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_姐不和你们玩了
“你们三只,即刻给我起来。”卓轶凡一声吼,“收拾好了出发了。”
有正经事要做呢。你们以为自己很无聊,很闲,很dan疼吗?
“好了,老豆。”卓立挠着头发,拍了拍卓轶凡的肩膀。揪起崔宁的后衣领,就往酒栈的房间走。末了,还回头给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小胖子江东,同样,无视,伸个懒腰就走了。
“你滴三只,给我等着。”卓轶凡点了一根烟,对着海边,吞云吐雾起来。小一辈的,都长大了。只是不知道能否真的抗住这片天啊。
三个人换了衣服,收拾干净。坐上了卓轶凡的豪车。
“准备好了吗?”卓轶凡拍着卓立的肩膀。“不听你老豆的建议?”
卓立收起来玩世不恭,笑着点头,“想好了。”
“一块烂饼,有什么嘚瑟。”江东哼了一声。脸上写满不屑。“兄弟支持你。”
“谢谢!”卓立笑起来。“好了,你们一个一个的。应该为我高兴才对。你们都说是身不由己才入了这一行。我现在决定出国念书,放弃老豆的家业。你们又一副遗憾的样子。都是什么表情啊。”
“你很优秀。”崔宁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甲,由衷的赞叹了一句。能够为自己的梦想放弃家业,需要有莫大的勇气,更需要坚定不移的信念。“你也很幸运。”能够看清自己的路。有支持自己的家人。
曾几何时,崔宁也在入行和独善其身中做选择。仿佛很遥远了呢。崔宁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酸涩,渐渐湿润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有需要守护的人和事。
“我要谢谢老豆。”卓立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卓轶凡,“谢谢您让我选择自己的路。”说罢,在卓轶凡的肩头锤了一拳。
卓轶凡接过盒子,没有说什么。只是不自觉的从怀里摸出一支烟拿在手里。刚刚想点,又下意识的看了崔宁一眼。然后讪讪的拿在手上把玩。
“阿东,虽然,”卓立拍了拍对面的江东的肩膀。“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的。圣诞节我会回来陪你的。”
江东拍了拍卓立的手,眼睛也有点红。也没有多说什么。
“老阿姨,好好美美的,好好酷酷哒。”卓立扯了扯崔宁的头发。“我预祝你今天可以全身而退。”
嗯……崔宁点点头。依旧没有多言。
“到了。”前面司机的声音传来。
几人互相看了一圈。卓立提着箱子,头也没有回的走进了候机厅。
“年轻真好。”崔宁感叹了一句,拍着卓轶凡的肩膀问,“大叔,需要我借个肩膀给你靠吗?”
“滚,老子儿子只是去念大学,又不是不回来了。你那个是什么鬼语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卓轶凡点燃了手中的香烟叼在嘴里,就跳下车去。手里珍而重之的拿着儿子送给他的盒子。
“死要面子。”崔宁撇嘴笑了。“怎么样,阿东童鞋,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情。”江东也摸出烟来,同样,看了崔宁一眼,只能拿在手里把玩。
“都是烟鬼。好啦,别骗你老阿姨拉。老阿姨看着你长大的。”崔宁一把将小胖子的脑袋勾过来,捏着他的脸笑道:“还在和你老豆生气呢?”
生气吗?江东把脸撇向窗外。曾经他和老豆无话不谈,曾经……
“我很讨厌我弟。”
“我知道啊。”崔宁小声耳语,“我也讨厌他。”
“我讨厌所有的乖孩子,讨厌所有的好学生。”
“这就有点变态了啊。臭小子。”
“最重要的是,我讨厌现在的我自己。”江东忽然捂住了脸。“我忽然不想继承我老豆的家业了。我不想了。”
没有谁愿意做嘿嘿嘿。没有谁愿意拿命来博前程。很多人,要么是年少无知,要么是身不由己。可是一旦踏入,就很难回头了。
“上一次,明明老豆自己搞出来的事情。为什么,”江东停顿了一下,“为什么要我去顶罪。我进去了三个月,很短。但是我回不了头了。”
“虽然我不赞成小江生的做法,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只是想要你明白,什么叫做勇往直前。阿东。就像你说的,你没有退路了。这条路,一旦开始。如果你中途退场,只能尸骨无存。你,回不了头了!”
自己何尝不是?崔宁笑了笑,带了几分自嘲的味道。“阿东,人生不是非黑即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而自己的路,始终是你自己在走。”
“怎么,开人生课堂呢?”卓轶凡忽然痞笑着把头伸进来。“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会知道老人家的苦心。”某大叔跳上车子,继续高谈阔论。“我儿子这么选择,你们都不知道我多大压力。我要是在他隐姓埋名前死了。他和弟弟妹妹们还不知道要如何家破人亡呢。”
“滚!”某两人异口同声。
“哈哈……”卓轶凡大笑起来,“阿东啊,你是有担当的男子汉。没有必要妄自菲薄。”
“滚!”某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车子再次启动起来,三人也再次陷入沉默。卓立的离开只是今天大戏的小插曲。真的主戏,还没有开场。
没多久,车子停在了大牌坊最大的场,飞龙酒店门口。这是一家酒店没错,但是豪华的赌场设施这多年来吸引着无数人在这里醉生梦死。
崔宁蹬着小高跟,穿着黑寡妇西装,收拾的一派严肃。她抬眼看了一下酒店顶上的铁公鸡,还是没忍住嘴角上扬。
“四姑娘好。”梅公恭敬的站着车前,低头抬手,拖住了崔宁的手。“大爷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崔宁点头,借着他的力道,从车上下来。“二爷也来了吗?”
“来了。除了陈六爷,其他爷,都到了。”
“这么齐全。您说,我今天有命看明天的太阳吗?”崔宁在听到所有大人物都到了的时候,顿了一下脚步。自嘲的笑了起来。
梅公还是恭敬的拖着她的手,有条不紊的开道走着,却没有回答崔宁的问题。甚至脸色,都没有一丝变化。
穿过廊厅,崔宁跟着梅公一路走,被带到了一个宴会厅中。
“大爷交代,您在这稍等。”说完这一句,梅公头也没有回的,就离开了。
“鸿门宴?”崔宁环顾了一下四周,定定站着没动。这个厅的布局,还是设计师按照她的喜好开辟的。古香古色,透着国文化的韵味。
崔宁走到中间的金丝楠木茶台前,端坐下来。一壶上等的普洱,已经温好放在那里。
“您说,我要是喝下去,今天会有几个人可以活着出去?”崔宁自言自语的满上一杯,抬起来闻了闻。果然,人老了才会懂得什么是茶香。
“你很聪明……”一把苍老的声音从侧门响起来。
门被打开,一群黑色西装的壮汉,衬托着一个老人缓缓过来。老人坐在轮椅上,天生一张笑脸,明明那么严肃,却透着让人胆颤的笑意。
“二爷好。”崔宁嘴上恭敬,却没有起身,只是端起手里的茶盏举了一下,又放回嘴边抿了一口。“这么好的茶,招呼我这个外行人。可惜了。”
“老六来说,你今天要把自己的股权,都转给闵七?”说话间,老人的轮椅已经过来停在了茶几的另外一侧。他端起一个空茶盏打量了一会,随手抛到地板上。
啪,一阵脆响。
一群壮汉,离开把崔宁团团围在中间。
“你和那个人玩什么把戏,我们几个老家伙管不着。”老人伸手卡住崔宁的脖子,“但是闵七是什么身份,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你这么做,是要这大牌坊变天吗?”
“早就变天了,不是吗?”崔宁被卡着脖子,喘气有点不畅。心里一百遍骂娘之后,还是只能顺着这些老家伙的毛说话,“不过是从一个傀儡,换到另外一个傀儡。又有什么分别?”
老人松开了崔宁的脖子,笑起来,“闵七?可不是傀儡。他只是一条狗……”
“他是什么,我已经管不了了。”崔宁可是很光棍,她的身份曝光了。无论如何,那个傀儡的位子都不会让她坐了。至于谁可以接手,那是各凭本事的事情。“老王爷手下十门战将,您们是成是败,是兴旺是衰落。从来都轮不到我来管。”
“那个人,是什么意思?”二爷的笑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厌恶,旋即恢复到最初的样子。“他当年可是答应了,自治。如今是什么意思。”
“您老问我这个问题?认真的吗?”崔宁笑起来,“要是我能揣测到他的心思。我还能搁着被您掐脖子?”
老人沉默了半晌,把玩起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是不是皱眉,看不出转了多少心思。
“当年我们能让你进来,无非就是不想起冲突。”老人仍旧没有抬头看崔宁,“可我们不能一退再退。”
“您要是问我,我只能说。您太久没有去花都了。”崔宁停了一下,继续笑着,脸上却带着似有似无的伤感。“以前的……现在……”
崔宁巴拉巴拉说了很多,最后惨然的笑了,“时代的洪流。非人力可以挡之。”
老人停下手上把玩的动作,僵在那里。半晌才叹息着说,“难怪小辈们,统统都动摇了。老人家,活着的没有几个了。”
崔宁抬头看了一下窗外,淡淡道:“说话间,老卓怕是已经带着陈六,魏五他们定了局了。您,差不多该回去看看了。”
“陈六?魏五?”老人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两个名字。一瞬间表情被暴怒取代。“他们怎么敢!?”
“不止他们。您自己过去看看吧。”崔宁站起来,严肃的看着老人。“如您所说,小辈们,谁不是动摇了?老王爷家的几位都同意了。您,又何必呢。”
“是那个没远见的biao子吗?”老人一挥手,示意一个壮汉过来推他,他自己的双手却是紧紧的抓着轮椅扶手。“老王爷最大的错,就是纳了那个见钱眼开的妓子。”
啪!他把手上的墨玉扳指猛摔向地板,听到一声脆响之后,捂住心口,大口的喘息着。他们用无数性命换来的天下啊,拱手让人的滋味,有多痛。
“二爷,二爷,不好了……”门外冲进来一个小辈,“大爷,大爷,中风了!”
轰!如大厦倾泻,老人从轮椅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地板上。
崔宁也被这个变故惊到了,飞快冲过去,却被一群壮汉拦住,推到了一边。十门战将,最后的两位老人,居然在这一局没有硝烟的战局中双双倒下。令人无限唏嘘。她就这么跌坐在地板上,静静的看着地板。崔氏有一天,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老爷子那一天倒下,是不是也如眼前的二爷一样。无能为力。
“走了……”江东来的时候,看见崔宁一个人双眼无神的坐在地板上。只好走上前去把她从地板上扶起来,“要听听结局吗?”
崔宁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摇头。已经不管她事了,不是吗?颇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你受伤了?”崔宁鼻腔里,闻到了铁锈味。对于一个五感敏锐的人来说,一闻就知道是血腥味。她有些迟缓的侧脸看去,小胖子似乎没有挂彩。
“帮卓叔收拾了几个人而已。”小胖子摸了一下脖子上挂的硬币挂件,“没事。”
崔宁点点头,没有说话。今天最后那一幕,给她太大的冲击了。无数沮丧的情绪,填满了崔宁的思维。
就着桌上已经凉了的普洱茶,崔宁端起来抿了一口。拨通了张伟的电话。
“阿伟,你说,成败到底是什么?”崔宁对着电话,目光没有焦距的和张伟说着:“门阀望族,风光得了多久?他们踩着多少白骨堆积起来的家业,不过也只是他人手中的棋子。可施舍,可丢弃,可收回。如此绝情。”
“问心无愧。”张伟沉默了半天,回答了一句,半晌没有听到崔宁继续说,才又补充了一句。“珍惜当下。”
珍惜当下吗?崔宁勾了一下chun角,又落下去。她最近是怎么了,变得如此敏感易悲。“老爷子怎么样了?”
“醒了。”一顿,“老了。”
“老了?”果然啊,果然。“连你都发现了。”
“好好休息。”
嘟……
崔宁一愣,傻傻的把手机从耳边移到xiong前。这是……挂我电话?胆子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