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萧远尘把副驾的座椅调了又调,反复确定梁梦怡坐得舒服了后,他才长长嘘了口气。他沉沉地说:“今天你要是出点什么更严重的事,我一辈子都没法好好活着!”
“你这说的是什么呀!是咒我呢还是咒你自己?”听见他这么说,梁梦颇为不满。
“要不是我跟着你,不是我打电话给你,你也不会走神!不走神就不会出这种事了!”他懊悔到。
刚才有点摔蒙圈的梁梦怡这才又想起来,她在路口拿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接萧远尘的电话的瞬间来,自己确实是走神了。她看看机屏已经摔得碎裂的电话,幽幽地叹了口气。
“跟着?我以为你只是碰巧路过!”她轻轻说。很快,她岔开了跟着一说,安慰到:“你别这么想,万一不是你打电话来,我不迟疑那一下再往前走两步,可就要被那飞驰而来的电动车给撞到了,那可真的是严重了呢!”
听她这样讲,萧远尘并未觉得好受:“我住前面世纪城,一般开车时是不选这条路的。只有每天早晨去南屏店的时候,才步行走这条路,路近又舒服!”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话扯远了,略停片刻,他才又说到:“今早…我说的话…真的是认真的!”萧远尘突然结巴了起来,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囧迫过,竟说这种结结巴巴的话,就像一个初尝爱情滋味的毛头小伙儿。
车内一阵沉默,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梁梦怡才轻轻开口道:“我知道!知道你是真的!……只是我没有资格接受!”
这是谁都明白的答案,萧远尘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心却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骤然疼痛起来!
又沉默了。再次打破这沉默的,是梁梦怡那支屏幕破裂的手机,它居然还能响也还能接,只是话筒出了问题,声音大得像开了免提。
萧远尘心里孩子气地恨恨的想:这该死的电话,一到关键时刻就来捣乱!摔成这样了还不消停!怎么刚才没把你直接摔嗝屁了!
费文林在电话那头问:“梦怡,你还没回家吗?”
“嗯,还没!”
“晚饭吃了什么?工作不能带回家加班的吗?”他问的很体贴,声音里却透着些许焦躁,这一丝丝情绪是瞒不过梁梦怡的。
“一些资料带来带去的不方便,容易搞丢,还是在单位加班好些!”
“尽量还是别加班太晚,要不我不放心……梦怡!商量个事呗?”费文林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才说到:“从明天起,还是回家吃晚饭吧!你早些回去,爸妈也才能安心休息!”
一股极不舒服的气息瞬间在梁梦怡体内迷漫开来,她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才尽量用平静的声调说:“我尽量吧!这几天我虽然晚一点回去,但到家都没有超过九点,而妈每天追的剧好像要到十点半才播得完!”
费文林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声,无奈地说:“老婆,体谅我一下好吗?你们这样,我真的很累!”
“好!你跟老俩儿说一声,这几天我都不回去了,加完班我就回我妈那里。娘家离我单位更近些,这样大家都能好好休息!让他俩睡前锁好门窗!”
“梦怡!你能不能不这样!”费文林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不由提高了起来,在车内安静密闭的空间里,更显有些得震耳。
这时,梁梦怡手里的手机像是经受不住这声音似的,机身随之震动了起来并发出嗡嗡的鸣响。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生闷气的萧远尘这时也有点紧张地转头看她,示意她不能再用这破手机接电话了。
费文林也在电话里听到了这异样的声响,问到:“这是什么声音?”
梁梦怡感觉到机身在发烫,也不敢再多说,她忙忙地解释到:“不能多说了,手机今天摔地上机屏几乎都碎裂了,现在它在发烫,还震动不止。先这样吧,一会儿我就回妈家,有什么等我买了新手机再说,刚才的话就由于你就转告老俩,辛苦了!”
她的话没有什么毛病,但竟客气的透着官方的味道。费文林郁闷,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也怕万一发生手机爆炸什么的,最后又紧着嘱咐了两句让梦怡早些回家的话才挂了。毕竟有些事在电话里是说不清的,好在,下周他就能回家了。
电话挂断后,梁梦怡便把嗡嗡震动的手机关机了。她舒了一口气,又借用萧远尘的电话给老妈打了过去,跟父母说了手机的事,说如果这两天联系不上让她和爸放心,自己会尽快去买新手机的。在电话里,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并没有泄露出半丝不愉快的情绪,也没有提一会儿要回家的事。
萧远尘一只胳膊杵着方向盘,侧身安静地看着打电话的梁梦怡。他无意窥探到了她家庭的一点私密,敏感地捕捉到她的婚姻并不十分快乐甚至暗藏着隐患。她并没有向最亲的人诉说她刚才惊险的遭遇和与公婆间不快的事情。丈夫和母亲的面前,她都佯装很好!
萧远尘的心里又漫过疼惜的情绪,直到她挂掉给母亲打的电话后,他才问:“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真的不用!只是我现在饿了!”她浅笑着回答。
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我也饿了!被你把肚子里的馋虫吓醒了,那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萧远尘也笑了起来,他问:“想吃什么?”
“想吃肉!”梁梦怡就这么明朗的笑了起来,像是打完电话关掉手机后,快乐突然就被释放出来似的。
“瘦子的自由放纵啊!这么晚了还要吃硬菜!”她的笑感染着萧远尘,他惴惴不安了一天的心此时也安顺了很多。
他笑道:“豁出去赔你吃肉!”他想了想,说:“玫瑰园那边有家蒸鸡不错,我们去吃那个?”
蒸鸡的味道真的很好,萧远尘点的是药膳蒸,又搭配了两个清爽的小菜。梁梦怡竟独自吃了半只鸡,虽然那鸡也不算大只。
萧远尘诧异道:“敢问姑娘,你这身段是怎么保持的?给小生透露一下呗?!”
梁梦怡用纸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渍笑道:“我可没说过我吃素哈!”她皱了皱眉,像是回想什么似的说:“不过感觉自己有日子没正经吃饭了似的!”
“为什么不正经吃饭?你是不需要节食减肥的呀!可睢着你这样子是像好久没吃过肉似的!”
萧远尘的话,梁梦怡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虚假地咧了咧嘴,算是笑了笑就想掩饰过去。
见她不答,萧远尘又只好问:“那你现在告诉我,等一会儿我该送你去哪里?”
梁梦怡不作声,把一双眼低垂下去,面容依旧平静,萧远尘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他解释到:“刚才听到你在电话里并没有跟你妈妈说要回去,可之前你又跟他说要回娘家……”
她抬起头,面上再度挂出了笑容,却又有些不能掩饰地沉郁。她说:“我想回单位附近找家宾馆住上两晚。”
萧远尘的浓眉皱了起来,她究竟是有多不开心才会这么逃避家庭?她究竟有什么难于启齿的事不想去面对和解释?他咬了咬略厚的下唇,思虑了一下说:“别去单位附近了,明天是周末,难道你还要加班不成?”
梁梦怡恍然,原来今天是周五了,自己真是完全给忘记了。
“真是给摔傻了!”萧远尘笑着问:“现在有新的决定了吗?回娘家还是住宾馆?”
梁梦怡轻叹了一口气,说:“住宾馆吧,真的不太想回去!”
萧远尘的心又有些疼,他起身一脸严肃地说:“那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开房!”
梁梦怡不禁笑了起来,随即瞪起一双橄榄型的眼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她起身的时候有些艰难,感觉浑身骨头酸痛。萧远尘体贴地轻轻搀了一下她的胳膊。
还在车上,萧远尘就给在自己家附近的世纪金源大酒店定了一个标准间,梁梦怡反对道:“那里太贵了!你想让我破产吗?住如家或七天那样的连锁就好了!”
“真抠门!我又没给你订豪华套间。一个女人自己在外住宿,安全和舒适才是最重要的!”萧远尘一双好看的眼斜睨了梁梦怡一眼。
在前台登记的时候,他却坏笑地问她:“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梁梦怡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白了他一眼:“胡说的什么呀!?”
前台的服务员却笑咪咪地说:“如果是两人入住,先生,我们还需要登记你的身份证!”
萧远尘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极为灿烂,顺手就递过去一张卡状物,像是把身份证递给了服务员。梁梦怡没看清就急了,想抢又不好意思真抢的样子,她压低声音威胁道:“你真要这样?我可跟你翻脸了!”
萧远尘不解释,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前台服务员显然也听到了她的话,忍不住笑对梁梦怡解释道:“梁女士,萧先生给我的是会员卡!”
萧远尘一脸无辜受伤的表情叹息道:“这么不信任我呀!伤心!”
坚持送梁梦怡到了房间后,萧远尘就告辞说了明天见。可走到大厅里时,他却又不想回到近在一里之外的家里去。他看看时间刚过十一点,就给母亲打了电话,说自己今晚有事不回家睡了。他回到前台,问刚才梁女士住的楼层还有没空房。刚才办入住的前台服务员冲他微笑着说:“萧先生,梁女士的房间隔壁还有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