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有意思。做我的女人？”彩卡一把将崔宁拉起来，用手臂把崔宁的头卡在怀里低头端详。“我们不是第一次交手。你这个小妞够la，做我的女人倒是够格。只是嘛……”他低头在崔宁的耳迹说，“得看你的（huo……）好不好了。毕竟，呵，我不缺女人。”

　　“我，嗝，比那些女人都有用。”崔宁不断打嗝，颤抖着，双手环住彩卡的腰。“大牌坊，花都，我，我都有门路。嗝。相信我，相信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这次的事情，我只是傀儡。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情。求你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彩卡迟疑的看着崔宁哭诉。

　　“先救人！救他！”崔宁的声音闷在衣料中，眼中一片冰冷。她的头发被彩卡抓的生疼。

　　彩卡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同，舒适的眯着眼睛，打了手势，让人带了急救箱来止血。这里一片血红，他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加上李家的三个男人还在看着，骨子里的谨慎让他觉得，这三个男人很危险。

　　“我不是se急的男人。”彩卡后退了一步，拉着崔宁的头发让她抬起头来，才得意的笑起来。“很容易没命的。”

　　崔宁仰头看他，“你放心，我向来言而有信。”这一次，她没有刻意装的懦弱。如同彩卡所说，他们数次交手。她崔宁是什么人彩卡心知肚明。如果演的太过，反而容易引起这个男人的疑心。

　　彩卡低头盯着好半天，见她不装了，才收起笑意，“有用的女人，男人都不会拒绝。”说完，他把崔宁提溜起来。转身对着李家的人开口：“你们答应我的条件，记得兑现。护送我一程，就让你们离开。”

　　这些刀尖舔血的人，私船上都配有专门的医疗人员。崔宁盯着，看他们快速为张伟处理伤口。甚至已经完成鱼叉的切割，为他取出了异物。张伟的xiong口还在起伏，经过止血缝合，也许还能撑到救援。刘四宝不是吃素的，他们这么久没有回去。官船这么久没有动静，他很快会发现异常带着明叔赶来。这就是彩卡要求李家护送的原因。这一程，不会那么平静。

　　状似无意，崔宁侧颜看了舅舅一眼。男人目不斜视，看着海上某个方向。崔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似乎没有看到什么。但是明显感觉到，风是从那个方向吹过来的。他身边的老人，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传说中的崔宁的外公。他只是冷静的盯着地板，眼中没有焦距。

　　彩卡已经去处理他的事情。船也在飞速航行中。崔宁拿着水壶在给昏迷中的张伟喂水，身上穿着彩卡施舍的衣服。两人就这么靠在夹板的杂物堆中，几步外是李家的两个男人。

　　“你和你娘很像。”一把苍老的声音响起来。是崔宁的外公。

　　崔宁侧脸去看他，这个男人，是李家的弃子，崔宁基本没有研究过他。“是吗？外公。”

　　似乎没有想到崔宁会直接叫他外公，老人转过身来，对着崔宁。眼中也不再是之前好无焦距的样子。“很像。一样的面上冷硬，内心火热。一样的面上刚强，内心柔软。一样的善于……”他停顿了一下，“伪装……”他抬眼看向崔宁身后墨黑的大海，似乎回忆被拉的很远很远。“你们都是天生的卧底材料。”

　　崔宁没有回答他，手上还在给用麻绳编制着。夜里的海太冷了。虽然穿了彩卡给的厚重衣物，但是张伟受了重伤。还是很容易失温的，他需要一个遮盖物。

　　“崔氏，利用了你。”老人没有得到崔宁的回答，自顾自说起来。“我们这一只，一直为李氏培养探子。天生就有伪装隐藏的天赋。尤其是女人，要从男人处探听消息，真的很容易。为李氏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也从李氏享受到无比的资源。你的母亲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时代变了，那时候我以为时代变了，我们这一只再也不用靠女人供给了。结果，李氏嫁了一个女儿给崔庆奇不够。还动用了我的女儿。”他深深叹了一口，眼睛忽然变得柔和。“她很厉害，她成功了。可她也失败了。她是我的骄傲，也是压垮我们这一只最后的稻草。一辈子，她到底还是没有原谅我。”

　　父辈的事情，崔宁不好过多评价。但是面对着虚伪的怀念，仍旧忍不住怼了一句。“你们依旧跪求李氏的资源。所以今天仍然要靠卖了我，换取生存。”

　　老人眨眼，转头看她，满意的笑了。“长大了。你长大了。和她一样长大了。”

　　崔宁却不屑于。她只是她自己。崔宁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崔氏人，她只是报答崔老爷子对她的恩情。圆父亲母亲的心愿。她更加没有把自己当做李氏人。血统什么的，在这个年代，已经很遥远而淡漠了。她是独立的她自己。无需依附任何人。

　　轰隆隆！突如其来的直升机轰鸣声打破了平静。

　　来了！

　　崔宁豁然站起，盯着舅舅一直看着的方向看去。果然重重云雾中，隐约能够看见四架直升机的身影。她飞快把刚刚编制好的绳毯覆盖住张伟。把他拖到一堆木箱子遮挡的背后快速绑住几个空木箱子。彩卡的人都严阵以待站到了夹板上，各种被油布覆盖的重型手机被一一掀开亮相。

　　“快来帮忙！”崔宁喊了一句，舅舅冲了过来。“推他下去！”

　　两人正合力要把张伟推下海里。一把手机抵住了崔宁的后脑。崔宁停下来，平视前方。

　　“放他一条生路？”崔宁冷冷的说着。

　　“来不及了。”彩卡拽着她的手臂把她往船舱方向带。李家三个男人见状立刻紧随其后。“下海也是一样射成马蜂窝。”

　　崔宁留恋的看了张伟的方向一眼。她要阻止，她必须阻止。一旦双方开火，张伟必死无疑。

　　“彩卡！”崔宁喊了一句，一脚蹬在对方，手上的刀片已经抵进彩卡的脖子上。“投降！”

　　“哈哈哈……”彩卡大声笑起来。“投降？”他像看傻子一样看崔宁，“就算我投降，你也一样会被射成马蜂窝。就算我死，你也一样跑不掉。”他单手捂着自己的身体，表情有些扭曲。因为先前的崔宁的顺服，以至于他还是大意了。那刀片卡的位置很巧妙，一动就可能直接喷血。

　　“不！”崔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官府要你，要一个傀儡。你是要自己死，女人地盘都便宜了其他人。还是做一个傀儡，一个傀儡。”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吼的，直升机的轰鸣声已经太近了。几乎都听不到声响。

　　“愚蠢的女人，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的人来了。毁尸灭迹，赶尽杀绝。”

　　不会，不会！崔宁抓着彩卡的手深深陷入他的肌肉中。最终换为深深的呼吸，她相信她的人，她相信！

　　彩卡见她没有动摇的意思，有些慌张。“放开我，进船舱。力拼的话，我们还有胜算。”彩卡小心的安抚着崔宁，因为那刀片已经卡入他的脖子。如果崔宁松手，刀片退出来。他一定会爆血管的。这样卡着，反而还有机会。但是他不能动了。一丁点都不敢动了。这个女人的手太狠，太准了。

　　砰……砰……砰……崔宁的心脏剧烈跳动。力拼，还是坚持？崔宁死死盯着已经越来越近的直升机。她的手甚至已经僵硬，双目都无法闭合了。究竟如何抉择！

　　“投降！”崔宁大声嘶吼，“不然你死，我奉陪！”

　　轰隆！船舱忽然发出剧烈的撞击声。然后疯狂摇晃起来。彩卡一把推开崔宁。单手按着伤口坐下去。他不能动，刀片不能动。

　　轰隆隆！再次巨响。

　　崔宁顾不得彩卡，转身向着张伟的方向冲过去。

　　嘭！一声响，崔宁猛然回头看着彩卡的方向。一片混乱中，她甚至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身继续向着张伟而去。

　　砰砰砰！船上响起声。似乎被刚刚那几阵摇晃，彩卡的人都没有准备好固定的重型。只能抬着轻型对抗起来。

　　嘭！又是一声，崔宁把张伟护在身下。一道刺目的亮光闪过，眼前一片漆黑，还伴随着刺鼻的味道。崔宁死死护着张伟，低头等待着。输或者赢，很快就能见到结果。当然，也可能是死。

　　“阿宁！”一个温暖的怀抱把崔宁圈住，“受伤了吗？”

　　“阿嫂，阿嫂！”刘四宝聒噪的声音也伴随而来。“张哥，张哥。”

　　崔宁笑了，她赢了。她赢了。

　　黑暗过去，睁眼看见的是莫阡瑜。崔宁的笑容很僵硬。他没有来。那个男人，真的没有来。崔宁四周看了看。没有……

　　“莫妖孽，你要死了。”崔宁平静的把头贴在莫阡瑜的心口。她累了，很累。“我很害怕。”

　　“害怕我死吗？”莫阡瑜给她顺了头发，紧紧圈着她，给她最大的温暖。来救她，他是用了性命来救她。这个蠢女人知道吗？一个叛徒再次出现，只能以死终结。

　　“害怕我回不去了。害怕张伟死去。害怕来的不是你们。害怕……”崔宁没有说出来，她害怕物是人非事事休。颜晨，你没有来。

　　“蠢女人，你放心，死之前我会护送你回去。”莫阡瑜放肆的在她额顶wen了一下。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无需再顾虑什么。似乎想到这一层，他低头放肆的截取了崔宁。直到舌头快被咬掉了，才滴着血珠退开。“你就这样和我说永别？”

　　“莫妖孽！”崔宁淬了一口，瞪着莫阡瑜。“你还是去死吧。”

　　“上级！”远处一个官兵的声音响起来，然后指着彩卡询问：“怎么处置？”

　　这一句忽然打破了两人的对峙，莫阡瑜一把推开了崔宁。一步一步的走到彩卡身前，举起了手中的手机。几乎毫无犹豫，嘭！一声响。

　　莫阡瑜看着举起空空如也的手，眯着眼睛看崔宁。“什么意思？”

　　刚刚那一刻，电光火石间，崔宁飞起一脚踢飞了莫阡瑜手中的手机。那子弹顺着彩卡的头顶飞射出去，消失在夜的黑暗中。

　　崔宁看着莫阡瑜冷然的说，“他不能死！”一个筹码，代表了很多利益。

　　“他必须死！”莫阡瑜的语气笃定，带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味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因为我，我不在乎。”

　　“我在乎！”崔宁用同样不可动摇的语气回答他。“扣住这个男人！”崔宁对着身边的官兵说了一句。

　　可是出乎崔宁的意料，居然没有人动作。似乎他们也默认了莫阡瑜干掉彩卡的行为。

　　我在乎？莫阡瑜定定看着她。在乎吗？他摇头，“崔凝梅，你懂吗？那些是我的战友，我的家人。也是他们的家人。”莫阡瑜随手指了指身后的一群人。“彩卡手上，有多少人命，多少鲜血？以命换命，我要他死！”

　　我要他死！这一句掷地有声，很快就有人重新把手机递到莫阡瑜手中。说什么此仇不共戴天都不足以表达莫阡瑜此时的心情。就是眼前这个人，让他一夜醒来家破人亡，一无所有。从此连姓名都不配有。

　　崔宁却仍然固执的挡在彩卡身前。“你说的我懂。但是我知道，他活着，可以救回很多人的命。可以控制……”崔宁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继而补充到：“那些死去的人，也希望你活下来。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你。莫阡瑜，你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就算是我圣母一次，我不能让你杀了他……绝不！”

　　“让开！”莫阡瑜红眼看着崔宁，“让开……”

　　嘭！莫阡瑜仍然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但是只能擦着崔宁的侧脸打中远处的船舱壁。

　　轰隆隆的伴随着多架直升机出现。明叔带着又一队官兵一路赶过来。

　　莫阡瑜看着崔宁，他放下了手中。深深吸气，他，没有机会了。一丝惨烈的笑意浮现在他脸上，到底他还是没有下手，如此懦弱。好半晌，莫阡瑜单膝跪在甲板上，等待着属于他的最后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