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廖学玉离婚后的第三年上,她通过朋友认识了段杰。段杰是个潇洒青年,长得不算高大俊朗,但身上就是有那么一股子文艺的气质。用廖学玉的话说,就是那种穷穷的还拽拽的样子。
跟段杰好的那一年,真的是廖学玉人生里很快乐的一段时光。那时候,廖学玉的单位待遇还不错,工作又很清闲。而段杰,大学毕业后就没有找到一个稳定的职业,每月的收入大概只有廖学玉的一半。别看段杰工作不好,但却是个多才多艺很能干的人。廖学玉就是在跟朋友一起去唱歌的时候被他的动人歌声给迷住了。
两人爱到情浓,偷偷过起半同居生活的时候,廖学玉就担负起了两人绝大部分的开销。段杰有一间二十多平米租来的小屋,只是廖学玉从不敢在那里过夜,再晚都要回到父母的家里。
大约也是因为爱吧,有些清高的段杰对廖学玉几乎是言听计从,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比如某次,跟段杰的一帮朋友在一起吃饭,酒足饭饱后,其中一个人提意晚上去他那里打麻将。资深麻精段杰一听就两眼放光,张嘴就答应了。这时坐在一旁的廖学玉,只用她的猫眼轻轻地瞄了他一眼,段杰立马就把刚答应过的话吃了回去,说有事不打了。满桌起哄,可那又怎样,她不同意,他不敢去就是不敢去!
廖学玉手苯,除了会煮碗面其它菜是一概不会的,但是段杰会呀。只要她说想吃什么,他就能给她做出来。比起下馆子,廖学玉更爱吃他做的,因为饭菜里有爱的滋味。虽说廖学玉在家里,饭也一直是老妈做,但她不干活总是难免要被数落和埋怨的。而段杰做饭可就跟在家里不一样,在两个人的恩爱小世界里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不会做饭如何,不洗碗又如何。段杰大不了就是嬉笑地打趣她几句:“你个懒猫!要是真让你捉耗子吃,你能把自己活活饿死吧!恐怕你也是这世界上唯一一只因为懒而饿死的猫吧!”
每每这时候,廖学玉就嬉笑着伸出猫爪子去掐住正在洗碗的段杰的脖子,假装凶恶状地说:“你再说!小心我咬你!”然后她就呲着牙,真的在段杰的胳膊或脖子上咬一嘴,段杰夸张地喊着救命,手里还在勤快地洗着碗……
吃完饭,他们就手牵手的地看电影去散步,或是在那二十多平米的小屋里,段杰弹着吉他唱歌给她听,歌声或温柔或洒脱,那一小方天地都是美好至极的温情……
这样的好日子要是不到头就好了,要是能顺理成章地结婚就更好了。可当廖学玉爸妈知道后,意料中的一万个不同意。他们觉得段杰压根不配自已家的二闺女,那怕她是离过婚的女人。段杰一无房二无车,还连个稳定职业都没有,那些唱唱画画的所谓才艺能当饭吃吗?这个人甚至比原来的那个还穷!
或许要能成为一家人,能喊一声爸妈、女婿或儿媳都是需要特别的缘份的,而廖爸廖妈和段杰就是没这缘份,甚至连眼缘都没有,怎么见都见不惯。按照廖学玉的的性格,父母的反对在一开始都是不会奏效的,反而能激发她的另一种动力:一定要在一起的动力。
某一天,仍执着恋爱的廖学玉突然感觉到段杰有些不对劲儿。他抽烟总要上屋外去,说是不想让自己抽二手烟,可从前一年他也抽烟,但谁都没有在乎过这个问题呀。而且有时候段杰的手机响了,他就鬼鬼祟祟的瞄一眼便按了,却从来不接也不回,问他,他就说是不认识的电话没必要接;然后他的工作突然变得比以前忙了一点点;对自己好像更迁就了,没原则地迁就……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太可怕,反正廖学玉就在各种的蛛丝马迹里寻到了跟从前不一样的气息。她已经不再像跟陈宇龙恋爱时那样没心没肺了。
一天下午才上班不久,她在办公室里突然觉得神魂不定,心脏突突跳得厉害。她像猫一样敏感地判定了异样的源头,马上请假回家,就回她和段杰的那个小屋。在出单位前,她还打了通电话给段杰假模假样地说自己想吃他做的干锅虾,段杰自然一口答应了给做。
廖学玉嬉笑撒娇地说:“那我下班后去买了虾再回来!对了,其他的配料还要什么?我一起买了!”电话里说得跟真的一样。电话收线后,她立马收起了笑容,打车回了俩人的小窝。
她杀了个措手不及,小屋里果然除了段杰外还有别人,一个年岁比他俩都要大的女人,并且衣冠不整,被褥零乱。事后,段杰竟是那种拽拽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样子,并没有向廖学玉认错,廖学玉两眼透红,心如刀割!
段杰的背叛几乎要了廖学玉半条命!因为他从没给过她任何解释就消失不见了。嘴上强悍地说着分手却在事发后一个礼拜就回头去找他的廖学玉遭受了更大的打击,段杰没影了。房子本来就是租的,只要拿走生活必须品便可以抬腿走人。在相爱的这一年里,廖学玉只知道他是贵州ZY市人,具体住在那个区那条街她是不知道的。手机更是成了空号,电话卡一换,人也就一同人间消失了。
直至今日,廖学玉一想到他心里仍隐隐做痛。明明是他伤害了自己,为什么还连个解释都不给就抛下自己跑了?自己有嫌弃过他穷吗?自己有对他不忠吗?还是自己对他不够好?是什么让他像躲避瘟疫一样消失掉?难道那些爱过的甜蜜对他都不值一提或者都是说来哄骗自己的?所以他才会如此狠心……
太多太多的问题就像毒刺扎在廖学玉心里。她好些年都没有再恋爱和结婚的打算,首先是心结难过,再是没遇到对的人,她清楚自己的条件,高不成低不就。人家条件好的,自然也想找条件对等的,条件不好的,再找回来跟父母一起住岂不是重蹈覆辙。
她恨恨地说自已经受够了那种贫穷的爱情和婚姻,她不想再触碰那种言说不清的不愉快,哪怕边边都不想碰。
“如果在你跟何飞结婚前,他回来找你,你还会跟他吗?”梁梦怡突然发问。
“会!他敢回来找我,我就敢跟他!”廖学玉肯定地回答后又惨淡一笑:“只可惜他没那胆量,从次再没有在我眼前出现过!那怕他不是回来找我的,只是偶然遇见都没有!”
“难道你都没有恨过他?”梁梦怡又问。
“恨过呀!有时候我真的恨到想辞了职去找,那怕找遍世界都要把他翻出来。然后当面问问:你怎么能如此对我!?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你他娘的想走,想分手就告诉我呀!老子是从来都不会像那些藤一样缠人的女人,你特娘的跟我玩什么失踪?!问完了再狠狠的抽他两个大嘴巴子……”廖学玉这么讲着,脸上竟带出一丝笑来,那笑分明有些苦涩。过了几分钟,她又再次自嘲地笑道:“其实自己心里知道,再怎么想找他拼命无非都只是想找到他,说拼命是假的!”
朱红院墙的角落有一阵风卷起,廖学玉就盯着那些被卷起的三三两两的叶子出神。那些爱过的人,恨过事,像风卷起的落叶,打着旋向她袭来。
梁梦怡也没有再说话。她和里廖学玉就那么默默地坐着,看着一样的风景,想着各自己的心事。
突然,已经一阵子没说话的廖学玉突然恨恨地开口说:“他娘的,那个该死的李友清!要不是他出来搅合,老子现在还在当着单身贵族呢!”她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圆圆的猫脸上都带上了杀气。
同样怀着感慨,也半晌没讲话的梁梦怡被廖学玉突如其来的无厘头怒骂搞得一愣,随后忍不住爆出一阵笑:“今天我算了解什么是“躺枪”了!那…那…李友清真的是只替罪羊!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欠了你多少……”她笑到说话断断续续。
这时,刚才跑开了的那只蓝猫又游荡回来了,跑到桌子边喵呜着。廖学玉开心,一把捉住那猫的两条前腿,顺势抱在了怀里。她抚摸着猫儿的毛,不讲理地说:“怎么滴?老子愿意让他“躺枪”,这算是看得起他!”
梁梦怡故意笑着逗廖学玉:“人家就是想找个喜欢的女人成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没毛病啊!再说相亲你也去了,怎么全算人家的错?”
“那是不一样的!”廖学玉急吼吼地解释到:“我只是去相亲了,走个过场呗。再说我又没骗过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谁让他那么执着?他要是不执着,我家人就不会来逼我结婚,不逼我我就不会那么随便就跟何飞那猪头结婚!”这样说着,她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