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高铁站。。。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太好,风恨不得将街边儿的电线杆儿吹走。
“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我好知道你平安”
安乐乐委屈的跟个什么似的,五官纠结到一块儿,好似下一刻眼泪就会掉下来。
贝仙草笑着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干嘛呀,都变成丑包子了”
“回去吧,天怪冷的,有什么好煽情的,整的我不回来似的”贝仙草丢给她一包纸,还是她从民宿里顺出来的。
陶冶也冲她挥了挥手,一巴掌打在安乐乐的脑瓜上,“别担心,爸爸在呢”。
贝仙草锤了他一下“陶冶,你别欺负她”
“怎么会,我爱女儿还来不及呢”
贝仙草挥了挥拳头,垮了跨背包,头也不回的“走啦”
陶冶言语间略带嫌弃“行了,本来雪都化的快,你再一哭,还有的雪看没有?”
“你一丫就是一文盲,还学人看什么风景?不毁了都算你有出息”安乐乐也不拆包装了,直接将眼泪鼻涕抹在了陶冶的外套上。
“我靠!你真他么的一狠人,给老子洗衣服!”
安乐乐撒丫子就跑了,“来啊,先追上我你再比比”
结果人还没跑出去几步,倒摔了个狗吃屎,陶冶都快笑岔气了。
“还不赶紧扶老娘起来!!!!!”
——、
“多大的人了,一个个不知道注意点,雪地里还学小孩子闹腾啊?你看看外边,你再看看你”
安乐乐在医院里被医生从头教训到尾,“行了,你这手是轻微骨折,下雪天雨天尽量谨慎点儿行走,
摔倒了尽量抱头两腿儿弯曲翘起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从医院里出来,陶冶看着她那包成猪脚一样的手就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够了吗?陶老贼,开心吗?很开心吗?”
“不好笑,不好笑”陶冶立马绷住了唇,“来,娘娘,微臣扶着您,护送您回去成吗?”
“允了”安乐乐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将手轻轻搭在他身上。
陶冶拱了拱身子,“嗻!”捏住她的胳膊
“啧,轻点儿,疼死了”
“我没碰到。。。。。”
…………
“诶李奶奶,出门去啊这是?”
“对,你家里是热闹啊”李奶奶同邻居打着招呼。
“我女儿回来了,你一个人没吃呢吧?来来来,一块过,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恰逢付温从屋里出来,拎着一包东西,邻居愣住了,“这是?来客人了?”
付温冲着那人点头微笑,李奶奶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洋溢着笑意“我孙子,付温,打外边儿回来啦,干的可是人民解放军!”
她说起孙子眉目间难掩骄傲,“快,这是你赵奶奶,,,”
“赵奶奶过年好”付温温和的笑着打了声招呼。
赵奶奶上下打量着他,同他点头,“这孩子真板正,模样也生的好,体面啊,李奶奶,可算是有福气啦”
李奶奶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哪里哪里,,,哈哈哈,您忙着,我带他出去一趟”
“行,那你们先忙着,有事就吱一声儿,晚上来我家过,我包了好多饺子,一定来哈”
“谢谢”
“都是邻居客气啥”
“你不用扶着我,我身子骨还硬朗着,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没事儿”李奶奶推搡着孙子的手。
“您别往前走了,等公交,先做着休息”付温扶着奶奶坐在公交车站牌下等待车的到来,“奶奶,您把这个围上,暖和儿点”
“我不用,我好得很,你围上,冻感冒了可不好”李奶奶推搡着,死活不围,
“奶奶,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冷,听话,小时候都是您让我听话,现在您就听孙子的把”
李奶奶这才作罢,抚着孙子的手,眼眶微微湿润,可想自己皱纹一层有一层,终是没有白等待。
…………
“你快点啊,再晚公交车都赶不上了”安乐乐半个身子都快压人陶冶身上了,
陶冶咬牙切齿“我说,你只有一只手残了吧?腿没事儿吧?”
安乐乐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扒着他不撒手,“我不管,我现在哪都疼,”
“你给老子下来,老子脖子都快被你勒断了!”陶冶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扯,
“啊!!!疼死了,快来人,有人街头暴力!!!!”安乐乐喊得跟杀鸡似的,撕心裂肺,
陶冶瞬间没了脾气,好声好气的哄着她,“行了,姑奶奶,我算是服了你了”
陶冶背着她脚下一深一浅的,的好不容易走到公交车站牌下,上一班早就走了,
“下来”
安乐乐怒了努嘴,从他身上下来做到长凳子上举着自己那个受伤的爪子。
她戳到陶冶面前“你觉不觉得缺点儿什么?”
“干嘛?”陶冶正活动着脖子,没好气的看她,这丫手劲儿真大。
“你不觉得它跟橙汁很配吗?你看,这个形状,正好能握着橙汁”
陶冶嗤之以鼻“你怎么不说配酸奶呢?还TM橙汁儿”
“也行啊,我也不挑”安乐乐淘腾着双腿欢快的说
“不去”
“好意思?你敢对着它说NO?”安乐乐晃了晃她的手,白花花的绷带瞬时让陶冶闭了嘴,
“快点哦,小陶子,哀家可要等不及了”
陶冶咒骂了一句“我丫就是欠你的!”
————。
“书亦有没有心仪的大学?”景奕文漫不经心的问他,这外甥长得真称心,没有一点随他爸的,
全印了一张他妈的脸,真令人满意,一想到他那个丧天良的畜生生父,
景亦文后槽牙都磨得咯吱想,非得找个机会修理他一顿不可!
“高考分数下来了再说吧”景书亦手一顿,随即开口,
也不知仙草学的怎么样了,这家伙儿,真害怕她的自制力,三分钟热度,七分懒散。
景亦文点了点头,“也是,现在谈也维持过早了些,好好学,要不跟舅舅去部队,舅舅罩着你”
景亦文对他挤眉弄眼,又想到了什么,口感舌燥起来,从口袋里上下摸了个遍,翻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你给我闭嘴啊,家里就一个和尚就行了,别带坏我外孙儿”
景亦文皱着眉,“您看您说的什么话,爸,我正儿八经的人民解放军,什么和尚不和尚的”
景老爷子抖了抖报纸,从鼻腔里哼出声。
烟瘾上来了属实有些不好受,啪嗒一声,烟雾缭绕起来,景书亦眉头轻皱,下意识想远离,景亦文咻的凑近,“大男人躲什么?来一根儿”
“不了小舅舅,我不抽烟的”景书亦尴尬的拒绝,“这是男人的必经之路,你也不小了,喝过酒吗?”
“书亦,少跟这畜牲学,浑身上下没一个好屁!”
景书亦没忍住笑出声。
“嘿,老头儿,我还是跟您老人家学的,你怎么不说说您呢?人家不都讲究那个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才歪嘛,要从自身找问题啊老头儿”
“你又欠收拾啊景奕文”景芳老远就瞧见这个不靠谱的二哥正吞云吐雾的对着自己的儿子,
一把夺过他嘴里叼着的烟仍在地上给捻了捻才罢休,
“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景书亦有些好笑看着他们俩的相处模式,
“反正你离我儿子远点,我儿子可不能让你给带坏了”
景亦文气笑了,指着景书亦“你问问他,我教他什么了?我一不偷二不抢,咱是正经人肝的干的还是正经工作,对吧?大外甥”
景书亦瞧着小舅舅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忍着笑,“是的妈妈,小舅舅挺好的,就是问我吃住的习不习惯”
“合着我是空气啊”
景老爷子把报志拿的低了点儿,老花眼虚虚的挂在鼻梁上,一脸阴沉的盯着景奕文。
“您也可以这么想啊,反正我们无所谓”
景芳抄起一本书砸到他的脸上。
…………
“下一站就到了,东西可要拿好”李奶奶一路上都在看着窗外,时不时给付温讲,
这么些年他不在,这里的变化都快将他脑子里最后一点印象给磨平了。
“原来这里还是一大片的空地,长满了草,现在都盖成了高楼大厦,人啊,老了老了,你瞧,变化多快”李奶奶笑着,
皱纹堆积到了一起,眼睛都快不见了,头发花白,历经沧桑,付温跟着奶奶笑。
“我看看哈,好长时间没来了,一时忘了在哪了,你不知道啊,这人一旦有了年纪,这脑子啊就不怎么灵光了,应该是这边”
付温跟在奶奶身后一步一个脚印踩着。
“这里奶奶”付温在一座墓碑旁站立,叫住了还在往前走的奶奶,目光落在石碑上,
过了一天厚厚的一层雪将碑前的石头盖得严严实实,付温站了好久,才弯腰将雪一点一点清扫出去。
“旁边的是你爸,当时你妈妈走的时候还万般嘱托不要和你爸葬在一块,我没听
一家人不住在一起还能住在哪呢?你爸爸混,你妈跟了你爸倒了八辈子霉,到了了还是紧挨着,就是怕你回来找不到地方”
李奶奶看了看两边儿,有些奇怪“你妈妈的坟头连根儿杂草都没,你爸的都快瞧不见了”
付温立在那儿一声不吭。
李奶奶从袋子里拿出东西一件件摆上,点了香递给付温,“跟你爸妈说几句把”
付温眼神淡淡的,手里的香化了个头,折在指腹上,有些烫,良久付温跪下了,
深深磕了几个头,在抬起头时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个圈又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付温将香一分为二各插在两个墓碑前。
那声爸始终没有喊出口,对于付温来说,童年的一切都是悲哀和地狱,永远躲闪不及的打骂声和母亲懦弱的哭泣声,
是极大的阴影,他爸是混混,他长大了也是混混,每天在学校打不完的加假旷不完的课,
回到家再被父亲用皮带一鞭一鞭抽打着,他的生活除了黑暗就是糜烂。
付温给母亲坟前敬了一杯酒,自己就着瓶口喝了大口,喉咙涩疼,胸口处涨的也发疼,
他唯一对不住的除了奶奶就是母亲,小时候信誓旦旦发誓要保护妈妈,结果不仅让母亲失望了,也因此让她丧了命,
“妈,我很想你”
付温伸手触着母亲碑前的照片,又烫手的远离,额上青筋乍现,心里的委屈无处倾诉,
他想母亲,想的骨子里都是发疼的,他恨自己为什么当初那么任性,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付温失控,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李奶奶连忙上前抱住孙子,不住的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