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心里藏着个心思,对柳如絮说了,不想连带翻了旧帐,讨了一顿打。这顿打,有由头。白光翻阅手机的时候,柳如絮无意间见到他前女友的照片。当时人多隐忍没发作,刚好借机踢他两脚泄气。白光对柳如絮耳语的原话,说的是“这么晚了,干脆别回去,去我家嘛?和你爸妈说你住宿舍。”柳如絮白了他一眼,一字一字地说道:“你安排得周到,全是骗人的鬼话。”白光见她未置可否,以为有希望,说道:“不是没办法了吗?”柳如絮说道:“你想得美。我没带换洗的衣服。”白光罗唣个没完没了,柳如絮不胜其烦,说道:“白叔叔和宋阿姨可等着我们,你再胡搅蛮缠,我打车先走了。”白光从后面紧紧抱住她,酥声酥气地说道:“不嘛,不嘛,我不答应,我不放手。”柳如絮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及细想,提起右脚,去踏他脚面,右肘肘击其胸部。白光吃了一脚,架住她的肘部,同时后退两步,才放手。如此一来,肘击落空,柳如絮始得脱身。
白光软硬兼施,见毫不奏效,难免脸上悻悻然,大有落寞之感。柳如絮心软了,说道:“你生气了?”白光无精打采,说道:“我只是不大高兴。”柳如絮一笑,说道:“怕了你了。”语气间,颇为松动。白光一扫阴霾,笑道:“你同意了?”柳如絮说道:“我们约法三章。”白光欣喜若狂,说道:“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总之,照你的意思办。”柳如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道:“你要有什么坏念头,趁早打消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两人交往至今,亲热的程度仅限牵手、拥抱、接吻,还没逾到更高一层。白光忙迭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只要你不起坏心占我便宜,我就烧高香了。”柳如絮噗嗤笑道:“去你的。”白光指着她,说道:“你看你,说脏话了,被同化了。”柳如絮心虚道:“怎么不说进化呢?我不跟几个姐姐学,自己也会。”二人高高兴兴牵着手去取车。
到了家,宋晓梅忙着收拾房间,柳如絮一起忙着换床单。这间房是白晚晚的闺房。自从她嫁人后,房间的卫生天天打扫,各种摆设一如从前。宋晓梅只当女儿没嫁人,随时会回来住一样,摆的照片是白晚晚从小到大的照片。白晚晚要拿走几张,宋晓梅愣没舍得让她拿。她经常坐在这个房间里,看着这些照片,常常想起白晚晚从丁不点儿小到嫁人离家的这个跨度所发生的一些事,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眼前。女儿长大了,做父母的老了。她为这个优秀的女儿感到自豪,心里满满的是欣慰感。白晚晚除了谈恋爱、结婚外,从没冲撞过父母,着实让宋晓梅少操了不少心。反观白光各方面明显有些提溜不起来,比白晚晚晚生了近十年,溺爱再所难免,宋晓梅操碎了心,白光各种表现还是不尽如人意。
柳如絮一页一页地翻着相册,由衷地赞叹道:“哇!晚晚姐打小都长这么好看,十足的美人胚子。”再翻几页,翻到一个年青人,面色光鲜,眼神里透着坚定,留着三七分的发型,照片看上去有些年头,略带黄白点,却难掩帅气。柳如絮问道:“这个是余味大哥?”宋晓梅说道:“可不是,两个孩子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一直瞒着我们。这张照片是你晚晚姐在相册中间做了个夹层,藏在里面,结婚后才拿出来,在我面前显摆,得意得很。”余味和白晚晚婚前和白家家长作了一番艰苦卓绝的斗智斗勇,有情人才终成眷属。柳如絮有所耳闻,被他们这种为真爱不屈不挠的精神所感染,对爱情心生向往,油然致敬。致敬生命,致敬青春,致敬爱情。这是一种动物进化的本能,善待本真的本能,对美好事物追求的本能。试问,哪个小姑娘不渴望好好谈一场恋爱,渴望真爱?柳如絮处在这个渴求的年龄,不外乎如是。
柳如絮性子稍直了些,不作二想,说道:“阿姨,要是当年你扼杀了他们的爱情,棒打鸳鸯,你会后悔吗?”宋晓梅不料她有此一问,愣了一下,面色凝重,转而笑道:“你阿姨也有糊涂的时候。可是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孩子们过得好呢?怕孩子把握不住人生方向,怕孩子早恋,怕孩子遇人不淑。做大人的,满以为有一些人生经验,便去横加干涉,其实是错误的做法。”柳如絮猛然觉得自己话说得太直,但是话说出去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说道:“我是不是有点虎头虎脑的?”宋晓梅不觉发笑,摸着她的头,说道:“傻丫头,你这样才讨人喜欢。你白叔叔一直拿这件事说事,我不认。其实,我心里早后悔了,幸亏当年还有些理智,没干出格的事,不然,我怎么面对晚晚,面对余味。”当年,宋晓梅一度使用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烂招术,以此要挟白晚晚,碍于颜面最终只得作罢。柳如絮说道:“晚晚姐和余味大哥真是神仙眷侣。”宋晓梅说道:“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柳如絮若有所悟,又一头雾水,一时难以领会齐全。
柳如絮躺下一会,白光接连发几条信息过来。他的房间在隔壁。屋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女朋友,叫白光如何睡得着。好容易挨得四周静悄悄,估摸宋晓梅和白天成都睡熟了,白光才蹑手蹑脚地蹿到柳如絮房门外,一边竖起耳朵听动静,一边轻轻拧动锁头,一拧之下,惊喜不已,里面居然没有反锁。柳如絮第一次来白家过夜,有些认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听得门外有响动,侧身过来抬头看了一眼,白光已破门而入。这一惊非同小可,柳如絮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急忙扯了被单紧紧裹在身上,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意思是“你要干什么?你不怕你爸妈听见?”白光不由分上前搂住她,任柳如絮如何挣扎,他就是不放手。挣扎中被子掉下来,白光紧挨着她香肩秀背,只隔一层纱质睡衣,阵阵淡香传来,使他如坠云端,迷糊中不知身在何处。柳如絮只觉身上一阵发热,心怦怦乱跳,如千万头小鹿乱撞,血流加速,呼吸忽缓忽促。正当白光亲吻她颈项的时候,柳如絮迷失之际,神台才忽地恢复清明,一手拧了白光的耳朵往上提,劲道十足。白光痛得直咧嘴,一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叫出声来。柳如絮拧着她耳朵,白光只得踮起脚尖跟她走到床边。柳如絮指使他坐下,松了手,自己走到门口,靠在门上,掏出手机。
两人咫尺之间,呼吸可闻,居然用起手机聊天沟通。柳如絮发信息说道:“就知道你居心不良。”白光发信息说道:“还不因为你太美了,我太爱你了,一时把持不住。换作别人,我一丁点邪念都不起。”柳如絮发个冒火的头像,说道:“你还有别人?有多少别人?是不是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就你这德性,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去哄无知少女可以,反正我是不信。”白光忙解释道:“没有,绝没有!”双手启合往外分,低眉顺眼,点头哈腰,一个劲地赔小心。柳如絮又说道:“懒得听你说废话,听不出个所以然。你滚回去,本姑娘要睡美容觉了。”白光趴在地上,屁股撅起来,摇了三摇,忙打字,说道:“不嘛,不嘛,可怜可怜我,一个沉溺爱海快溺死的人,发发善心,解救解救我。”柳如絮轻轻开了门,两眼瞄向外,才张嘴说道:“快滚。”白光走得心不甘情不愿,蹭在柳如絮脸上舔了一口,舌头伸得老长,抵在唇边,犹自回味。柳如絮只是发笑,说道:“明天去道馆练练。”白光听得模棱两可,趁柳如絮要关门未关之际,倒着身子露出头,央求道:“再呆一会会儿,我就老老实实地坐一会儿,保证什么也不干。”柳如絮柳眉倒竖,说道:“你想干什么!你老实?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龌龊!”关了门,拧上锁,拍拍手,回到床上,回味刚才发生的事,把自己给逗笑了。白光再发信息过来,她只是不回。这样没完没了下去,晚上还要不要睡了?然而,偏极喜欢这种情调,愿意沉浸在这种思绪里。试问,不喜欢的话,干吗第一次跑到一个男方家睡觉呢?不过,白光是那种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有时候,要给他一些鞭策,一些小脾气,一些挫败感,不然,他没那个眼力见,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况且,柳如絮憋着一肚子气,隐忍不发,实在难受。该拿白光算算总帐,出出气,这口气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