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恋爱无数,最掏心掏肺的只有柳如絮一人。爱不爱只有自己知道,谁用过真心谁知道。爱情这东西,你信她,她是神;你不相信她,她就是混蛋。他一直不能理解白晚晚和余味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的动因在哪里,在他看来作秀的成份多过于爱情。直到他从花丛中抽身出来,遇到柳如絮,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他终于明白,之所以浮萍无依,是因为没有遇到真爱,一旦遇到那个对的人,就定下心来。他嘲笑姐姐和姐夫如同连体婴,现在,感同身受,反过来嘲笑自己,如同井底之蛙,自己才是那个可怜之人。万幸能遇见柳如絮,好在为时不晚,不然,再活下去,也是白活。
两人手牵手来到礁石边,海风清扬,繁星点缀,暗香浮动,人头攒动。果然是一个浪漫的所在。沙滩上拉了很多条彩灯,有DJ在打碟,男男女女高举啤酒,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起来。白光悄悄绕到DJ身后,碰碰她肩膀,和她耳语一阵,然后递给她一张纸条。
女DJ放下耳迈,关了音乐,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停下来。她看着手里的纸条,高声说道:"有位白光先生,想要对柳如絮女土说些很重要的话,是一辈子才能说一次的话,下面有请柳如絮女土走到中间来,不妨大家伙也听一听,做个见证人。"
柳如絮慕然听到有人叫她,脑袋一轰,心里猜了个十有八九。碍于人多势众,心里一百个反对,却不由自主地硬着头皮走到人围中央。刚婷婷站立,白光手捧鲜花从后面走出来。
白光单膝点地,托送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花,大声说:"做我女朋友好吗?除了你以外,这辈子我不会爱上别的女人。我以为这世界上原本没有真爱,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不是没有,只是没遇到而已。在我贫乏无味的二十五年的岁月里可以没有你,但在二十五岁以后的漫长日子里,每天我都想和你朝夕相处。你让我活得有意义,有方向,有动力。余生,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柳如絮听到白光的表白,心浪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里泪花闪动,喜不胜收。一时反倒忘了该说些什么。
白光等了半天,不见她回答,像只斗败的公鸡,语气也弱了半截,涩涩地说道:"给你六十秒,如果你不同意,我就走。"
众人纷纷起哄,高叫道:"答应他,答应他。""做他女朋友,做他女朋友。"
最后十秒,白光看表读秒,"8、7、6、5、4、3、2、1。"见柳如絮无动于衷,起身走了四五步。柳如絮高声喊道:"你个傻子,你急什么!你六十秒就要个大活人跟你厮守终身,你想什么美事?我在六十秒以后告诉你,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白光仿佛经历死而生的境地,喜极而泣,刚跑了一步,前脚搭后脚,就摔在地上,又起身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这时,音乐响起,焰火四起。众人将两人围在中间,疯狂扭动身子,尽情挥霍着青春的朝气和体内的荷尔蒙。
柳如絮从他怀里蹿起了头,说道:"你该不是要套牢我吧?说实话,我心里很没底。"白光说道:“给你自由,但是,该套牢还得套牢。”一手早已紧攥着一枚戒指,汗涔涔的,欣然套在她手指上。
柳如絮挣开怀抱,转动戒指,尺寸正合适,眼里沁满泪水,说道:"你确定选择了我吗?"白光拼命点头,说道:"舍你其谁?"柳如絮微笑道:"我会凶,会变态,会严格要求你,管你,甚至打你,你有心理准备吗?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当你刚才的话放屁。"白光说道:"以后我的命是你的了,小小的管教算什么。"双手去轻拭她眼角的泪渍。白光买了一对钻戒,柳如絮拿起其中一只,套在他手指上,说道:"以后你要三心二意,鬼话连篇,不思进取,你完蛋了。我一套牢你,你休想再逃跑。"白光见她突然拿起戒指,又戴在自己手上,惊讶得合不拢嘴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原来……原来你……肯定了我,你算准我今天我会向你表白。"柳如絮眼球翻白,说道:"好好戴着,不能丟,不能脱。"白光说道:"我把它缝到肉里面去。"柳如絮说道:"华而不实。你缝到肉里面有什么意义,你心里面天天有我,就是不带这玩意,又有何差别。"白光讪讪而笑,说道:"别嫌我说大话,我真敢缝肉里,我太高兴了。"
这时,女DJ走过来,身上的挂件随风飘动,叮叮铃铃而响。分了两支啤酒给两人,说道:"恭喜了,干一杯。"她以一个情场失意的人,祝福他们,算是分享一种久违的喜悦。每个有故事的人,表面总是伪装得那么平静。
凌晨四点多,白光才送柳如絮回到医院附近的宿舍。自己回到家,差不多五点了。他实在没力气,眼睛也在打架,和衣倒在床上就睡。这时,电话响起来。白光脑袋里一片混饨,晓是表白成功后兴奋过度,沉沉欲睡。电话那头柳如絮似乎精神饱满,说道:"你是不是打算不洗澡就睡了?"白光暗自叫苦连天,说道:"我刚准备脱衣服洗澡,你电话就来了,我现在已经光溜溜的了。"柳如絮那边明显不愉悦,说道:"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还有,每天早上一百个俯卧撑,我定期检查。"白光掷地有声地说道:"遵命!亲爱的,我想你了。"柳如絮得意道:"不是刚分开吗?听你叫'亲爱的'我怎么听着那么恶心呢?"白光随即改口道:"那叫宝贝,心肝儿,我的肺。"柳如絮说道:"我要吐了,你也别贫了。洗了早点睡,我也想你。"
白光第一次听见她说"我也想你",如电流过身,一个激灵,犹似被点醒了身体的某个预埋机关,整个人轻飘飘的,说不出的畅快。别说叫他洗澡,就是叫他去死,也是甘愿往去。这样胡思乱想,洗澡回来,躺在床上,将近六点才睡去。
翌日,接连几串电话中将他从睡梦中吵醒。他一看时间,快上午十点了,又看见数个未接电话,是余味打来的,连忙回完电话,翻身下床,提着裤子顾不得洗漱急急忙忙地往门外跑。宋晓梅撵上他,递给他一份早点。白天成则在阳台看着他们母子,摇头不迭。
原来懋翔的舒总改换门庭,组建了一个新能源电池有限公司,下面铺了一条纯电动客车生产线。这次一起过来的还有新华的李元生。估计二人已经联手,过来无非想在圈子里再筹集资金。余味让白光开车随自己一同接机,未料到公司不见他的人影。对这个小舅子,他一般恩威并施,更多的时候,大小场合带他去历练。成器与否,要看他自己的气候了。不过,现阶段的工作态度,比之以前,要认真多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可喜的变化。余味又哪里知道,因为他恋爱了,这一切要归功于柳如絮医生。
余味见白光一脸疲态,睡眼惺忪,哪里敢让他开车。欧阳烟云自告奋勇,说道:"你们不顶用,还是老司机亲自出马。"雷小海挨着欧阳坐下,说道:"老司机,一点没错,专给人看手相。"后面分别坐了余味,白光,叶千红,纷纷笑出声来。
白光表情尴尬,对余味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余味说道:"又泡吧去了?"白光接道:"余总,弟弟这回办了回正事。"叶千红打趣道:"看你一脸春色,谈恋爱了。"余味知道他私生活比较混乱,哪里想得到柳如絮这一层,也懒得多问。大家的话题自然引到舒总和李元生的身上,二人合作,无非利益使然。这两人一个奸一个诈,和他们合作的话,不多长一个心眼是万万不行的。你要分得一杯羹,先得吐出一两血。
雷小海说道:"我做个先锋官,要吐血,我先吐。"欧阳烟云说道:"新能源产业利大市场广,吐一口倒补得回来。"余味说道:"你们要参与,我打一笔钱给你们,入你们的股,但不和舒、李二人掺合。"雷小海拍板说道:"行,当赚个外快,顺手捞他一笔。他们的技术和厂房我都见过,生产线也在接单生产,出手比较快。就是前期投入过大,后期资金不充裕。这回你和欧阳可以当回大爷了,他们有求于你,自然加十二个小心,我做个和事佬,演段双簧给两老小子瞧瞧。"欧阳烟云伸手捋他脑袋,仿佛他长了不止一个脑袋似的,说道:"无奸不商,我喜欢你这副嘴脸。"叶千红笑道:"兵不厌诈,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雷小海拍着胸膊说道:"欧阳,你还不如一个女同志有见道。叶妹妹,谢谢你,我总算遇到知音了。"
来到机场,简短寒暄过后,一行人上了车。舒总和李元生徒然见到叶千红,不禁老脸一红。一个被喝得丟盔弃甲,一个喝得输了一条内裤。这事要是宣扬出去,确实不大好听。然而,男人对美女总是没有免疫力的。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们言语里大献殷勤。
李元生满口称赞道:"叶小姐,真奇怪。"叶千红说道:"奇怪什么呢?"舒总说道:"老李想说的是,这次见你比上次更漂亮了,是不是?"李元生笑道:"所言不差,正是我想说的。老舒在我肚子里打了个转,知道我要说什么。"叶千红看了一眼余味,言下之意说道:"你从不肯夸我半句,我长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嘴上说道:"那等会两位老总要多拿几杯,一来尽地主之谊,二来嘛以后都是合作伙伴,要精诚团结。"舒总举起手,摇头道:"最近戒酒了,老了,身体大不如以前。"叶千红抿嘴一笑,说道:"没听说年富力强就先认老了,你可是骂自个儿。不闻大饮伤身,小酌怡情。"她一颦一笑间,直引得两人神魂颠倒,色与神授。
到了下榻的宾馆,一行人直接进了小间里面的会议室。一阵闲谈后,才进入主题。舒总率先说道:"不瞒各位,我现在是个穷人,所有身家性命都压在新能源行业上。但是,我要说的是,但是啊,等我产线一流畅,形成市场竞争力。伙伴们,那钱像滚雪球似的滚回来。我之所以向银行置压部分贷款,还是想把发财的机会留给大家。现在,国家新能源补贴这么高,时不我待,希望你们不吝出手,抓住这个大好时机。"欧阳烟云点了一支烟,笑说道:"明明融资,融得这么大义凛然,倒像我们欠你似的,不跟你发财,倒像亏了自己似的。"雷小海实地考察回来后,早已骚痒难耐,说道:"舒总和李总也是为了兄弟们好,只是我们钱也是每分每厘都花在刀刃上。至于牙缝里挤出一点,参股多少,分红多少,可以先礼后兵,好好谈谈,签个合同。"李元生笑说道:"怎个先礼后兵?你要动刀动枪,打打杀杀?"雷小海说道:"先说不为薄,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条条框框谈好。等公司赚钱了,分红了,你们万一许进不许出,不等于要你们的命,用抢也不为过。这就是'先礼后兵'。"舒总正色道:"雷总说笑了。有仗一起打,有钱一起花,才是兄弟。"余味说道:"你们技术应该成熟了吧?"舒总说道:"这一块你放心,'没有金钢钻,也不敢揽瓷器活'。新能源电池方面我早几年就下手了,认证过关,质量过硬。就是现在产线方面协调一下也能上手了。我一方面能卖电池,一方面能卖纯电动整车。待个一年半载,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前景一片大好。而且懋翔还握在我手里。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砸手里,少不了你们股东的一分钱,更何况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余味对他的话犹信三分。什么时候在任何利益索怂恿下,绝不能失去了清晰的判断能力,这是他秉执的一惯作风。他觉得投资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这个行业国家大力扶持,凭舒总和李元生的资源,营销手段上突破一下,还是大有可为的。如今,摆在眼前的问题,就是投资多少,入股还是单方面借贷,分点分红,本金如何回笼,都要谈仔细了。既然当投资,就是奔着赚钱的目的去的,最好是朋友的面子兼顾了,钱也赚了,实现利益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