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自助终于不尴不尬的结束。薛崇升招呼来服务员,准备盖章,高亚站起来,看到酒瓶里还剩小半截,嘀咕道,“就剩这一点了,因为它扣押金就太亏了。”说完她一把全倒进自己杯子,然后一口灌下。
来盖章的小哥和对面的薛崇升都没料到高亚会这样生猛,都惊呆了。好一会小哥回过神来,轻声叮嘱,“这小姐姐挺猛的呀。哥您照顾着点,喝了酒可千万别开车。”
高亚不以为然,“我喝的都是3度的,怎么会醉。”
小哥点点头,“对对,你没醉。”自己喝15度的酒,非说自己喝3度的。最后小哥临走还给薛崇升一个提醒地眼神,薛崇升点点头。
出来餐厅,高亚还觉得小哥那个眼神不礼貌,自己心里不舒服。薛崇升忙拦住她,外面夜风阵阵,见她外套拉链也没拉,就打算帮她拉好拉链。高亚还不配合,“薛大哥,你起来,我自己来,我让他看看我到底喝没喝醉。真是的,卖假酒就算了,还。。,咦,拉链坏了,怎么不行呢。。”
薛崇升见她低头跟自己拉链奋斗,他哭笑不得。这样的高亚难得地可爱又有趣。
最后薛崇升蹲下,帮她拉好了。
“薛大哥,你真厉害,这么快就修好了。”高亚笑得谄媚。
。。。。
她大约真的醉了。薛崇升心想。
天上是一弯新月,今天难得没有雾霾,新月清澈金黄,旁边的北极星也格外闪亮。雾霾带来的升温很明显,夜里的空气也并不刺骨。
这里离酒店不远,薛崇升打算带她走回去,聊聊天,顺便散散她的酒。
薛崇升牵着她的手,她也乖乖的,没反对。女孩身上的酒气伴着香香甜甜的果香,时不时飘来,如致人迷离的幻药一般,薛崇升悄悄握紧了手里的细滑柔软。同时又悄悄离那源头更近一些。
高亚的头已经发空,她看眼前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一片,大楼是,马路也是,就连人行道上的树都像路灯一样闪啊闪。她觉得不太对劲,她指着一旁的马路,问薛崇升,“薛大哥,你说这路为什么这么亮。”
“那是汽车。”
她点点头。然后又指自己脚下,“为什么我们走的这条路也这么亮?”
“那是因为有路灯。”
高亚拍拍自己脑袋。最后又指指旁边的树,“可为什么这棵树也会发光?”
薛崇升无语了。“那是政府安装的节日庆祝的美化灯。你看这条路两边每棵树都是。”
高亚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呢怎么大树也会发光了。我差点就以为我真喝醉了呢。”
“放心吧,你没醉。”薛崇升看着身旁的人红艳艳的侧脸,忍住心里的狂乱,“就是真喝醉了,我也带你回家。”
“对对,咱们回家。”高亚有点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了。
刚走两步,她又突然停下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盯住薛崇升,“那,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为什么天上也这么亮。政府还能在上面也安了美化灯?”
她说的极认真,语气极坚定。
“那是月亮。”薛崇升差点吐血。
高亚楞了好一会,然后突然把脸埋进一旁的人怀里,跳着脚哀怨“完了,完了,我喝完酒变傻了。”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薛崇升措手不及,但也很享用,他轻轻拍拍她的背,细细安慰,“没有,没有,高亚还是最聪明的高亚。”
女孩却没有动。薛崇升也极小心的抱住了那柔柔软软的身体,然后鼻子来到女孩颈间,细细轻嗅。那里芬芳清甜,他感受到自己身体深处的躁动。
“高亚,你还能不能走。”身旁的人安静的出奇,薛崇升意识到有一点不对劲。
“薛大哥,我好困啊。”女孩糯糯的声音回答了一句。
“还能不能走路,不行咱们打车回去。”薛崇升摸摸她的额头,是热的。心里的担忧更多了一层。
高亚终于站好,点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薛崇升急忙跟上扶住她。倒像是在马路上秀恩爱的小情侣们。
一月,一路,一双人,一团影。深深浅浅、明明暗暗、缠缠绵绵、浪浪漫漫。
“薛大哥天上的月亮真好看。”高亚仰望着天空,“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去抓知了猴,你去林地里找我,回来的路上,那天的月亮比这还要圆,还要亮。”
是有这么回事。薛崇升点点头。
“我还记得你给我念了几句诗。”
薛崇升握住她的手,脸上微热。自己当时瞎编了一首,骗她玩来着。
“你念的真好。我当时很崇拜你,觉得你特别了不起。”高亚打了一个酒嗝,继续道,“后来我努力想找到你念的那首诗,可我翻了很多书,怎么都找不到。也请教了很多老师,他们都说诗很好,就是没怎么听过,他们说作者大概是佚名吧。然后我就以为那首诗的作者叫佚名。直到高中我才明白佚名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啊,何必非得自己这么折腾?”薛崇升想不到自己随口编的几句,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还这么执着,心头更多了一份心疼。
“可是,我当时真以为只要好好读书就能像你一样遇见它。既然你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呢?”高亚长吸一口气,“后来我才猜到应该是你自己作的,我更问不出口了。原来有些东西,不是我努力就能得到的。”
薛崇升不知道高亚怎么就突然提起这些事,还伤感起来了。他不想看怀里的人伤感,哪怕因为自己。“高亚,你不需要这样,在我心里你不需要和别人比,你最重要。”
“说的好听,可是从那以后,你再也没有陪我看过月亮,也没有给我念你作的诗。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
这怎么听着像欲加之罪呢。
不过高亚言之凿凿,说的却都是事实。
“是我错了,忽略了你。你想听,那我就补偿给你,好不好。”
“现在吗?”高亚抬着脸,眼睛里带着兴奋。
薛崇升点点头。
“会不会很为难你?”高亚看看周围,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不由担心的问。
薛崇升捏捏她的脸,怎么会。他看到前面路边有一团迎春,略略站定。
“新岁春未至,
月隐寒残消。
东风不识路,
迎春留客早。”
高亚兴奋的拍拍手,“薛大哥,我听懂了,你真厉害。”
薛崇升重新牵住她的手,放进口袋里,“这首诗不是我作的。我只是觉得跟我们眼下很合适,就借用了一下。”
高亚很疑惑,“啊?我还以为,是你的呢,你看这天上的月牙,还有这风,连迎春都在呢。那这首诗作者是谁呀?”
“她叫爱冷的风!”
高亚突然吐了出来。
(众人:什么玩意呀。爱冷的风脸都不要了!我们想看肉,你给我们学唐诗。)
(爱冷的风:想写点擦边的,写不出来了。)
高亚似乎有点不满意,她赌气一般贴近薛崇升的耳边,然后莲花轻吐,“李密说,他回来陪我过周末,周六中午就到。”
那气息温软幽香,丝丝滑滑,薛崇升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她点燃了,可仔细分析她的话,每一个词每一个字,都像利剑一样,字字刺在自己最柔软的地方。
“高亚,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薛崇升大脑轰隆一声,如遇晴天霹雳,寸步难行。
高亚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就一个人向前走了。
周六,是自己离开的日子,然后李密就回来。
她是计算好的吗?无缝衔接。
酒精的作用开始显现,薛崇升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默念“她喝多了,我不能吓到她。”
他快走两步,追上高亚。
可脑海里吃饭时那个闪着李密名字的电话,如电影般在他脑海里一直闪来闪去。
不对,薛崇升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再次堪堪站定,看着前边步态踉跄地高亚。
那个手机。
根本不是之前自己送给她的那个!
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最近自己的电话她都很少接到了。
“高亚,”他拉住她的手,眼神带着微微隐忍的怒火,“你回答我,如果我和李密同时掉进河里,你救哪一个?”
“你和谁?”
“我和李密。”
“李密和谁?”
“李密和我。”
“李密和你怎么啦?”
“李密和我同时掉河里啦!”
“啊,什么时候的事?李密都没跟我说过。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和李密同时掉进河里了,就这,掉海河里了,你救谁?”薛崇升指着远处的海河道。
“大冬天去海河上干什么去。”高亚指着前面的一个牌子,愤愤道,“看到了没有,这写着呢,禁止游泳,禁止溜冰,违者后果自负。”高亚又盯着牌子看了一眼,喃喃道,“这还有呢,钓鱼也不行。”
“所以,你不会救我对不对。”
“幼稚。”
“至少你也不会去救李密对吧。”薛崇升突然想明白了一点。
高亚被他的逻辑惊住了,大脑瞬间清醒了大半。
“薛大哥,你是不是醉了。”
“我没醉。”薛崇升红着脸道。
“那好,我也有道送命题请你回答,如果我和刘涛同时掉河里,你救谁。”
“你。”
“为什么?”
“因为刘涛他老婆是国家游泳队的。肯定比我快。”
“那我和刘彦春呢?”
“你。”
“理由?”
“因为刘彦春有一次喝多了,掉进酒缸里泡了一夜都没事。”
“。。。”
“那我和老沈呢?”
“你。因为以前和老沈喝酒打赌,他输了,他说过,以后咱们遇到这种送命题,不用考虑他,他随便掉哪条河都不用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