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二楼的阳台上,兰香悠悠,一朵朵兰花轻轻地摇曳着。
张明启一身素净长衣,檀香木桌上,笔墨纸砚一列摆开,修长的手指握住笔杆,一个静字收尾,黑色的墨汁被素白的宣纸吸纳,像是止住了满纸的荒唐。
叶明玉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白色的盘子里摆放着晶莹剔透的绿豆糕,煞是喜人。
“吃点东西吧,明启,”
“嗯,先放这吧。”
叶明玉走到桌前,拿起黑色的墨砚研墨。
“妈,你别忙活了,弄脏了衣服就不好了。”
张明启拦住她。
叶明玉将他的手按了回去,“这有什么妨碍的。”
“小时候,你练书法,我呀,就在旁边给你研墨,看着你小小的手捏着笔杆一脸认真的样子,妈别提有多开心了。”
叶明玉叹了一口气,“现在你也长大了,工作越来越忙了,妈也不求你要多大富大贵,只求咱们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妈就心满意足了。”
张明启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妈。”
“所以呢?”
叶明玉叹息,“你先跟你爸服个软,好孩子,平日里你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怎地一到父亲面前,便是一根筋死斗到底呢。”
“妈,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您老就放心吧。”
“我怎么个放心法。”叶明玉一脸恨铁不成钢。
“老的不回家,小的在家生闷气,我两头来回跑。”
叶明玉越说越气,一甩手便走开。
张明启停住了手中的笔,洁白的宣纸上墨汁四处横溢,像极了此刻纷乱的心。
景氏的总部大楼里,景如夏刚刚送走一波人。
累得坐倒在沙发上,肖清端过去一杯现磨咖啡。
景如夏起身端起杯子,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闻着咖啡的香气,露出了甜甜的笑。
肖清看着她脸上久违的笑容,心里也开心了起来。
“今晚是不是还有应酬?”
“嗯,”
景如夏站起身来,窗外是繁华的高楼大厦,午后的阳光映射在玻璃墙上,层层光辉。
她看着外面的人间,竟是一丝恍惚,过去的种种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心里突然难受了起来。
过去,她以为以后的人生一定是和他一起努力创造的,如今却只剩她一个人,只留下了一丝念想。
夜晚的城市灯红酒绿,彩色的光晕带着些许梦幻。灯红酒绿,仿若迷离的奇幻世界,独立的包间里,黑曜石桌面上放着价值不菲的香槟和红酒。精致的高脚杯里,灯光照射着酒水,晶莹剔透。
苏清风背靠着柔软的沙发,眉间轻轻地皱起,室内明黄色的灯光照在人身上,让人也显得温柔了一些。
方煜看着沙发上慵懒的男人,却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祥和安宁。一想到最近景家居然能够从重重陷阱里脱险而出,实在是让他头疼。
不过现在令他头疼的的恐怕不只这些,面前这个人的心思让他捉摸不透,才是最无从下手的。
他唯一猜到的能让这个男人下不了狠心的理由应该就是那个女人了吧。
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也好让他看一眼这个一手缔造了苏氏景如夏集团的神话的人为情所困的样子。
他在苏家不过数载,对这位苏家掌门人的所数过往都不甚了解,他也不想去了解。这也是方煜在苏家的生存之道,不问,不管,一切只听从掌门人的吩咐,尽管这样的确引人垢病,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骂他是人前走狗,可这并没有撼动他在苏州的地位,这些年来,他在苏家,人人都要尊称他为一句大总管。
或许这才是当初苏清风把他从别家挖过来的原因吧,足够服从。
当年苏家濒临灭亡之际,人人皆避之。
当苏清风说服他的时候,或许是年少时不服输的劲儿,想要逆天改命的冲动,或许是面前这个男人在逆境里仍然坚定的眼神打动了他。
此后,那几年的腥风血雨,如今他与苏家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家也见证了他们这些男儿年少时的半腔热血。
也许,这就是苏清风作为当家掌门的魅力吧,引得这些好男儿愿意将身心都交付出去。
方煜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猩红色的液体在明亮的灯光下散着妖艳的光泽。
“景家你现在是不打算动了?”
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问清楚才好,想必能让野兽放弃到嘴的猎物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男人缓缓地睁开了潭水般沉静的眼睛,头顶是繁错的灯光,脑海里却浮现了那张熟悉的脸,如果她知道了他做的一切,会生气吗?
她生气的时候犟得很,气鼓鼓的样子,闷声不响,就跟你耗着,直到别人认错为止。
可是现在她已经把他当作陌生人了,他的女孩只会一张冷脸对着他,躲得远远的。
“收了吧,“男人坐起来,端起一杯威士忌,烧灼的液体入喉,刺激着他的神经。
“那些小鱼小虾不过是吓着它们玩玩而已,我们还有一条大鱼要收拾呢。”苏清风的眼中闪着复仇的色彩,让人不寒而栗。
方煜看着他,眼前这个人卧薪尝胆数年,一步步将苏家的天下打了出来,到如今,是要挣脱束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