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和国庆节总是连在一起,放了假的静好被老妈带着好好的玩了几天,百盛购物中心自然是去了。杨静给女儿挑了两身平时不舍得买的衣服,一身两件套,一条连衣裙,算下来七百多块钱。杨静虽然一直不肯亏着孩子,但都没怎么给静好买过比较贵的衣服。一来她觉得小孩子长得快,衣服穿不了两年就得淘汰了,不值买贵的。只可惜弟弟家的孩子是个男孩,两个孩子间互相交换不了富余的衣服来穿。二来,自己的经济能力确实不允许她消费贵的。可这一年,她发现静好真的长大了,女孩子爱美的天性越来越明显。当妈妈的自然是极尽可能地想把最好的给孩子。那天收了陈总的购物卡后,就想着把卡里的钱都花在静好身上。她猜那卡里应该能有三五百块钱吧,五百的可能最大,那么自己最多只需要付一小半的钱就可以了。
收银台的小姑娘满面笑容递回结算单和卡,客气、流利地说道:“女士您好,这次您消费共计:768元,卡里余额还有2232元,祝您购物愉快!”
杨静一时间有点懵,不由地一愣。刚才看收银台没让她补现金,她心里还一阵小窃喜,想卡里大概是有800块钱吧!一分不补居然还能剩下几十块。待她再一次听清报数后,心里不由一阵慌张:这礼收大了!等于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呢!
正在收银柜旁等她的静好一下子就嚷了起来:“我妈!你发财了?有这么多钱!”
杨静一下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冲收银员笑了笑,忙拉着女儿的手离开,并轻声说:“发什么财!别瞎激动!”
静好怎么可能不激动,她可是第一次得以到这种大商场里来买礼物的,而且现在还不是在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以前来,都是来逛逛,然后跟着老爸老妈去楼下的超市买过好吃。今天从挑衣服开始,她的小神经就一直亢奋着,那两套衣服她真的好喜欢呀!
现在听见妈妈突然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她也就跟着放低了声调说:“难道不是发财了吗?你那卡里还有两千多块钱呢!”
杨静这时已经镇定下来,一边走一边轻笑起来:“你这个小财迷!哪里来的两千多?这卡里还有232块!你是怎么听的?”
静好一时就被说懵了,坚持着人家收钱的姐姐说的就是2232,还要闹着回去问问才好。杨静冷静沉着地又说:“难道我连单位发给我多少钱都不知道吗?你再算算,1000减768还剩下多少?”
毕竟是孩子,没两下自己就闹不清了,又听老妈诱惑着:“剩下的钱够我们去吃大餐了,说说,你想吃什么?今天你说了算!”静好想都不想地立刻叫到:“必胜客!必胜客!”
这时,刚才去卫生间的管志松过来了正好听见静好这两句,不由皱了皱眉头说:“必胜客有什么好吃的?又贵又不好吃,还是垃圾食品!”
还容不得杨静说什么,静好就愤然抗议起来:“怎么是垃圾食品了?!我们班好多同学都吃过的,只有我一个人只吃过肯德基、德克士!我就要吃必胜客!”
杨静笑着对管志松说:“今天就带她吃一次吧!过节大家都图个高兴,整不高兴了不值得。”
管志松又怏怏的,人家的孩子人家的钱,自己还能说什么。他跟在静好身后,不太满意地轻轻地戳了一下静好的后脑勺说:“不信你看着,等下回去你还得吵着让我给你做吃的!这玩意儿一点营养都没有,吃了不长个!”
他话才说完,静好就大声地回嘴到:“你做的营养,那你从小吃到大怎么不见你长个?!”小孩子声音大,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显然有几位是听清楚了的,又看了看这三位小小巧巧的人儿不禁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玩嗨了、兴奋了一天的静好睡着以后,管志松终于少有的问了杨静一句:“今天怎么这么大手笔,一下子花去了快半个月的工资?”
杨静浅浅地笑着答到:“今年过节费发得多!小姑娘也长大了,得给她买两件好点的衣服,现在的小人人也讲面子了!”然后她又突然笑道:“这孩子的基因是没法改了,个子不会窜得太快,贵点的衣服质量好款式好,她能多穿两年。”
管志松默默地点上一支烟不再说话。
收假后,杨静再见陈总,心突然就没那么慌了。她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关照和示好,特别是男女之间。既然已经接受了人家的好处,自己也得做做准备的,以防到时候陈总有什么非分之求时自己好能应对过去,她得沉住气等着陈总有可能更进一步的表示。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月月过去,陈总的关照依旧,但却从没有任何过份的举动和表示。杨静的心里越来越忐忑,从第一次陈总额外给过她过节的购物卡后,今年的春节和上月的五一都给了。同样的是在节前一起去吃了饭,然后还是一只信封里装着一张卡。春节的那张卡里的钱最多,居然有5五千。杨静越来越猜不透陈总要干吗?而陈总却是一如既往的谦和淡定。越是猜不透的事物,就越会叫人好奇。杨静在自己不知觉中越来越多地暗暗注意和观察起自己的顶头上司。
陈宏琨,确实是很有魅力的男人。三十五岁的颜值和活力、四十五岁男人有的成熟教养和绅士风度!总工程师的智慧、分公司一把手的决断和控制能力!还有那生活中无处不在的暖男温度!这些优点都汇聚在了他身上,公司里的员工无不交口称赞!
就连搞保洁的大姐都私下夸到:“在陈总这里干活,那怕工资低两百块也是愿意的!他实在是太会做人了,每次遇到都是他先给我们打招呼。他还客气地叫我何姐呢!”
另一个说:“就是,不说别的,单就这栋楼里比比,哪次年节我们领的福利不是最好的!又发钱又发东西。今年春节发的那种黄心猕猴桃可甜可贵了,带回去把我儿子给高兴的!我偷偷留意了,他们正式职工发的也是这种黄心的,只是带了个包装盒子而已……要是让我花钱去买,真的舍不得!”。
“是呢,很少见过他训人,天天都笑咪咪的,难怪这家公司很少有人跳槽!”。
“人家这叫那什么……叫格局是吧?骨子里的大气!”
“你说那陈总的老婆得是多有福气的女人啊!我见过两次,根本不算漂亮,看上去像是要比陈总大好几岁呢!……啧啧,也不知道她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在长达半年的观察之后,杨静突然惊觉自己陷入到一种像是单恋的角色里去了。她开始在意起管志松的穿着和形象来,开始嫌弃他总是一幅邋遢遢的样子。她也奇怪,管志松军洗不洗澡,换不换衣服都是那个样子,虽然也不肥胖,可为什么总给人油腻腻不干净的感觉?!更可气的是,自己给他买的新衣服他也不太愿意换,还说穿旧了的才帖身。就说那件黑毛衣,已经穿得起了一身毛球,上面沾了许多的形迹可疑的油污,管志松却整个冬天和春天都穿着它在家里晃,还美其名曰:这是他做饭时的工作服!杨静眼里那个见不惯,只想说:这衣服倒是神配你脑袋上乱遭遭的头发!看上去活像街上没人要没人管的流浪狗!
当然这气话只是想想而已,见不惯归见不惯,但真是不能这么说出来的。后来,那毛衣终于在某天被杨静偷偷给扔了,管志松还为此发了两天牢骚。毛衣虽是扔了,可潜意识里的对比是扔不掉的。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每天8小时看着积优点于一身的男人,转眼一刻钟的回家路,就得看围着锅台转的油腻家庭妇男,这眼里的风景确实是反转得有点大。
杨静的心里不再是忐忑,而是波浪暗涌。她越来越希望打破自己与陈总之间的这种不能公布于众,貌似扶贫的关照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