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亚半夜醒来喝水,却看到2个黑影,正挤在茶几上,一声不吭的加着班。
高亚又赶紧退回房间。刘彦春用胳膊碰碰旁边的人,“看着瘦了呢,你给的生活费不够?”
第二天,高亚醒来,薛崇升已经买好了早饭,是皮蛋瘦肉粥和素菜包。昨天凌晨刘彦春临睡前迷迷糊糊间突然提醒他,在医院时,高亚要了3天的皮蛋瘦肉粥,估计是真的喜欢吧,薛崇升严重怀疑刘彦春是喝多了,想要多问一句,转头刘彦春就已经睡着了。他细细回想,高亚确实像是瘦了,他反思了很久,难道生活费自己给的真少了,还是高亚又参加山区助学了,还是他们学校那边物价飞涨了,还是刘彦春这次真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餐桌上已经简单收拾过了,刘彦春临走时,不仅把车上的药留下了,还顺道打包了昨晚留下的垃圾。俩人简单吃了早餐,静谧的氛围让两人都觉得不习惯,薛崇升留下一串钥匙,临走前,解释道,“晚上我尽量回来,带你去外面吃,有事给我打电话”,然后就提了电脑出门了。
房间里终于又安静下来。
墙上的钟表不紧不慢地走过,留下“滴答”的脚步声。那声音让高亚不太自在,高亚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接着收拾碗筷,收拾厨房,扫地,拖地。。。。,一番操作下来,后背已经出了细细的汗,高亚没有看到风扇或者空调,就去打开了窗户。
凉风阵阵,连着心里的一些沉闷也不见了,高亚觉得清凉不少。
高亚轻轻松了一口气。
再来一个热水澡就再好不过了。
高亚抬头打量着这个“新家”,依旧是个2居室的格局,一南一北,厨房旁边就是一个不大的餐厅,不过看起来没怎么用过,原木色的餐桌上堆着几个没拆封的包裹,和一些图纸,大概时间有些久了,上面有薄薄的一层灰。阳台也在北面,洗衣机也在那里。阳台另一侧,是卫生间,看着十分的宽敞,高亚数了数地砖,面积足足有六七平米。高亚忍着身上的粘腻,进了卫生间,打量一圈也没发现热水器。然后出来,再去厨房找,果然窗户旁边有个设备,高亚没用过,不由的有些胆怯。
高亚从小就怕有爆炸属性的东西,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怕。小时候过年,她跟哥哥去赶集,高斌每次都嫌弃她走的慢,也不管她,总是走在前,落她一大截。她就低头紧赶慢赶的追,可总有调皮的小子们,往她脚下偷偷丢擦炮,一个不注意踩上去,那个爆炸声就成了高亚过年的阴影。在高亚看来,那就是一种爆炸。她特别害怕自己会被炸的四分五裂,就像村里晚上放的抗战电影上演的那种。可高亚越是怕,那群小子就越是笑得嚣张。可这种事,在周围人看来,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即便旁边来来往往的大人们也丝毫不会停下来,关照她一下。到后来,高亚也试着去跟自己心底的恐惧去和解,可根本不行。长大后,她依旧害怕各种鞭炮,烟火,还有高中化学课本里各种活泼的碱金属和易燃易爆炸的各类气体,再加上各种加油站,变压器,锅炉,煤气罐,凡是此类。
高亚惦着脚尖,仔仔细细的读了那个燃气热水器上的每一个字,尤其是那一段带着红色叹号的注意事项,也找到了她推断出来的应该是开关符号的那个键,可手指放在上面试了半天,就是不敢按下去。她脑门上急出了汗,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先去开窗户,脑海里总是响着化学老师说的话,碳在不完全燃烧条件下,产生可怕的一氧化碳,在密闭条件下,遇明火或电器开关产生的静电,就会突然爆炸。。。
高亚心里乱成了一团,她小心的去开了厨房的窗户,然后对着那台燃气热水器,望了半天,觉得应该把房间所有窗户都打开,才更安全。不一会,房间所有窗户都打开了,屋里的气流在室外热空气的串流下,也纷乱无章起来。高亚再次找到一个板凳,踩上去,再次触摸到那个开关键,心里默数,一二三。。。
无数个“三”早已过去了,可高亚的手指还是纹丝未动。
高亚真想哭。
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这种令人恐惧的设备啊!!!
难道真的因为能源禀赋的问题吗?这里是缺少太阳能,风能,电能,还是煤炭。。。。。,牛粪不也可以做燃料的嘛!!!
薛崇升回到办公室就开始了忙碌,最近新接的项目不算多,大多数还是在做图纸。薛崇升先给几个负责人和总工开了小会,又紧接着参加了其中一个负责人的技术分析会,一直到11点左右,薛崇升终于有了一刻空闲。虽然口渴,可他舍不得浪费时间清洗自己半个月前的水杯,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是我。”
“嗯。”那边明显反应不高。
薛崇升皱皱眉。
“你的伤还没好,中午不要做饭了,我给你订外卖吧。”
高亚抬头看看冰箱,想起自己打包好的早上的剩的2只包子,忙说“不用,不用麻烦了。”,我想洗澡,洗澡啊,
“你家务也不要做,我回去做。记得吃药。”
“嗯。”
“有事?”薛崇升敏锐的听出那边人的犹豫
“家里的热水器怎么开,我想用热水。。。”高亚脸都红了,极力让自己说的委婉些。
“按那个开关键就好。在下边中间位置,最快要30分钟。”
高亚咬着嘴唇,“好,我知道了。”
薛崇升觉得还是没把燃气热水器的使用方法说清楚,又补充道“显示器上会有温度,和BJ那台用电的差不多。。”哎,怎么听着也像废话呢
高亚:。。。。。
“水龙头往左是热水,往右是冷水。”这句关键啊,对吧。
高亚看着卫生间墙上挂在高处的花洒,默不做声。
“你最好把厨房的窗户打开些。”这句不能少啊,可不是开玩笑的。
“打开了。”
薛崇升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高亚,你不要怕。”鬼使神差间,薛崇升突然冒出来这句话。
“我没有。”高亚强作镇定,可尾音那一丝颤抖,还是没逃过薛崇升的耳朵。
高亚需要我。
薛崇升放下电话,下定决心自己中午要回去一趟。
这时手机飞来一条消息,“下飞机了,你欠我一顿大餐别忘了。”
是刘彦春的。薛崇升莞尔,不过现在他可没时间回复消息。
忙完手里的工作最要紧。
刚一会,手机里又飞来一条消息,“欠你的水果,我今天就给你补上,你那什么破地,地址发给我。”
满满的嫌弃,也挡不住满满的傲娇。
薛崇升有点无奈。
自己这位好友,这些年来,踏遍了中国的产酒区。一般来说,好酒离不开好水好土,好气候。可这些地方同样可以产出任何适宜生长在此的瓜果蔬菜,田野山珍。所以,刘彦春尝遍了各地美味独特的物产,每有得意的,便会给他邮寄来些。因为专业原因,刘彦春对各类微发酵的工艺十分着迷,不仅开发了自己的实验室,还跟不少高校开展合作,研究怎么样在不同季节里保存各种粮食的本味,并精准控制发酵全程。刘彦春曾经对自己提到,未来白酒饮料,甚至整个食品行业里,得微发酵者得天下。于是他就开发出形形色色的保鲜技术和微控技术。这些技术对于白酒工程,无一例外的失败,可实验室的那些专家却认为,自己的研究如果用于鲜食果品的保鲜,还是有一定潜力的,所以,刘彦春就不停的给他运东西,早些年是空运,没有机场就陆运,只要他想给。
好在高亚喜欢。
薛崇升进入电脑模式,飞快的开始运转。
门外钢结构专业组组长过来敲门,打算安排午饭,一看里面的人,目不转睛,手速飞快,组长立即收回了手。
这种情况,一看就是在拼命,切勿打扰啊!
很快,薛崇升合上电脑,走出了办公室,嘴角仿佛微微上弯。
钢结构组长吃着外卖,一脸不可思议,“钢结构要开花了?”
咦,怎么这么熟悉呢,对奥,有个词就叫“铁树开花”来着,果然铁树本铁。
铁树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