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边看边玩地走过了大半个寺院,她俩在最后一座佛堂前停下。廖学玉仍去虔诚地礼拜,梁梦怡在一旁等着。廖学玉拜过后,回来接过梁梦怡提在手里的包,轻声说:“这是地藏菩萨!你也去拜拜吧!为了失去的宝宝也拜拜。”
梁梦怡一言不发,走过去在蒲团上跪下。就在跪下的那一瞬,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她没有愿望,也没有许愿,她想,菩萨是知道她的心的……
她回来的时候,廖学玉轻轻地递过了一张纸巾,两人都没有讲话,只是默默地又回到了中院的石凳石桌旁。好一会儿,廖学玉才宽慰到:“梦怡,有些事还真的得你自己往开处想。可能那孩子跟你的缘分真的只到这里。”
梁梦怡已经止住泪的眼又红了,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悲苦,说到:“我真的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才能过下去了!还要不要和费文林再过下去!”
廖学玉一闻此言,惊了一跳。“你疯了!梁梦怡?”她瞪大了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定定看了足足一分钟垂泪不语的梁梦怡,才又问:“亲亲,你怎么啦?你可是很少哭的人呐,还为孩子的事放不下吗?”
她一问,梁梦怡的眼泪更是失去了约束,滚滚而下,她以经憋得够久了!这个不光彩的秘密,这像连环扣一样的事情,在她的心里不断地盘桓膨胀,现在以经膨胀到快要把心脉撑断的境地了。
“费文林,他,出轨了!”梁梦怡哽咽着说。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奈,那么长久的委屈,那么深刻的疼痛,本来应该是一个长长的悲情故事,可是,其实,原来,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了。
“什么?费文林?!老费?!”廖学玉不但眼睛瞪得大,这会儿连嘴巴都长得大大的。她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坐在对面的梁梦怡的眼泪和悲伤可是真真切切的。“我说亲爱的,该不是有什么误会吧?确定实锤?!”
梁梦怡又点头,又哽咽地说:“就是你结婚的那天晚上我回去撞到的,所以我……我才说你结婚是不是没看黄历。”
“苍天呀!”廖学玉一听气竭。“怎么非要是那一天呢?!”
很快,廖学玉就忍不住地大骂起来:“当初你要嫁他我就不喜欢来着,可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好容易现在我刚对他有了点好印象,结果……结果这人品!被我说中了吧?他真是隐藏得够深的!还…还居然敢带回家去,恶心死人了!!你有没有给那奸夫淫妇一通大嘴巴子?!”
“他说,他以前从没敢带回家去。那天我参加你婚礼,回的太晚。那女的听见我打电话给他说去唱歌,就缠着要去家里看看,他们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梁梦怡已经不再大颗粒地掉眼泪,但眼眶还是红红的。她停顿了一会儿,定了定神才接着说:“他说他只带她去家里坐了半小时,她有些缠着他,他怕自己把持不住真在家里出了差子,就带着她出来了。我…我确实是在小区西门的花园里撞见…撞见他们……”梁梦怡的声音越说越小,好像那样的羞耻事是她做的一样。
“大地呀!这种事都被你撞上了!你这种乖乖女怎么能受得了?!”廖学玉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梁梦怡身边,像个知心大姐一样抚摸着她的头发。梁梦怡突地就想起高一的时候,廖学玉在自己怀里哭鼻子时的画面。
“原来你心里这么委屈,心情那么差,那孩子肯定是长不好的呀!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怎么还要怀上孩子呢?按你的脾气,是根本容不了这种龌龊事的,怎么到现在才想着过不下去了?”
梁梦怡擤了擤鼻子,才慢慢把事情仔细说给了廖学玉听。
“唉!真是够难为你了。你俩这戏演得也挺好,我和杨静去了两次都没看出来。岂止是我们,你爸妈都被瞒的死死的吧?奥斯卡真是欠你俩一大奖!”廖学玉骂了一会儿费文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别说他隐藏得深,你也够可以了!地下特工啊?那么久的事,你居然现在才说出来!!”
倾诉真的是很有用的排解,梁梦怡把这些苦倒出来后,心里竟明朗了许多,那郁结着的痛也没有那么涨满了。她说:“现在才知道,有些情绪错过了那个可以爆发的时间点,就燃不起来了。就像过年放的那种哑了捻线的鞭炮,火药都闷在肚子里,有苦说不出。”
“你现在真的不想和他过了?铁定心了?”廖学玉问。
“这事我一直都在想,却是真下不定决心。”梁梦怡幽幽地说:“孩子没了之后,我几乎万念俱灰!好多次想跟他提出来,可是一看见萎顿下去的他,心里面又总有那么一丝不忍。感觉失去孩子后,他也是伤到骨子里去了。”
“这是肯定的,他是孩子的爸爸呀!讲真心话,我去你家两次,看着他也是很不好强打精神的样子。反倒你的精气神比他还强点。”廖学玉中恳地说:“可是出了这种事,真的让人很无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又过了一阵,梁梦怡已经从那种不能克制的情绪走了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午时一点多了。她有些歉疚地对廖老猫说:“走啦,我们去前院吃点东西吧!让你来陪我爬山,实际上却让你当了垃圾桶,还得挨饿!”
廖学玉一大眼白飞了过去:“说的什么话?你是越来越不会聊天了!”
俩人提着包向刚来时歇过脚的前院走去,打算去那里吃顿素斋。走至前院,却在回廊里遇到一只独自游走的猫。细长的身子,灰蓝色的短毛,一双湛蓝的眼睛像是缀满星辰的海。那猫它四处逛悠着,并不惧人的模样。廖学玉又开心起来,直冲着那猫轻唤着:“咪咪!来!来!”
那猫儿听到召唤声,径直朝两人走了过来。走到跟前,竟亲昵地用身子擦着两人的脚轻声地叫唤着,让人忍不住去爱怜它。廖学玉终于能抱住一只猫,欢喜得不得了。
梁梦怡笑着说:“这该不是你先前想抱又逃跑掉的小灰猫的爹吧?”
“万一是猫妈呢?”廖学玉没有完全否认她的想法,只是有不同的观点。
“那小灰猫一直跟着的白花猫应该才是妈。”梁梦怡坚持着。
廖学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怀里乖乖的灰猫举了起来,并朝着那猫的两腿间看去。接着俩人爆发出一阵笑,异口同声感叹:“唉!男人呐!都是四处闲逛的本性!”
她们去问了寺院里的工作人员,人家告诉她们,这些猫都是可怜的流浪猫。被一些好心的居士送到了寺里,寺里就养下了,那些居士也常常买了猫粮送来。
简单的点了三个素菜,那猫儿也跟着分享了些,很乖的样子。廖学玉心疼地说:“它应该有那种很贵的蓝猫血统吧?怎么这么贵,这么好看听话的小东西也有人舍得遗弃?这小可怜!”
吃完饭后,很快地,两人又陷入先前进来歇脚时的放松,只是比之先前,廖学玉的怀里多了只猫。
梁梦怡在诉说之后陪感轻松,让她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了,思绪像片落叶寻不着归处一样在风中游荡着;屋檐上的铜铃依然在轻风中摇曳着清脆的声响,远远播放的大师诵经声依旧通透又飘渺,她又恍惚间觉得,一切都是空幻……
好久,她扭头看了一眼廖学玉,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她的眼里是一大一小两只喵。廖老猫大眼睛瞪了瞪梁梦怡,又继续满怀爱怜地去抚摸怀中的猫咪。那猫儿不停地在她身上蹭着,仿佛她是块又大又暖地墩布,亦或是失散多年的亲人,情境很是友爱。
“梦怡!”廖学玉却在这时开口了。
梁梦怡答:“嗯!”
“其实我刚才想了好久,离婚的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那么长时间你都下不定决心,说明你俩之间是有感情的。想想这么多年,凭心而言,老费对你也真的算是不错的!虽然是他错了,但如果能知错就改,也很不容易了。我问你,你能确定他和那女的真的断了吗?”
梁梦怡长长地叹了口气才说:“应该是吧。虽然我总强调他欺骗背叛了我,但后来真的是找不出他再跟那人有什么藕断丝连的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