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周丽娜的交代,梁遂在课上都很安分守己。
沈蓝桉耳朵听着老师在讲课,手上转着笔,一圈接着一圈,动作流畅漂亮,没有一次失手。
沈蓝桉盯着周丽娜被一头栗色长发铺满的背影,看了两分钟,收回眼神。
心里在想,集团千金和集团少爷,确实是门当户对,不过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中午放学的时候,沈蓝桉一般会等到十二点过十分才去食堂吃饭,那会儿人少。
蔺锦随也养成了同款习惯,其实像他们这种有身份的人在三楼有单独一层的用餐地方,他不愿去而已。
周丽娜收拾好自己的习题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黏在大腿根上的裙摆,像她这种贵族小姐是可以被允许不穿校服的。
她向蔺锦随发出邀请,用她自己引以为傲的甜腻嗓音,“锦随,我们一起去吃午餐吧?”
而蔺锦随很不给面子,眼皮都不抬一下,拒绝了她,“不用了,我现在不饿。”
周丽娜有些尴尬,用笑意来做掩饰,她将并没有乱的发丝虚撩到耳后别住,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那我先走了,再怎么忙学习也要记得吃饭啊。”然后拉着经常一起玩的闺蜜走出了教室。
墙上挂着的时钟指到了十二点十分,蔺锦随站起身,走到沈蓝桉的座位旁边,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去吃饭了。”
沈蓝桉单手支着下巴,侧过脸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周大小姐的邀请都给拒绝了,现在来邀请我,图什么呢我的大少爷?”
“她身上香水味太重,我会过敏。”蔺锦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一句。
沈蓝桉微微挑眉,没有吧?周丽娜最喜欢用的香水不是祖玛珑的蓝风铃吗?话说那个味道她也挺喜欢的,原来大少爷不喜欢喷香水的女生啊。
“那意思就是我身上没女人味呗?是吧?”沈蓝桉依旧支着下巴,座位没挪过。
“不是。”蔺锦随解释了两个字就没有下文了,垂着眼眸,在思考着什么。
沈蓝桉看他紧抿着的唇,还有那被憋红的耳尖,也不想逗他了,将笔合上,站起身。
“多谢大少爷的邀请了,不过我一介平民可消受不起,拜~”
沈蓝桉背对着蔺锦随,抬手挥了挥,出了后门。
三月正是风的季节,女孩身上的味道被卷进来,萦绕在他的鼻尖,令少年本就悸动的心更加蠢蠢欲动。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的身上有雪的味道,凉凉的,又混着一丝甜,沁人心脾的清冷让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天早上。
下午放学时,同学们差不多走完了,沈蓝桉还在解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她不想带回去写。
一通电话打断了沈蓝桉的思路。
沈蓝桉很不耐烦地接通电话,“有事说事,没事给爹爬!”
“桉桉姐,渡哥说他要请我们消遣消遣,在小夜港你快来!”对面的于耀宗一口气快速说完,然后“啪”地一下撂了电话。
沈蓝桉:“……”
沈蓝桉随手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继续解题。
而正在给女同学讲题的蔺锦随一心二用注意着沈蓝桉的动作,知道她接了个电话,大概是准备走了,于是他很礼貌地推掉了女同学的问题,借口自己要先回家,题可以明天再讲。
女同学被蔺锦随温柔的笑给晃了神,脸一红,连忙应着,然后低头回到自己座位上。
蔺锦随出门前看了一眼还在低头写卷子的沈蓝桉,随即就离开了。
蔺锦随走后不过一会儿,沈蓝桉就写完了,她盖上笔帽,收好卷子,抓起外套随意搭在肩膀上,慢悠悠地走下楼。
出了校门,沈蓝桉照例在学校对面的公交站牌前等公交车。
还是昨天那辆黑色迈巴赫。
“蓝桉,我送你回家吧?”还是一贯的询问。
沈蓝桉摆了摆手,“不麻烦了。”
“好,那你回家注意安全。”还是重复不变的话。
但是,沈蓝桉不知道的是,摇上车窗后的那张脸不再是温润如玉的。
陆儒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映出来的蔺锦随的脸,面如寒霜,眼神冰冷,没有半点刚才的温和,不免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始终想不明白少爷怎么就这么喜欢那个女生呢?
没有直达小夜港的公交车,沈蓝桉到站下车后还需要再走一段路。
在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隐匿在一排不同颜色的车里。
眼见着沈蓝桉上了甲板,车里的人也准备下车。
陆儒还是没忍住,多了一句嘴,“少爷,里面很乱的,要不您还是等在外面吧?”
“我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提意见。”蔺锦随冷冷地回了一句。
陆儒也只能乖乖待在车里等着。
进到小夜港,一股纸醉金迷的奢侈味道扑面而来,闹哄哄的赌场如同菜市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又吵又乱。
一楼整个大厅都是赌场,包厢是给大佬们用的,二楼是休闲区,打电动玩桌球什么的,三楼是贵宾区,沈蓝桉没去过。
沈蓝桉轻车熟路地走到二楼,找到御渡那一帮人。他们已经开了局,三局两胜制。
见到沈蓝桉来了,于耀宗跟见到了救星似的一把扑过去,可怜兮兮地求助,“桉桉姐帮我,渡哥他讹我,我要输了!”
沈蓝桉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是教过你吗?又学不会啊?”
于耀宗委屈着,“会是会了大半,可是我这半吊子也玩不过一个专业的啊!”
“好好好,姐帮你赢回来。”沈蓝桉捏了捏于耀宗的脸,笑得宠溺。
于耀宗立即把手上的球杆递给沈蓝桉,沈蓝桉接过,走到御渡旁边,“他输了几个?”
“十二个。”御渡说。
“这样,再开一局,我一杆全部落袋算他赢,漏一个球就算你赢,行不行?”沈蓝桉跟御渡打着商量。
御渡一个快奔三的人当然不会和十几岁的小孩计较什么,当即就答应了,“行。”
得了准话的沈蓝桉立即招呼于耀宗重新把球框好。
沈蓝桉双手抓起头发,拢在后脑勺上,一摸手腕,空的,没带头绳。
沈蓝桉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上吃炒面的邰启扬,“筷子给我一根。”
邰启扬拿起一双没拆的一次性筷子扔过去,沈蓝桉一伸手稳稳接住,接着放到脑后,卷着头发绕了几圈再一插,黑色长发就盘在了后脑勺上。
沈蓝桉来回踱步,找着最佳角度,然后抬起杆子架好,塌下腰,瞄准了那个白球,几个呼吸后,沈蓝桉一杆打出,白球碰撞着其他球,咕噜噜地滚进了网兜里,除了那颗白球定在中间,一颗不落全部落袋。
最开心的当属于耀宗,小男孩高兴得跳起来,“耶!不愧是我桉桉姐!”说着,还贱兮兮地凑到御渡身边,得意洋洋,“渡哥,说好的,我赢了,那钱我可就自己收下了!”
御渡笑着一巴掌打在于耀宗后脑勺上,“臭小子美得你!”
御渡也不打球了,招来侍应生让他再上点酒和烧烤。
关培祯把一碗炒面端到沈蓝桉面前的桌上,把拆开擦好的筷子递给她。
沈蓝桉确实也饿了,一放学就过来了,还没时间去吃饭。
几人看沈蓝桉在认真吃面,头都不抬一下,也就都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她,除了于耀宗孩子心性比较重自己吃得不亦乐乎。
沈蓝桉察觉到周围的安静,停了筷子,抬起头,“吃哑巴药了?这么安静?”
“不是,”关培祯倒了一杯酒放在沈蓝桉面前,“看你吃那么香,我们不好意思打扰你。”
沈蓝桉毫不客气地就是一脚招呼过去,“去你妈的!”
关培祯躲过了,同时还笑着推了推那杯酒,“慢点吃,别噎着。”
沈蓝桉白了他一眼,把盘子往桌上一放,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沈蓝桉觉得不尽兴,直接吹瓶。
邰启扬可不想惯着沈蓝桉这个习惯,在沈蓝桉用筷子撬开第三瓶科罗娜的时候,邰启扬夺走了酒瓶,换了一杯倒好的动力火车,“女学生就斯文一点,这个甜,喝这个。”
沈蓝桉没有拒绝,很乖地松开手,转而去拿那个只有两口的酒杯。
“桉桉,还有多久高考?”御渡问。
“三个多月,过几天就是那个百日誓师大会。”沈蓝桉手上剥着开心果,一颗一颗扔进嘴里,嚼着。
“有没有想好考什么大学啊?”御渡又问。
“哪个最好考哪个咯。”沈蓝桉此时一双大长腿搭在旁边的空椅子上,手肘拄着沙发扶手,整个人斜挨着沙发靠背,姿态随意,就连她说的那句话也给带上了只要她想就能得到的唾手可得之意,很拽。
御渡低笑一声,“考远一点,往最高处考,凉城不会是你的最后归宿,但可以是你的垫脚石。”
沈蓝桉也笑,“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多大价值啊,怎么可能会甘心困在这里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