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文林一时被逼到夹缝里,急促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听婆婆这一哭诉,梁梦怡刚闭下去的嘴又忍不住了。她冷笑起来:“妈!您也不用逼您儿子!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今天您俩就当着所有人明面说出来!背地里告状说人长短也不是什么好教养!要是嫌听众不多,要不要打开视频电话让河南的哥哥姐姐也来听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别搞得我多不是人一样,这帽子我不配合往自己头上扣!”
见梁梦怡一句都不肯让,费文林也急了。他忙着把梦怡往身后拉,嘴里说着:“你别这样!我妈跟我说什么我心里有数!你这么逼她有什么好处?!”
“是我逼她?还是她逼我!”梁梦怡还是不让。
费文林的话和态度又让他妈妈更伤心了,原来儿子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自己跟他说什么他都当耳旁风!说又说不过儿媳,儿子又不帮着自己,一下又急又气直接嚎哭起来。
拉的拉,劝的劝、骂的骂,家里顿时乱做一锅粥。
好容易,相对平静了下来。梁梦怡挨了自己父母好几句骂后不再说话,但脸上仍是不服气的样子。自从白小婷打了自己那一巴掌后,她真是不想忍了。什么都不想忍,对谁都不想忍了,她忍够了!就算真是忍成憋精,也就是个鳖!只是现在父母制止,好歹得给自己爹妈个面子!
费文林已经坐到了仍在啼哭的母亲身边,无奈又心疼的把母亲半搂在怀里,软言细语地哄劝着。于是控诉梁梦怡平时让他们感到不爽和难受的点点滴滴的重任便落在了费爸身上,而梦爸梦妈只得耐着性子和拼着涵养好好地坐着听,这一场闹剧他们反到成了最受委屈的人。
费爸口才并不如费妈好,絮絮叨叨讲了那些他们深为不满却鸡毛蒜皮的事,老头倒是实在,并未过多添油加醋情况基本属实,但却听得人莫名烦躁。
费文林忍不住又劝阻到:“爸呀!这些事我都跟你们解释过了,怎么还记在心里斤斤计较?梦怡可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这些,她已经尽力克服这些生活习惯不同的小细节了!”
见儿子这样,本半依在儿子怀里委屈掉泪的老娘是真来气了,抬手就给了儿子一嘴巴!她骂到:“你这有了媳妇忘了娘的龟孙!”
屋里气氛又冰冻了一层,梦爸看不下去了。他沉着声音说:“亲家,没必要这样吧?!儿子虽是你的,但我看着也心疼!怎么也是我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更何况这些年来我们是拿文林当自己亲儿子的。我们也是这两孩子的长辈!您这样,不是有别的意思吧?”
梦爸的声音不大,却很有份量,费爸费妈一时语塞,一时没有说话。
这时梦妈把话接了过去,她用比较平静的声音说:“刚才你们说了我女儿好些平时做的不够好的地方,我和她爸也认真的听了。我们不护短,错了的该道歉该改正,但没什么错的地方,我们也不乱做批评!”
见没人接话,梦妈又接着说:“我养的女儿我了解,不敢说有十分教养,但七八分是差不了的!刚才听亲家说的那些事,在我听来确实也算不上是个事。各家有各家不同的生活习惯,她勤快点搞卫生,难道还不对了?要是她不做,亲家你又会说她懒吧?或者又说我们没把她教好?至于你说的她不会持家,确实,她不会像你我这代人一样节约,但她真的也不是个挥霍和浪费的孩子!虽说这房子的首付是我和她爸帮衬的,但后期的贷款和车子都是他俩自己挣钱还的!她要是不会持家,那里来的钱?更何况她自己也挣钱!文林的工资是高一些,但国家发的工资是可查有数的,就那么点固定的钱,难道这个理儿您不懂?”梦妈真是生气,一连抛出几个问号和惊叹号来,咯噔都不打,全都有理在情。
梁梦怡都不禁听愣了,她还没见过老妈这么能说会道过。
梦妈歇了口气,见亲家不语,又一鼓作气到:“你们有矛盾,但梦怡做为晚辈没有跟你们顶撞过吧?据文林所说,她也没有在自己丈夫面前搬弄过是非,在我们面前更是没有提过这些不愉快。难道亲家你喜欢到处说老公公和婆婆不是的儿媳妇?……我们家是有不起儿媳妇,不知道儿媳妇该是个什么标准才讨人欢心。我们只知道把女婿当自己儿子对待!是个人就会有错和不周到的地方,我们当长辈的能包容的就包容,这才是做长辈该知道的理!难道这些年来文林就没有问题和不足吗?”
费爸费妈还是没说话,看费妈着急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梁梦怡突然觉得挺解气有些想笑。
此时梦妈又问:“我今天就当面问问亲家,你们需要的儿媳到底是个什么标准?还是你家大儿媳妇做的实在优秀到无可挑剔?如果是,你们可以讲讲给我们听听,示范示范,我们女儿也检讨一下自己的不足!”
“亲家,你别多心!我们也没那个意思说梦怡什么都不好!平时小毛小病的我也没计较,就是有时候心里不舒服了就嘴快跟我家老头和儿子发了发牢骚,也没怎么说她不是嘛!”费爸费妈有尴尬了,还是老太太反应快,哭也不哭了,说起话来有些打圆场的意思。
梦妈刚想反驳,却被老伴伸手压了压腿,让她克制的意思。
见亲家克制了,费妈得到了些缓解思维的时机,很快便地把话题引导到了梁梦怡说谎两天不回家的事上来了:“其它的都是小事,但梦怡撒谎两天不回家这事,我倒是真计较的!要不是你们今天突然过来,我们不都被蒙在鼓里了?我们不知道也就算了,但连文林都不知道!这哪像两口子?她这么一弄,也好像我们老俩儿在家多欺负她似的。天地良心,我们可是半句重话都没说过她的呀!”
费妈这么一说,梦怡爸妈都不约而同地瞪了女儿一眼,眼里也是有埋怨之色。
费老太太见状,又填补了一句:“我家文林总出差,这次是我们来了,要是没来,谁知道她哪天心情又不好了再跑出去住!”
这句话是要把梁梦怡的人品往污里扯了,梦爸梦妈气得脸色通红,却不知道要怎么袒护女儿了。
但梁梦怡却是半点愧之都没有,她淡淡说:“为什么这样做我刚才解释过了。没有告诉费文林是怕他担心!他出差是去工作不是去玩的,说我回娘家,他至少心安些!”
费文林忙着说:“是的,是的,我知道!”
他这样袒护自己,梁梦怡刚才还强硬的心不由一软有些心疼他。尽管自己为什么不回家的初衷就是这样的,虽然自己和萧远尘并没有越界,但自己的心里终是有了别人的存在,这难道不也是一种背叛吗?她的心又沉重起来,那种理不清剪不断,两头想两头痛的感觉又缠上心头。
梁梦怡忍着心头的疼痛,突然很直接地对着公婆说:“其实我知道您对我那么多不满的背后是有其它原因的。今天您就当着我爸妈和费文林的面清清楚楚明明白地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您要把这些琐碎小事放大成所有人的不愉快?难道不是因为我没给费家生个孩子吗?”
她直接的逼问让费文林感到吃惊,这很不像他一直了解的梦怡,她不是一惯隐忍和大度的吗?
见儿媳妇这么咄咄逼人地直问主题,老太太也不想再瞒着。本来想抱孙子这事就是天经地义的。她说:“你知道了就好!我跟你爸从来对你们没什么要求。这次来昆宁住,就是想督促你们俩趁着年轻赶紧的生个孩子!你们年龄都不小了,要是在旧社会,这年纪都快当爷爷奶奶了。”
费文林的脸色有些灰白。
果然是为了这个,梁梦怡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可现在是新社会!她很直接地回答:“我生不了孩子了!上次流产伤了身体。医生说我要怀孕是很难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很干脆和坦诚的,但心里还是不免一痛。
什么?儿媳妇给的答案简单明了,却让人很绝望。费妈愣征了一会儿不相信不死心地追问:“哪家医院的医生说的?这两年不是都好好养身体的吗?怎么会说生不了孩子?!你可别是怕疼说谎敷衍我们!”
“事实就是这样的,去过三四家医院了医生都这么说。”梁梦怡说完,连梦爸梦妈脸上都是神伤之色。她又冷冷地接着说:“我并不习惯说慌!你问你儿子就知道是真是假!你们以为我不生孩子每个月就不痛了吗?!”
费妈被这突入其来的消息打击得不轻,原来他们一直以为是梁梦怡小产后怕疼不想生,可现在这种结果要怎么办?她喃喃到:“这可不行!我们文林不能没后的!一个男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孩子呢!”
“我今天都直说了,您们决定吧!要么不要孩子,要么我和费文林分开。你们再重找一个满意的女人给你们费家传宗接代。”她这样冷静和肯定,别说是公婆接受不了,就连梦爸梦妈都大感意外。他们最感意外的不是女儿不能生孩子的事,而是意外女儿居然说要离婚。
“我不同意!我不要孩子!”这时费文林突然大喊起来:“不要孩子是我决定的!我和梦怡商量好了的!”
他的声音之大,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梁梦怡,她完全没有想到当着双方老人,他会情绪如此激动和态度坚定。
“你这混小子瞎说什么?”打破沉默的是费爸。
费文林仍大声说:“我没有混说!我说的是心里话。没孩子有什么关系,我们俩过的幸福不就好了吗?”
“你太自私了,想过我跟你妈的感受吗?你不怕别人怎么说你吗?到老了你就会后悔的!”费爸继续喝斥。
“养儿防老是过去式了!我不觉得有个孩子就是安享晚年的包票!”
“你闭嘴!爹妈还在这里,没有你做决定的份!”
又是难堪地沉默,梁梦怡长长叹息了一声,她柔声对费文林说:“可是文林,这几年来,我们还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