,如果他们还在,也可以跪询。所以,郝叔有两个家,但是好像两个家都只能在梦里看到。
现在,马上要去拜访伊卿家,他不知道应该告诉伊卿他的过往,还是不告诉。说了,他怕伊卿害怕,离他而去;不说;他心内愧疚。他此时深感造物弄人的无奈,结果或许凄凉,或者说,很可能凄凉,而他又心有不甘。人生太多的无奈与无助,或许,真正的强者都是寂寞的,孤独的,他不想承认,他想抗争,他要做强者,也不接受孤独寂寞的天降宿命。然而,他怕伊卿没有脱离俗世桎楛的能力,甚至想法都没有。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而他和伊卿都是多情种,却都遇到如此棘手的境况,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人说,烟,抽的是寂寞;酒,灌的是愁肠。郝叔也不能免俗,三杯下肚,忽又感慨:
雨已休,
青灯旧。
浊酒一杯菱花瘦。
三更漏,
凉寒透。
四壁换酒无貂裘。
小窗空对月,
胡思太虚游。
唤魂子规惊蝶梦,
惺忪新愁上眉头。
恋爱以来,郝叔的朋友圈更新都是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诗词,很多粉丝也评论恭喜,今天的内容话风突变,死忠粉儿立刻评论,有的询问,有的安慰,还有的比较肉麻。郝叔一概无心回复。
辗转梦回,郝叔忽而醒悟,放下执着:
大梦初觉鸟未惊,
小楼天上不一晴。
一窗晓云高寒处,
牵手散花玉女星。
洒向人间都是爱,
种下红尘满世情。
我渡世人谁渡我?
不妨潇洒等三生!
既已决定,郝叔写罢,换上运动服去跑山训练,这是他每天早晨的必备训练过程。
......
伊卿这些日子开心愉悦,好事一个接着一个,吃得香,睡的好,人也精神,仿佛更加漂亮了,浑身散发出的气场让人感觉她的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敢直视。
早起,伊卿照例打开微信,看看她的王子有没有更新。但一看之下,不禁泪眼朦胧,越思越痛,继而潸然泪下:她心疼她的王子,她心目中的老公。她懂得郝叔有很重的心事了,又不得不独自承受,强颜欢笑。
忽然,一种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她疯了一样穿衣下楼,开车去找郝叔,竟然忘记了先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联系一下。
经过周末的夜狂欢,山城的人们大多还在睡梦中,周日的清晨街道冷清,伊卿顺利到了郝叔家。
当她打开房门,整洁依旧的房间仿佛没有住过人一样,他越发不安。打开书房,里面整齐依旧,也仿佛没有人来过。她急忙打电话,才想起电话落在了车里,急得又要哭了。急忙返身跑下楼去拿手机,而山坡台阶有些湿滑,摔了两下才跑下来,急急忙忙打电话。然而,电话始终接不通,她无力地蹲在地上,眼泪无声如雨般滑落俏脸,令人心疼不已。
伊卿脑子里忽而空白,忽而闪过她的王子的音容笑貌,别无它景。她又出现了第一次见面在西餐厅外时的幻觉般的朦胧感,又一次害怕这些天的幸福都是幻觉,又一次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中的现实里,还是在现实的梦中。她的世界又混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