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了!
黄琛的病,黄瑜的身体,都不能再等了,谁都不知道李沫说出这句话下了多大的决心,她上前环住黄瑜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胸口,那有力的心跳声敲击着她的耳膜她的心,这样就好,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好。
“阿瑜,回去吧、”淡淡的声音响起,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黄瑜站着一动不动,只有睫毛微微颤抖着,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周围的一切他都感受不到,只能感受到李沫温热的气息有序的喷洒在他的胸膛,灼伤他的心。
“阿瑜,我很后悔。”
听她这么说,黄瑜身体微微一颤
“不是后悔遇见你,而是后悔把你带到这个世界。让你和你的家人受到伤害,你知道吗阿瑜?自从知道你的身体出现了状况,我无时无刻不在自责,可就算如此,我依然在犹豫,妄想找到方法留下你。”
李沫嗓子生疼,哽咽着“我是这么的自私,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黄瑜眼眶染上一层淡淡的红,他心疼的抚上她的头“沫沫,所有一切都是我自愿选择的,我从未后悔。”
李沫仰起头看向他,眼里充盈着雾气,却生生未掉下来一滴眼泪,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阿瑜,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黄瑜低头看着她,心像是被人生生撕裂般疼,几欲张口,却未能说出一句话。
三年前第一次站在时空机前,李沫是恐慌和茫然的,不知道它是什么,不知道父亲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到了那江南的屋檐下。如今再站在时空机前,李沫是不舍和痛苦的,即将和爱人分别,或许永远不会再相见,三年前她害怕得哭了,三年后她却要面带笑意,亲手送走自己的挚爱。
黄瑜躺在舱内,双眼紧紧盯着李沫的面容,似想把余生的时间的看完,他知道李沫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离开,故作坚强的保持笑意,可这更让他心疼,眼看李沫就要关上舱门,黄瑜赶紧伸手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扣住李沫的后脑勺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深深的吻了上去,他把所有的不舍,所有的依恋,所有的心疼都藏在了吻里‘沫沫,我希望你忘了我,可我也好希望你永远记得我。’
嘴里淡淡的咸让李沫的心紧紧揪着,她知道,自己没有流一滴泪。
李沫轻轻推开黄瑜,对着他笑了笑“阿瑜,记住,我每天都会好好地,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我只要你答应我,每天都要开心,好吗?”
黄瑜第一次紧紧抱着李沫泣不成声“好,我答应你,你要好好的,一点要好好的。”
看着爱人在眼前消失,李沫像是被突然抽空了力气,跪倒在时空机前,对着空空如也的时空舱,泪如雨下。
有人说,离别的伤心不是因为离开了那个人,而是怕那个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因为想念你而痛彻心扉,而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年后
“叮铃、叮铃、、”
“您好,矢志不瑜布艺定制店,请说”
“沫沫,是我,爸爸。”
“爸?你怎么打店铺的电话?”
“给你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我就只好打到店铺了。”李程远远的声音里含着担忧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忘带手机了,对不起爸,忘给您说一声了。”
“没事,你最近很忙吗?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要随身带着手机才行。”
“我最近不忙,就是早上着急赶车,出门时忘拿手机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嗯,自己开的店,赶不上就赶下一趟,别着急忙慌的。”
“嗯,好。”李沫不想让父亲担心,乖乖应着
“对了,阿瓈今天去桐市出差,可能回去找你。”
李沫楞了一下,才回到“我知道了。”
“嗯、”李程远淡淡回答,就没有再说话
李沫感觉到父亲的异常,问道:“爸,你有话要说吗?”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才说“女儿,等手头上的事忙完了,能不能回来看看爸爸。”
父亲渴求的声音让李沫的心一颤,一股愧疚感涌了上来。
一年前黄瑜离开后,李沫隔天便来到了桐市,再也没有回去过,李沫答应了父亲,听到电话里父亲喜悦的声音,李沫欣慰的笑了。
桐市便是以前和黄瑜居住的桐县,三十多年过去了,城市的样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至于无法确认当初她们居住房子的准确位置,她只好凭直觉在差不多的位置租了个店面。
范瓈是下午到的,那时她刚好出去送货,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烟雨打湿,想来是站了很久。
李沫小跑上前,打招呼道:“来很久了吧。”
范瓈见到她便带着温暖的笑意“才刚到不久。”
李沫礼貌回以一笑,转身打开了店铺门,回过头请他进。
范瓈礼貌的在门口地毯跺了跺脚,把鞋上的雨水吸干才走进店铺内。
李沫进屋便给范瓈找来干毛巾,范瓈接过道了谢,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打量小小的店铺。
看到展示架上的刺绣样品,便说“只知道你是个服装设计师,不曾想你还会刺绣。”
这倒让李沫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学了半年多,技术还不成熟。”
“我觉得很精致。”
“谢谢。”
李沫让范瓈自己在会客区坐一会儿,她则去店铺里面的小厨房熬姜茶,店铺里面的小厨房是她平时做午餐用的,所以炊具齐全,不一会儿就熬好了。
李沫倒了两杯端出去。
见范瓈此时还在样品展示架前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里面看,似是对她的绣品很感兴趣,便说道:“你要是不嫌弃,挑一个喜欢的,我送你。”
李沫突然出声似是打断了范瓈的思绪,转头看向李沫时眼里还有些许茫然,不过很快恢复过来,愉快的回道:“求之不得。”
“我要这个。”范瓈指了指一个绣着小雏菊的香囊
李沫楞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放下手里的茶道:“我给你取。”她从柜台小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过去打开玻璃柜,把香囊取出递给范瓈。
范瓈欣然接过,道:“谢谢。”
“不客气。”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挑这个吗?”范瓈低头看着李沫问
“不是、因为喜欢吗?”李沫不解反问
“额……”范瓈噎了一下
“是因为像你,看到它就好像看见了你。”
说完后范瓈小心翼翼打量着李沫的神情,对方看着他,但眼睛的焦距却不在他身上,思绪似乎已经飘远,许久才低喃道“是这样啊。”
范瓈知道,这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