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学玉照顾婆婆的时间持续了五个多月,直到老太太自己可以自己翻身起来,杵着拐杖挪动着走上一走。她确实在这小半年里,跟婆婆建立起一些感情来。老太太悄悄塞给了她八万块钱,她给的是现金,因为她不能去银行存钱。
她慈爱地笑着对小儿媳说:“这半年辛苦你了!妈一病,今年没来得及给小飞补贴点。你又辞了职来照顾我,应该手头也紧巴了!”
廖学玉红着脸不肯接。她虽然知道婆婆给补贴,但那是她和她儿子之间的事,更何况以前都是打到何飞帐上的,并没有钱经过自己的手。现在要是接下,不更像给保姆发工资了吗。
婆婆还是笑眯眯的,她说:“快收起来,要不被你爸看见了会不高兴的!那个老头脾气怪得很!”
推辞了几下,廖学玉只得收了起来。她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觉得温暖和开心的,毕竟以目前的情况当靠她跟何飞自己的力量攒钱,要还上那些钱是很不容易的。
婆婆又说:“学玉,你给妈个银行卡号,以后这钱我不给小飞了,直接存给你得了。”
廖学玉脸更红了,又忙着说不用。老太太说:“那小子是个撒手的人,这十几年了,都是挣多少花多少,给多少用多少,没见他存点下来。妈看你比他会过日子,以后你俩的钱你管着!”
廖学玉不禁心里感动。回家她后便把老太太的话跟何飞说了,何飞又不以为然地说:“看吧!我就说你去照顾照顾我妈,会有好处的!现在都向着你说话了!”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何飞真的聪明,当时半逼半求的让自己辞职去照顾老太太原来是有这一番预料的。
“是啊!连你妈都向着我说话了,那你工资怎么还留一半不交回来呢?”
“哇!你这是回家跟我爸学了几个月的生意经吗?盘剥到亲老公头上来了!”何飞不服气地争辩到:“你现在又不上班,吃饭都在我妈那头,用不着花什么钱吧。我一天奔波在外,处同事交朋友什么不花钱?再说现在房子不好卖,我能交一半回来够不错的了!”
廖学玉冷笑着讥讽起来:“交朋友?你被朋友坑得还不够惨吗?我问你,你妈给的这八万块怎么处理?”
“当然是拿去还你爸妈和朋友喽!我可不想以后在你家那边落话柄!”
“还钱肯定是第一位的,但这边房租还有两个月又要交了,现在我们那来的钱交?”听见何飞说把自己家里的钱先还上,廖学玉的心里相对舒坦了些。
何飞顿时语塞。这真是个问题,现在好容易不拉饥荒不欠钱了,但房租怎么办?一年五万呐!这下子是真没救援可依靠了。
没办法,他们真的交不起这里的房租了,廖学玉只好决定搬家。她开启了到处看房的模式。何飞通过工作便利可以从公司的各网点知道租房信息,而看房选房的重任就落到廖学玉身上。
当廖学玉把钱还给父母时,心里轻松了好大一块。她没有通过银行转转账的方式来还,而是抱着四万零二千块现金去的,并且她要当着廖学洁的面把钱还了。当时,廖学玉取了四万,现在多给了两千是借钱的利息。
老妈有点过意不去,说借多少还多少就行了,还问怎么那么短时间就凑齐了这些钱,是不是何飞卖的房子多。廖爸并没有拒绝多出来的两千块,只默默把钱收了起来。
廖学玉一脸平淡地回答母亲的问题:“算是利息吧。借钱还钱,也该把利息一块加上,现在那里借钱不算利息的?”她说着,轻蔑地瞟了一眼坐在沙发里仍是一脸不屑表情玩手机的廖学洁。
廖妈笑眯眯地夸到:“妹妹真是懂事!”然后她又问了一遍“你们这么快就把欠账都还清了?何飞最近是不是销售特别好?”
“那有那么好卖的房子!”廖学玉诚实地说:“这是他妈给的!”
她这样说的时候,是有想让自己家人羞愧一下的意思。让他们看看何飞的家人是怎么对自己的,而你们又是怎样跟我斤斤计较的。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廖学洁突然笑了:“我说怎么一下这么能挣钱了呢!”她向母亲揶揄地冷笑到:“妈,这些钱你可得多存些时候。这可是廖学玉当保姆挣来的,比起原来的那四万,意义非凡呐!”
廖学玉的脸顿时就被气白了,她照顾老婆婆的这几个月都没有回来看过爸妈。她在电话里也把大概情况告诉了父母,廖学洁知道倒也不奇怪。但她万万没想到,廖学洁竟然步步紧逼地戳人心,好像她这个姐姐的存在就是要瞅准一切时机让妹妹廖学玉痛苦,她才能得到当姐姐的快乐。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憋了一分钟,廖学玉才恨恨地回骂到。
“我本来就不属象,干吗要吐象牙?不像有的人打肿脸充胖子,楞装象!”廖学洁伶牙俐齿。好像姐妹俩在吵架的问题上,廖学玉总是处于下风的,她基本上就没有吵赢过廖学洁自己占上峰的。
眼看即将开启一轮口水大战,廖爸这次倒是第一时间出来制止了。
“又要吵是不是?还是又想像上次一样打起来?!廖学洁,你也是少说一句都不行!你妹妹半年才来一次,你要见不惯就回屋呆着去。你们俩就是合该不见面才省事!”廖爸居然第一次让廖学洁少说话,真是稀奇事一桩。
廖学洁一赌气,扭身就进了书房,并把门重重摔上了。
廖爸转而对廖学玉说:“你也别在这呆着了,回去吧!我跟你妈都挺好的,没事就不用过来,平时打个电话问问就行了。省得你们俩一见面就吵,我和你妈还得跟着头疼!”
廖学玉张了张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并未觉得爸爸是在帮自己,而是把自己往外撵!她气得拎包就走,老妈尴尬的站在客厅里,留不是,不留也不是。
还未出门,廖爸又在她身后教育到:“改改你这说翻脸就翻脸的毛病!你在社会上和你婆家这个样子试试?!”
廖学玉气得一天没吃饭,她被撵出家门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本来,按中国人的理念,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可她却真是没有这种感觉。要不是有着做子女的义务和责任,她是一次都不想回来的。
下午她把钱给梁梦怡转了过去,也多了八百的利息。很快梁梦怡就给她用微信把八百转了回来,调侃到:“你这是借的高利贷吗?”
两人约了晚上见面吃个饭,她们也有半年没见了。
见了梁梦怡,廖学玉吓了跳,因为梁梦怡憔悴得太明显。她忙着问是怎么了。梁梦怡便慢慢捡着重点把事情给她讲了。除了时不时发出叹息声,廖学玉真是没法安慰她。
梁梦怡问她钱还清了没?要是还在紧张,可以先不用还自己这里的。廖学玉也把自己的事给她说了。
梁梦怡说:“这倒是好事,先不说解决了钱的压力,看来你跟你婆婆之间的关系也融洽了好多。而且听你一说,何飞他哥嫂也不是难相处的人。以后你劝劝他,可能心里过不去的人主要是他自己。”
“谁敢劝他呀!”廖学玉瘪着嘴无奈到。“我劝过他两次,他都是一梗脖子便不耐烦地怼我,让我别当烂好人掺和他家的事,还说有本事你先跟你姐处好了!你说,这话难不难听!”
梁梦怡也无奈地笑,转了话题问:“那你们找到合意的房子了吗?”
“唉!哪有那么好找。房源倒是不少,但合意的太少了。现在才知道真是一分钱一分货,你是没看见租金低一半的房子,那叫一个普通和糟糕!”廖学玉无奈地说。
这一周廖学玉看了不下十几家出租房,为了省钱,她把自己能付的租金定位在每月两千块上下,她了解过,这个价格能租到带部分家具的两居室。可看房一圈下来,她很失望,实际情况比预想的糟糕多了。因为房主带的那些家具基本用不了,都不知道以前被多少人用过了,有的柜子或茶几,都还是90年代遗留下来的那种款式,质量也是摇摇欲坠的腐朽,完全就是拿来顶个数加租金的。因为刚还完债,她手上只有这半年抠着攒下来的两万块钱和还债后剩留下的一万,总共就三万多一点。付完租金,这点钱真是不够买两件新家具的。
说到这半年,她是真的节约,每天去婆婆家几乎就花那么几块钱的公交车费,虽然她很不习惯老公公阴沉的脸,但她还是强忍着吃过晚饭后才回家。一来是婆婆和嫂子留她,二来是何飞回家吃饭的时候也少,自己回去还要买菜和开火做饭,她也懒得。所以这半年廖学玉真的把会过日子的本事发挥到历史最高点了,除了交水电费外,只在家里备点糕点和方便面什么的,其它衣服什么的基本都不卖。
两人慢慢吃着饭,都是心事重重的感觉。廖学玉无奈地说:“小时候拼命的想长大,以为长大了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可现在才知道,这种日子原来是不存在的!其实,我俩这点事都还不算太糟糕,最糟糕的大概是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