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的广告也不知道拍得怎么样了,从医院回来后的项阳坐在宿舍的床上想着,这段时间她都没有抽时间去看小丫,也没有联系小丫,这几天好像大家都很忙。
虽然项阳不太能接受自己身边的人去当模特,可是看到小丫对这样的一份工作似乎很有热情,项阳也就不再那么介怀了,也许她真的像蓝晶说的那样,是吃这行饭的人,项阳只希望小丫不是因为家里贫穷的原因。
老大又给项阳打来了电话,他总是那么关心项阳,这几天老大不是说会比较忙吗?可是他关心项阳的电话一点也未因此而变少,这让项阳心里有些别扭起来,她总是嘻哈着把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变得不那么严肃,每当老大想说什么的时候,她总是能找一百个理由转移老大的话题。老大觉得,也许是时候未到,所以,他只好感慨着结束了他们之间的通话。
项阳一个人坐在床上,她知道老大的意思,可是,她不能!
她想起了一个人,于是拿起手机给她拨了过去,电话接通了,“喂,艾医生呀,我是项阳啊,白天真是谢谢你了。”
“谢就免了,你知道我不会说谎,尤其是对家属!”
“什么家属?你可别乱说,他只是我的同事。”项阳急忙解释道。
“同事?同事会在医院这么眼巴巴地守你一晚上?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艾医生果断下结论的说道。
项阳只好扯开话题道:“总之谢谢你了,没有把我的事情说出来,改天我再请你吃饭。”“请客就不必了,你得找个时间来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我跟你说……”
“啊?喂……艾医生……你说什么?信号不好,听不见……”项阳知道艾医生又要开始喋喋不休的劝告她了,所以她只好用这种办法结束了她们之间的通话。
电话挂了后,宿舍里又恢复了安静,安静的像死寂。项阳捧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老了?26岁,她已经比别人苍老了许多……她是一个被无情的岁月摧残得遍体鳞伤的可怜姑娘,没有人会同情她……“老天啊,我不奢求能够活到100岁,至少你可怜可怜我,让我多活几年……”项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说自话,她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哀伤。
“你刚才在说什么?”蓝晶的脸上贴着面膜,她从浴室里走出来,到了项阳的面前问道。项阳马上把镜子收了起来,盖上被子,笑了笑道:“没什么!没什么!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蓝晶撕下面膜后正准备去睡觉,她突然间想起了公司马上就要组织员工去旅游的事情,她对项阳说自己可能去不了了,因为分店的事情让她忙得抽不出时间。项阳心想,蓝晶和吴媚娇之间的事情才会是真正令蓝晶抽不出时间来的原因吧!不过项阳好像也并没有把这样的一次旅游放在心上,每年公司都会组织员工进行一次集体旅游活动,没有什么可期待的。
第二天,蓝晶就给老大打去了电话,告知自己不能参加公司组织的员工旅游行的原因。
“哦,是新店刚开张的缘故吧!工作固然重要,但是你也要注意放松和休息!这次的旅行我是希望我带领的团队可以一个都不少的!”老大用上司和下属间的那种语气与蓝晶通话,他知道蓝晶受吴媚娇的重用,但是他是一个很人性化的上司。
“我会的,其实我也很憧憬和大家一起参加集体活动时的情景呢,但是我目前的情况你也了解,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呢!我不能让你丢脸啊,更不能让公司丢脸啊!”蓝晶总是那么圆滑,好像比任何人都懂得处世之道。
“行,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会上报给公司的。”
“谢谢老大,那就先这样决定了,我先去忙了,拜拜!”蓝晶三言两语的就挂了电话,看来新店的工作量比起她以前做的来说真的是增加了许多。
接下来该是小丫了,老大得知道小丫能不能参加公司的这次集体旅游行,他得提前把名单落实,上报公司,可是这时的老大犹豫了,他拿着手机输入了小丫的手机号码,可是迟迟未按下拨号键……脑海里,老大回忆起了那一天小丫跟他表白时的情景,他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会深深地伤害到小丫,可是他心里从始自终就装着项阳一个人,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来装下其他的。因为不想欺骗自己的内心,并且这样做对小丫也是公平的,虽然有些残忍,但他还是毅然的拒绝了小丫。
老大深吸了一口气,本来只是工作上的一个普通电话,但这个电话让他倍感压力,他使劲地眯了下眼,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正在摄影棚里等待下一个画面拍摄的小丫拿起了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她惊住了,她的瞳孔在放大,心跳也加快了,但是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和环境,于是她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那种激动,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她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准备接电话,这时,她还“嗯嗯”两声清了下自己的嗓子。
“喂”小丫小心翼翼的吐出了这个字。
“是……是我!”老大也变得结巴起来了,他现在听到小丫的声音只会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
“哦”小丫在等待着老大的下一句话。
“是这样的,公司过几天会组织员工去旅游,你……能不能参加?如果不能,我就把你的名字划掉了……”
“哦”小丫很失望地回答着。
“你很忙吧?那你肯定是参加不了了,我会把你的名字划掉……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嘟……嘟……”
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忙音,小丫从接电话到这通电话结束,她只用了两个字,她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像是被人狠狠的推下了悬崖,她在失重中失望,在失望中绝望……
“小丫小姐呢?”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寻找和叫唤着小丫的名字。
小丫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还眨了眨她那有些湿润的眼睛,然后便回到摄影棚去继续工作了。
对于老大来说,他是能不接触小丫就尽量躲开,哪怕是多一个字的话老大都不会对小丫说,他总是在小丫面前异常的谨慎、客气。而对于小丫来说她要的也许只是普通的一句问候,一个关心。谁能明白单相思的滋味,小丫心里那颗思念的种子早就已经生根发芽了,爱与被爱不是谁能左右的,小丫开始陷入了爱情的泥潭里,这种无形的东西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理智。
“小丫,你怎么了?”摄影棚的工作人员找到小丫后发现她正在擦拭着双眼,便急切的问道,他们其实并不关心小丫到底怎么了,他们关心的是别把化妆师刚给她脸上补的妆给弄花了。
“哦,没事,被沙子迷了眼睛……”就这样,小丫又继续回到了工作状态,卖力地摆着各种POSS让摄影师拍摄。
晚上项阳下了班后想起了小丫,自从小丫请假去拍广告后,她就变得很忙,项阳也就很少再和小丫联系了。听说今天是小丫的最后一天拍摄,项阳想为她做点什么给她一个惊喜。虽然当初项阳不是那么赞同她去接拍广告,可是木已成舟,况且像蓝晶说的那样,事实上这好像也没有项阳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于是项阳就约好了蓝晶和老大在老地方定了晚宴要为小丫庆祝一番,项阳不知道小丫和老大之间的关系,在她的眼里,“铁三角”除了她们三个女人之外,还应该叫上老大的,至少从单纯的友谊上来说,老大是值得她邀请的一个人。
老大本来不想去的,可是项阳的请求让他无法拒绝,其实是因为他不会拒绝,只要是项阳说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老大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项阳和蓝晶坐上了老大的车专门去接小丫,他们事先并未告诉小丫,为的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他们一直在等待着小丫的出现,夜越来越深,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一些凉意,项阳打了一声喷嚏,老大马上就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项阳了,这样的关怀,让项阳瞬间尴尬起来,因为她的身边还坐着蓝晶呢!可是老大把衣服塞到了项阳的怀里,然后他就回过头去,继续坐在驾驶座上,静静的看着挡风玻璃外面的世界,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他在盯着小丫的出现。
这一切蓝晶都假装没看到,她闭着眼睛。
项阳想把外套还给老大,可是又怕老大拒绝而弄出大动静,惊扰了蓝晶,所以,项阳只好默然地接受着来自老大的一番好意,她盖着老大那还有余温的外套,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般的滚烫。
“她来了!”老大的一句话让闭目养神的项阳和蓝晶睁开了眼,她们有点茫然的看着车窗外面,在寻找小丫的影子。
可是,她们期待中的开心和感动的画面却被这样无情的一幕给打碎了:赵老板和小丫一起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让项阳惊讶和恼火的是那姓赵的居然还一只手搂在小丫的腰上,时不时的亲着小丫的脸蛋……可是小丫好像一点也不想反抗,甚至还和赵老板“打情骂俏”,这两个人的有说有笑让项阳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
项阳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几天没见的小丫就已经变成了这样……她想呐喊,可是咽喉里好像被塞满了东西,她叫不出来,只觉得两眼直冒星星,迷糊,她的脸色死尸般地难看,即使是在晚上,蓝晶也能觉察到项阳的那张脸在紧繃、僵死。
项阳一下子就像被打了麻药般地软坐在车椅上,她歪斜地靠在车座的后垫上,1分钟内,她的脸上掠过的不知道是惊恐还是失望,总之很复杂。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因为刚才自己打了一个喷嚏,老大怕她着凉,就把车窗给关上了,在这个有些狭窄封闭的空间里,她觉得呼吸都困难,她开始张着嘴巴,像有哮喘病的病人那样,急促的喘气,这一幕把坐在她身边的蓝晶吓坏了,蓝晶用手一边顺着项阳的胸脯往下捋,一边着急地对坐在驾驶座上的老大的背影喊道:“开窗!开窗!”
在蓝晶的惊呼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老大只是应声把车窗摇了下来,等他回过头来看到项阳时,他惊恐,“项阳怎么了?”
“不知道!”蓝晶有些惊惶失措,这也是她第一次被吓到。
“冷静冷静!深呼吸!深呼吸!”老大半侧着身子,扭着头对着项阳说道,他显然是来不及下车到后座上去指导项阳深呼吸了。项阳在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渐渐的,她的情绪平稳了下来,老大和蓝晶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的同时又非常讶然和疑惑。
蓝晶像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士兵一样,她长呼了一口气,软坐在车座上,像刚才的项阳一样。
项阳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并发症的症状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蓝晶呼着气问道。
“呵,这样就把你骗了,我那是装出来的。”项阳尽量做出一副戏弄了别人之后得意的神情说道,借着黑暗,趁蓝晶和老大不注意的时候,她快速地把自己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擦掉了。
“什么?”蓝晶扭头看着项阳,觉得很不可思议,“装得也太像了吧?把我和老大都欺骗了。”
“你真没事?”老大有些怀疑的问道。
项阳拍了拍胸脯,笃定地说道:“没事,好得很!瞧瞧,你们俩被我骗成什么样子了,呵呵,我想着刚才你们惊惶失措的样子就想笑呢。”
“够无聊的!”蓝晶有些气愤,一拳就砸在了项阳的身上。
“你不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下次不要干这种让我们担心的事情!”老大指责项阳的话里却充满了关切。项阳像做了错事的小孩那样厥着嘴巴把头低了下来。老大又继续问道:“我们现在回去?”他侧着脸问身后的二位,其实他只是在问项阳。从刚才看到小丫上了赵老板的车后,项阳已经心如死灰,小丫真的变了,才几天的工夫,她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让项阳从心底感到失望,同时又心有不安,不安是因为以后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丫的母亲——古姨。她真得不想再往下想了。
“回去!”项阳话语有些生硬的说道。
“啊?”蓝晶有些意外,因为她以为项阳会说去吃饭的,他们都是空着肚子出来的,定了餐却不去吃了,可是老大什么也没说,直接把车调头,发动。蓝晶的肚子在“咕咕”地叫着,但是她不再坚持说要去吃饭了,她总是识时务,顾大局。
他们三个人出来,什么也没干,又回去了。
老大把项阳和蓝晶送回了宿舍,他正准备回去退餐,这时项阳却对他说道:“留下来喝一杯吧!”
老大和蓝晶都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项阳,项阳的脸上很平静,然后老大和蓝晶又彼此互看了一眼,蓝晶马上就转身去把冰箱里的啤酒和一些剩存的食物拿出来摆上了桌。
“是不是每一个难过伤心的人都可以借酒浇愁呢?”项阳盯着桌上的啤酒苦笑着,有些没头没脑的说道。
蓝晶给老大和项阳的杯子里倒满了啤酒,项阳一口气就把它干了,然后又继续说道:“其实人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不是吗?也许真的是我太多虑了。小丫还是以前的小丫,变得……只是这个世界。”说着,她又一口气把刚倒满的啤酒喝了。
老大心疼项阳,见她这种喝法,他想阻止,可是蓝晶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老大不要阻止项阳。
整个晚上,几乎都只有项阳一个人在说话,老大和蓝晶只是默默地倾听,陪着她喝酒。项阳一会哭一会笑的,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丢弃了一样,似乎一下子活在了过去,适应不了当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