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阳一直不敢证实的事情如今成了事实,小丫一直暗恋着老大,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项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方面想,等小丫清醒了自己再找个时间郑重地跟小丫沟通清楚,另外,她也希望小丫能和老大在一起,幸福地走下去……虽然这种对爱的割舍会让项阳心碎,但是她的理智始终还是多过感性,她明知道自己和老大没有天长地久,一生一世,所以,不能自私的把老大的一生给赔上,那样,她会成为罪人的!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样的话倒应验在她身上了,而她更相信,长痛不如短痛。几天后,项阳思来想去,她已经作好了准备,决定亲自去找小丫把事情说清楚。
晚上十点钟,天空一片黑暗,看不到星星,刚下过雨后的街道弥漫着潮湿的细微尘埃,空气似乎变得不那么浑浊了。
项阳在小丫住的酒店楼下踱步,来此地之前,她已经主动联系过了小丫,事先已经约好此刻在楼下等小丫的。
雨后夜晚的风有些寒冷刺骨,刮在穿着有些单薄的项阳身上,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她在酒店门口徘徊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项阳一等便等了小丫一个小时,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稀少,眺望着酒店耸立在高空中的某一个窗户,那些窗户就像一只只鬼魅的眼睛在盯着她,她期待着小丫的身影赶紧出现在眼前。
项阳蹲坐在酒店门口不远处的盆栽旁边,借着酒店大堂里折射出来的光亮,她看着盆栽旁边正在忙碌搬家的蚂蚁家族,无聊的在地上给蚂蚁增加了一道道屏障,阻碍它们搬家的速度。这时,街道上稀少的人群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是小丫,而是一个背着背包的男人,他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眼睛正盯着蹲在一大片红掌旁的项阳,他的眼睛里瞬间迷上了一层雾霭。
与此同时,酒店高层里的某个窗户边,小丫正端着一杯红酒站在一旁,摇曳中的红酒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更加醉人的光芒,她也正注视着楼下项阳的一举一动,这种有意的拖延时间对小丫来说,就是惩罚项阳的一种方式。她大概知道项阳找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对项阳莫名其妙的憎恶早就已经在心底慢慢的生根发芽了。
项阳不见到小丫是不会离开的,小丫只好下了楼,去见项阳。她走到项阳身边的时候,一脸的不屑。项阳突然发现一双白嫩的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她仰头一看,马上兴奋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刚才正在逗蚂蚁家族的双手笑道:“小丫,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小丫看着项阳一脸的傻笑,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这么晚了我都要休息了,明天还有许多事呢!”
项阳听到小丫的这些话后,马上收起了那一堆的笑容,她就像是被人在火热的心里浇上了一桶冰水,“对不起啊,打扰你休息了。我是……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我们和老大之间的事情的,电话里之所以没和你说是因为我觉得……当面跟你讲比较好。”
这时的老大,正清楚的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老大没有过去找她们,而是决定继续站在一旁,听听她们之间的谈话。
一听到这些,小丫瞟了一眼项阳,心想:我们和老大之间的事难道你还有让步的可能?“好吧,你说。”小丫双臂交叉着,一副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模样。
项阳直入主题:“我来就是想跟你说,其实我和老大就是同事,你不必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真的,而且,我们俩也不合适。如果你觉得我横插了一杠……其实你大可不必有这种想法,因为我和老大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就是同事而已。你说你暗恋了他这么久,我其实挺惊讶的,不管怎么样,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所以……”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心话?”小丫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项阳。要知道,在此之前,她认为项阳是来和她宣战的,没想到结果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当然了,我没有必要讨好你不是吗?”项阳刚把这些话说出去,心里就感觉到了一阵刺痛,是啊,这明明就是谎言。
老大背着那个有些大的旅行背包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听到项阳亲口对小丫说的这些话后,他似乎听到了心在滴血的声音……
小丫的心里一阵狂喜,交叉着的双臂也放了下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项阳说的这些话的别番意图,她只知道,老大从此以后会属于她了。“别在这站着了,走,到我房间里去,我们好好聊聊!”小丫突然拉起了项阳的手热情地说道。
对于小丫态度上的360度的大转变,项阳淡然的笑道:“不了,你看天色也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不是说你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吗?我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些,现在好了,一切都说开了,我也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项阳拒绝了小丫的“好意”。她们之间,已经又多了一种虚伪。
小丫有些遗憾的说道:“那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来这找我,只要我有空。”
项阳谢过了小丫的好意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小丫高兴的回到了酒店里。
项阳不知道,她和小丫的这番谈话已经深深的伤害了老大,老大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他是偶然间经过这里,便看到了酒店门口的项阳,还听到了这些会让他无限伤痛的话……离开这里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离开这里熟悉的一切。
本来,老大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但现在看来,他的离开更像是在躲避某些人和事,原因说出来有些牵强:他觉得最近太累了,想让疲惫的心得到释放和休息。
“再见了!”老大在不远处对着项阳的背影告别着,这一别,也不知道何时能再相见。因为刚才的那番话让老大下了狠心,他那双迷雾般的双眼突然间变得有些犀利,他想消失在他最爱的人眼里、脑海里、世界里!他想让他最爱的人尝尝失去的痛苦,可是,项阳的心里并没有他,老大自怜地笑着。他需要时间去安慰自己那颗疲惫且不受项阳待见的心。
人总是能那么无情的伤害别人,老大恨项阳对自己的狠心与无视,他突然有一种极度想报复的心理,可是转念间,他想起了项阳之外的其他人,他还有父母要孝顺,还有亲人要照顾,爱情终究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如果得不到,为何不放手?给彼此空间和自由,放松自己,让时间来治愈一切,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说到底,老大还是心疼自己心爱的人,他做不出伤害项阳的事情,更别说报复自己心爱的人了……
老大转身走了,他其实非常希望能当面和项阳道别,或者给项阳打一个电话,他心里默念着数字:1,2,3,4……如果在十步之内自己能不打电话不回头,他便不再与项阳当面告别,走了10步,他竟然做到了,他手里握着手机,步伐的方向没有改变,他站在原地等待了几秒,看来,有些事情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做到。这时他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大步的迈出,这回,他是真的走了。
谁也不知道老大去了哪里,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往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项阳的生活中再没有老大,也没有小丫,她也没询问过任何关于老大的事情,对于她来说,那个晚上和小丫的谈话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应该遵守自己的诺言,不该出尔反尔,也不能再成为小丫和老大之间的障碍。
一个不辞而别地走了,一个一无所知没心没肺的继续生活着。
日子叠着日子的生活是那般的无趣。千变万化的城市也改变不了项阳心里的一成不变。天空下起了大雨,门店里除了店员外并没有多余的顾客,门口躲雨的路人倒是不少。项阳喝着自己泡的花茶,身体却每况愈下,她看起来总是病怏怏的没有一点精神,脸上化的淡妆显然是不能遮盖她的憔悴了。她看着臃肿的双臂,神情忧伤起来,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她也完全没有感知到另一场灾难正在向她逼近。
小丫浑身湿漉漉地冲进店里,她满脸怒火地直奔收银台,看架势便知不妙,她是冲着项阳去的。
项阳看到小丫后有些莫名的紧张,她站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她已经预感到了恐怖,当小丫走到项阳面前时,项阳正想开口问话,不料小丫的一巴掌已经掴在了项阳的脸蛋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让项阳摸不着头脑。紧接着,小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拿起桌子上的那杯花茶向项阳的脸上泼去,项阳傻傻的站着,不知所措。
见状,同事们纷纷过来阻止小丫的疯狂行为,虽然众人也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小丫对项阳劈头盖脸的一通羞辱是人都会站出来阻止的。
项阳来不及顾及自己脸上的茶水和那一道道的指印,她看着披头散发全身湿漉漉的小丫迷惑地问道:“小丫,你怎么了?”还没说完,项阳便伸手想去安慰小丫,她一刻都没有想着自己刚才所受的羞辱,此时此刻她还担心着眼前的小丫。小丫狠狠地甩开了项阳的手,吼道:“别碰我!”
店员们都面面相觑,她们围着项阳和小丫,多半是看热闹罢了。项阳不知所措地继续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啊?”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你可真是厉害啊,我怎么就一点也没发现呢,原来你是这么有手段和心机的一个人!”小丫气愤中双眼充血且闪着无奈的泪花。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项阳一脸茫然道。
小丫喘着粗气,她仰着头,蔑视着项阳,苦笑道:“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和我说的?真恶心,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都怪我傻,你用得着做得这么绝吗?他不见了,消失了,他在躲我,我连见他一面都不可能了,这下你满意了?项阳,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哪怕是玉石俱焚,我也跟你争定了!”
他?是指老大?项阳总算明白小丫为何事而对自己如此忿恨了,“小丫,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你早就知道老大要走,但你什么也没有告诉我,还假惺惺的和我演了那么一出戏,我真是小瞧你了,亏我还对你心存感激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老大肯定是不知道你有多么的可怕,多么的虚伪,所以他才会受你的蒙蔽,我一定会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让他离开你!”说完小丫狠狠地掉头就走,头发上的水还甩到了项阳的眼睛里。
项阳愣在收银台边,看着小丫气愤的离场,她的眼泪“刷”得流淌下来。同事们哑口无言,项阳突然意识到,现在是上班时间,她马上擦干眼泪说:“我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多问,便散了去。
老大的“失踪”让小丫失去了理智,她疯狂地认为这是项阳使的手段,是想远离和拆散他们。老大的这种对她避而远之的行为让小丫把一切恨都转嫁到了项阳的身上,她一度认为是项阳居心叵测,她已经完全失控,因为见不到老大,所以她整个人都变得极端,这种焦急需要释放,而项阳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她发泄的对象。她对项阳越来越恨,误会也就越来越深,她已经不愿意再相信项阳的任何话了,无论项阳想做何解释,在小丫眼里看来都是狡辩,一切都已于事无补了。
若不是小丫这么一闹,项阳压根就不知道老大已经不在这座城市里,当小丫在店里质问她的时候,她之所以没有反问小丫老大到底去了哪里,是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她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被小丫认为是虚伪,她不想让小丫觉得她是在装无辜,而且自己本来就决定了不再横插于小丫和老大之间的,再者,她也觉得之前自己的种种行为已经让彼此都陷入了暧昧的尴尬境地。项阳觉得自己是有错的,哭,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相反,她是在恨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导致了今天的这种局面。
对于爱情,项阳是懵懂的,无知的,如果在爱情面前还能运筹帷幄清醒如初,那应该不是爱情吧!人总是在跳出那个圈子之后才能发现自己之前的种种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和愚蠢,可是爱情偏偏就是使人变得愚蠢的东西。
人多嘴杂,项阳上班的店里是没有秘密可言的。第二天,蓝晶和钱桦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蓝晶告诉她,希望她不要因为私事而影响了工作,项阳只能忽略大家投来的奇怪的眼光继续上着班,她告诉自己,内心要变强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的,不是吗?
老大一路北上,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的世界。他回了老家,看过了家乡的亲人,没有过长时间的停留,然后继续北上。
虽然他每天看起来精神都不错,但是内心深处仍装有那些对某人的思念和牵挂,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段情感还没有被抹杀,他一直没有提起但并不代表忘记,他只是想用时间来麻醉自己。以为离开了老地方,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重新打点自己的内心世界,把一切都忘记,重新开始;以为到处游山玩水记忆就可以被刷新,忘记过去,面对未来。但事实告诉他他错了,离开只会让他越来越想念自己心爱的人,脑海里总是出现心爱之人的影子,有时候,他还情不自禁的陶醉在昔日美好回忆的画面里,笑容便不经意地爬上嘴角……反反复复,时常令他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一个人,孤独的旅行,远去的背影。
老大形单影只地走在陌生的公路上,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就横穿了马路,很快,交警就跟了上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危险行为。他看着身边拽着自己胳膊的交警,心想:大事不妙!一向油腔滑调的他此刻却装傻充愣着,他灵机一动,马上用他的家乡话跟交警对着话,故意制造语言不通的情况。那交警听得一头雾水,不一会儿,交警便滔滔不绝地对他讲着交通安全知识,老大也同样唾沫横飞地跟交警比划着议论着什么,但交警一句也听不懂,这时交警来了一次性总结的话:“你知不知道这样过马路是很危险的?下次注意!”老大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早这么说不就行了么?还浪费了彼此那么长的时间。老大又故意操着一口非常奇怪的“普通话”回答道:“乡下人嘛,不懂!注意……会的!”一边走一边说着还从包里掏出一瓶水抛给了那交警,比划着手上戴的表,那交警领悟了他的意思,接住那瓶水后说道:“赶时间也得注意安全知道不?像你这样过马路,小命难保!”
老大小跑着,直到看不见那交警的影子时他才停了下来,他想着自己刚才的行为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想从包里拿水出来喝,这才反应过来是刚才把水给了交警。他喘着粗气,背上大包继续向前走,这时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太阳正当空,弯曲如蛇的公路上,一个背着大背包的年轻小伙健步如飞,他把一切都抛在了身后,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看到了秋天里那收获季节给人的愉悦和幸福感,简单而满足,却散发着不可抵抗的魅力。
小丫不停地拨打着老大的电话,她抱着幻想,但是电话那头总是传来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
相反,项阳却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老大,她强迫自己,控制自己,不想再造成更多的误会,况且那也不是她想要的结局,所以她变得冷淡,甚至是冷漠,她不再关心老大的一切。
项阳每隔两天,便会到医院做透析,只是更少再看到她的笑脸了,她心如止水,一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