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廖学玉此刻却有些心疼梁梦怡。
在何飞下楼去扔垃圾和顺带放风抽烟的时候,她才惋惜地对梁梦怡说:“怎么还是离了?原来一直都觉得应该是你过的最幸福,可现在……”
“没什么,其实早就算不上幸福了。以其后面的日子都在伤痛里活着,不如放过彼此,可能还有点喘息的机会!”梁梦怡淡淡地笑着,但笑容里还是有几分藏不住的轻愁。
廖学玉还是有些忿忿:“我以为他能一直坚持到底的,不是他自己说的不放手的吗?不过也才半年就放弃了!”
“别怪他,他也有他的苦衷!他爸妈那样想抱孙子,肯定是会给他施压的。那时候说不管了,无非是得知儿子先犯了大错,在我父母面前抬不起头来才不再说要孩子的话。其实我觉得他们是不会放弃的,一般这种观念是溶在骨子里的!”梁梦怡叹了口气,又同情并理解到:“再说提出离婚是我提的,跑路的人也是我!”
“反正费文林一定会后悔的!”廖学玉忿忿完了,便转了话题到:“给我说说你在大理过得怎么样?我看你气色不错!”
梁梦怡便捡着在电话里没跟她说过事讲了些,自然也说到了萧远尘的事。
廖学玉便惊呼了起来:“在一起!在一起!我没见过他,但都喜欢上他了!一个敢为爱争取坚守的男人!Man!”
“有没有他照片,给我看看!”廖学玉好奇得不行,想立刻马上一睹萧远尘真容。
梁梦怡是真没有萧无尘的照片,但她还是满足了廖同学的好奇心,点进萧远尘的朋友圈,让她看了为数不多的几张他自己发的照片。
廖学玉啧着猫嘴叹道:“长的真够帅的!对你又痴情!这样的人,你要是还扭捏的话,我都瞧不起你!”
梁梦怡忍不住笑,反讥她:“你什么时候改了猫性了?你不是向来喜欢大眼睛的吗?”
廖学玉又一撇猫嘴:“这不上了贼船了嘛!现在就希望以后孩子能随我,都长一双大眼睛!”她说着,夸张地眨了眨眼,脸上便浮现出动人的笑来。梁梦怡听着她的话,不由想了想何飞那一双深目,果然不是大眼睛,便也跟着猫同学又笑了一场。
下了飞机,萧远尘早就等在机场出口。看见梁梦怡来,高兴地上前一把便将她拥进怀里。梁梦怡不自然地挣扎了一下,他却抱得更紧了。
他说:“别想跑!现在你我有合适的身份拥抱了!”
萧远尘说的没错,回去的这一个多月他都没有来扰乱过自己。他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现在自己单身了,没有理由和束缚连个拥抱都不给他。他的拥抱带着炙热的温度,可梁梦怡不知为何却在这时,眼前恍惚过费文林那张透着说不清具体神情的脸。
廖学玉在孕期后三个月遭了不少罪,所有孕妇该受的苦她一样没跑了,受了这半生以来肉体上最疼痛的折磨。两个宝宝在离预产期还有十天时就迫不及待地要落地了。刨腹产,因为没人想她再去经历那说不清需要多少个小时的阵痛和撕裂的痛苦。她不年轻了,孩子出生的这天,她四十岁生日刚过一周。
当护士把两个孩子放在她怀里的时候,廖学玉真的忍不住掉了眼泪,生个孩子真是他喵的太不容易!病房里围了一堆人,都在夸她会生养,这么大的年纪一胎就生了对龙凤胎!遭一次罪,儿女双全!
何家人最是欢喜,尤其是老爷子何振国。他特别喜欢孙女,抱着总也看不够,想去亲,又怕被人说,也不知道现在的人怎么了,尽说孩子太小,大人嘴上有细菌不让亲。一次他亲了娃娃一口就挨了说,老头一生气回怼到:“嘴上有细菌,那你们年轻人还一天抱着啃干吗?!”
廖爸廖妈也很高兴,直说外孙子外孙女的眼睛长得就是廖家的样子,又大又双。只有廖学洁笑着撇了撇嘴说:“还真是命好!这会儿才走狗屎运也算不错!”
梁梦怡回来了,萧远尘也回来了,他跑了三个月,也该回来管管自己的生意了。其实梁梦怡回来,是为着费文林。两周前,她几乎同时接到了前婆婆和费文林同事老陈的电话,前婆婆哭着说费文林病重了,他正独自己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接受手术和接下来的癌症化疗!
梁梦怡接到电话的当时就泪流满面,她想起分别时费文林的样子,这消息就不可能有假。萧远尘心里闷闷的,感叹自己爱她怎么就这么多舛!他不是没想过梁梦怡会不会对费文林会旧情难忘,但他们分开也确实是难逆的结果。但他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生死攸关的事来扰乱她的心绪,他很怕她心一软又回到费文林身边,毕竟他们分开的时间还那么短。
心里虽然波澜起伏,但最后萧远尘还是温柔地把泪水涟涟的她揽进怀里,坚决地说:“回去!去看他!别哭,有我在!”他的心里还有一句浅台词:费文林这哥们儿,命真的也不是太好!
费文林是在离婚前的单位体检中检出患了胃癌的,这才是他真正突然放弃梁梦怡的原因。这些年来,他真的是太不快乐且心事沉重。他并没有特别的身体不适,只是这半年总有些消化不良的感觉,不太想吃东西却又觉得饱胀,一个人吃饭,没滋味也没心情,于是吃的更随便和不准时了,饿了就随意对付几口,不饿就不吃,因为之前的那一次胃出血,他便以为这些症状是那次胃出血的后遗症。
他跟梁梦怡离婚的事,也并没有跟同事和朋友们提起,直到各种检查后定下住院做手术,大家去探望时不见他的太太照顾他的身影,过问后这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老陈也是犹豫再三,才给梁梦怡打了电话的,做为同事,他们是最先知道费文林患病的人。
好在费文林的病发现得尚早,能治愈的希望还是大有可能的。医生安慰说,只要坚强和乐观,积极配合治疗,再活个三四十年没问题,长命百岁也不是完全不能够。梁梦怡在医院看到他时,他已经开始了化疗。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费文林真的是憔悴了许多,虽说离婚时他已经瘦了不少,仅短短两个月不见,现在的他竟有些形销骨立的瘦了。费爸费妈又来了昆宁,来照顾孤零零的儿子。
费妈看到了来探病的梁梦怡,不禁又气,在背后抱怨到:“她倒是潇洒,如今你病了,她是可以名正言顺地一甩手什么都不管!跟她啥关系都没有似的!……早不离晚不离,偏偏这时候……”
“您想让她跟我们还有啥关系?你们不是一直想让我离婚吗?说离了会幸福的不是你们吗?怎么现在又不满意了?”费文林冷冷地呛白到。现在的他很少说话,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忍不住怼自己的老母亲。
费妈不敢再说这话。过不久,看梁梦怡每周都要来看儿子两三次,都还会煮了一些滋补容易消化的和他爱吃东西来。而儿子看见他,脸上也尽是温柔的表情,不禁又生出了新的心思。
她找了个机会跟儿子说:“我看梦怡总来看你,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你的。你的心里有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要不你们复婚吧?!”
费文林随即冷笑起来:“我心里是有她,但复婚这种事我干不出来!您是想我死后下地狱吗?用得着她当保姆的时候就让我复婚,生不了孩子的时候就一刀两断?!”
费妈又不敢说话了,心里却觉得委屈得要命:老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费文林又说:“您要是见不惯,就跟爸回去吧!我能走能动没多大事,出院后请个家政钟点工,来给我做做饭洗洗衣服就行!”
见儿子说的坚决,费妈这才彻底死了心,因为医生说过要让费文林保持良好的心情才能跟病魔做斗争,她老人家就不好也不敢再跟儿子说些有的没的了,要怨也只能怨儿子命不好,怨自己命不好。
而费文林开始了更虔诚地诵经,似是要断念尘缘的样子。其实,他是知道梁梦怡有男朋友了的,他曾从病房的窗外和家的楼下看到有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在等着接她。而梁梦怡仍隔三差五地去看费文林,他也不拒绝,只是平心静气地接受她带来的温暖和关心。他不怨她这么快就有了新男友,放走她的不正是自己吗?现在和以后,她都应该得到幸福。虽然不怨,但心酸是有的,费文林叹息,现在的这一切不都是自己走偏了路才得到的因果报应吗?如果这病能治愈,真像医生说的那样再活几十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何况梦怡也不怨恨自己,仍然还给自己亲人一样的关心,真的已经是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