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战地手术
一场手术之后,安淮的手套上沾满了鲜血,但是熟练的动作,精准的切口,
以及专业的技能。
即使在手套上沾满了血,医疗环境相当破败的情景之下,他也顺利的将这场手术完成成功,将卡在肺腔中的一些爆炸物和子弹碎片取了出来,
眼看着中间有几次士兵呼吸微弱,昏迷,增加输氧。
因为麻药不太够,还是感受到了不少的疼痛,安淮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之后,立刻进行缝合,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里。
格外的冷静仿佛他真的已经变成了做手术的机器,
之前待在手术室做手术时,尤其是像大型的手术,病人生命垂危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手术刀以及病人的伤口上,五脏六腑尽在眼前。
展现的如此清晰,
医生的世界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会看见许多血腥狰狞的场景,
但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生命流逝的痕迹,如果一个不小心有任何错误,就会导致严重的后果,人体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需要非常精准的操作,
平时。活跃的可以像脱兔一样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但脆弱起来又如同瓷娃娃,
经不起一点点闪失。
医生做的,就是这样精密的工作。
安淮没有顾上擦汗,直到整个手术完成,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他依旧是出了一头冷汗,不止一次流过眉毛,留到他的眼角。
安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缝合完成,加上输氧,以及这个士兵本身体格较为强健,就算是成功完成了,
现在呼吸应该不会有那么困难的。
士兵已经几度昏迷又苏醒,苏醒又昏迷,疼痛应该让他挺难忍的,
真是奇怪,在这样的寒冬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也没有什么畏惧吧,他冷静得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在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这个支援救助棚里,送来的伤患,不论是士兵还是民众逐渐的增加,他需要完成的事情要越多,个人的情感,
思维的劳累,双手的疲惫。
仿佛都被大脑的某个神经封锁起来,
现在只将一切重心放手到自己要去解救的人身上,如果可以更努力一点,如果自己可以更快一点,如果效率可以更高一点,
那么就意味着更多的希望,
他心里一直是有这样一个意识不断的在提醒着自己,
所以大脑发出要燃烧自己的斗志,精神之力的指令。他便能在此刻仿佛屏蔽掉自己的一切不适,有什么磨难和困难都只想着去解决,
忙到了凌晨三四点钟,
安淮稍微可以休息一下,处理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臂上有伤是最频繁的。不少人在这个战争中,胳膊上后背上如果受伤。
还算是轻的,
如果不及时处理也会发炎,最难搞的就是肚子,胸腔内,如果受的伤,但凡是立口过深有异物刺入等等,都需要十分精准的操作,
二拥有的设备和器材,以及药品材料,真的是太少了,
物资,他真的需要多一点的物资!
足够的医疗物资,才能意味着成功的救治,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再高明的医生也没有办法直接凭空救人,
他有没有魔力,他需要那些设备,需要那些材料,是尤其是像基础的纱布,麻药,消毒剂,抗生素等等……
现在是夜里3:40,安淮看了看手表,闭上眼睛眼睛,他的手机到了这里没几个小时之后就自己没电了,他也顾不上看,
现在这个医疗棚里,每一个伤患都躺在病床上,每一张床都被占满了。
许多护士还有志愿者,忙完之后,现在也都已经睡下了,
安淮就这样坐在病床之间的一个走廊,蓝色的一把塑料圆椅上,缓缓地发着呆。
靠着深厚活动篷,闭上了眼睛,
“安大夫安大夫,”
一位小护士走过来,戴着口罩弯腰,最后做了一点登记和检查的工作,看见安医生靠在这里,立刻有几分心疼的唤道,
每个大夫自己的白大褂上,都别着他的名字标签,如同医院里那样,只不过现在他穿的白大褂没有在医院里那么干净,忙了一天沾上了不少血。
也是时候该洗一洗了。
安淮,已经累得,困得,有些麻木了,
原本感觉不到任何困意,可怎么一坐下来,一闭眼双瞳就很乏,眼皮特别沉重,再也睁不开一样。
安淮劳累,缓缓睁眼淡淡笑了,
“怎么了?”
“这边有个给大夫们安排了专门的休息活动棚,
你可以去这边,“
”没关系,让他们睡吧,地方应该不多,我在这里休息就可以了。”
“不,有很多空位。安大夫,您别待在这里了,在这睡容易着凉,而且休息不好,第2天可能还会有繁重的工作量,你不休息好怎么救别人呢?”
小护士要求和强调,将安淮扶起。
安淮的膝盖有点疼,站了太久没有坐下,腿感觉有点僵滞,被她扶着来到后面的一个大的蓝色休息棚内,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是在这里,男女分开睡的。
蓝色的大帐篷里面,有许许多多的人,躺在个人的单独睡袋里休息着,条件艰苦,大家也都很省地方物资,尽可能的留给将来需要的人,
安淮抬脚跨过了帐篷的边栏进去,其他的医护人员立刻给他让位置。
给他备好了睡袋还有人拿来了保温杯给他。
“谢谢。”
还给他了一块大面包。
喝了点热水,吃了一块大面包,缓缓躺下,总算感觉有点力气可以睡觉了,他顾不上跟旁人说话,夜晚就这样到来,每个人的呼吸都相当的粗重,
安淮这一晚睡得很快。
之前。明明他在深夜的容易忧思,很多做医生的,在医院里见了太多生生死死,生命在这里脆弱的就像是花朵一样,
说凋零就凋零,寻常人恐怕见不到这么多生离死别,
但是他在医院里,生老病死,一切都会上演的那么清晰,血肉模糊,扭动的经络和器官,也都会映在面前,
他缓缓闭上眼,
暂时大脑空空,一秒钟便入睡了,明明之前他需要听音乐才能够配合入睡,现在可能真的是太累了,
本来以为将那人已经彻底放下了,
但是今夜当在睡袋里,
他竟然梦见了杨洛川,
在一排柳树林之下,好像是春光遍布,他和杨洛川在小河边散步讨论着一些日常的琐事,说着春光里的鸟儿,
说着接下来。
生活的计划。
杨洛川像一个孩子简单纯粹的笑着。
那一个梦里,安淮不自觉的上扬嘴角,
一直到第2天,旁边人的动作将他惊醒。
帐篷里面已经没了人,当他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匆匆忙忙赶到了外面,
而安淮是第1天来到这里就有点超负荷的工作,
身上有点酸痛,
可一见大家都已经出去了,立刻有一些自责地爬起来,梦里的温存是那么的短暂,他很庆幸老天能给他做一个和她重逢的梦,
不知道自己写给她了那一份诀别信,她是怎么看的?
看到之后又会作何想法呢?
会不会很生气,现在会不会已经跑到南方去了?或者是选择跟其他人在一起了,都有可能……
等等啊,别想下去了,你要打起精神,既然已经做了选择来到这里,白天就不容你有那么多儿女情长的心思!
安淮立刻赶了出去,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立刻十分认真,
战局一再加紧,过了几天,越来越多的伤患被从北方送过来,而且有很多。
安淮看着,当大家抬过来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死透了,虽然身体还有余温,但是心跳都已经没有了,
看着这些人有老有少,
有男有女,
安淮沉默了,
今天,几个人抬着一个像是40出头的女人,她的腿断了本来不是致命伤,但是加上严寒以及失血过多,还是去了,
她脸上都是脏兮兮的污土,衣服也是破烂削薄,这些人都被抬走,
越来越多,送到这里的患者,处于更加微弱的态势,想要拯救,不用电击,心脏有可能都已经直接放弃了工作,
今日,从上午起来一直忙,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安淮感觉眼前一阵晕,这才扶着旁边的柱子站了一会儿,
吃了点东西,
”安大夫,你休息会儿吧,这里有我们挺着。”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说。身子还格外硬朗,嗓音也中气十足。口气,坚定的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宽心,
他也是从医多年了,
他是一名军医,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好,他在这里,学会给自己找时间休息,为了能够高效的完成事情,尽可能的让自己网达到一种平衡,像安淮这样一直没完没了的。就算是不科学的,
“你去那边喘口气,别把自己累垮了,累垮了之后,你可就没办法的效力了啊,”
安淮有点尴尬的笑笑点头,
便只好坐到一旁甩甩头,把面包吃完,
这时,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孩被送了过来,安淮看着这孩子血肉模糊的样子,立刻起身赶过去,却见旁边的人又将她抬走,
这个小女孩的半张脸都已经毁了,
”怎么了?她怎么回事。“
”她已经没气儿了,抱过来的时候还有点呼吸,送到这就不行了,”
抬走她的志愿者说到
“什么…”
安淮心痛的说着。
“不如我再给她做一次心电复苏,”
“没用的,心电复苏,小孩承受不了的。”
旁边的护士说这,他们叹口气,言语和眼神也一样绝望,
“物资就这么多,你浪费在她身上也不见得有机会了,”
“这小女孩是从哪送过来的?”
安淮心下含痛隐忍问。
“从更北的地方,我们这里大部分伤患,都在从北方的救助站,搜救队先找到,然后再往这边送。
北方救助站的医护人员人手更少,所以那里的设备和条件更差,基本上到送到那边的救助站,也没机会。”
“尽快的往我们这边送,但基本送过来的过程,要是体格不够硬朗的都撑不住。”
几个人,一边解释一边处理这小女孩把她抬到了医护站后方,那些治疗无果的尸体群边,用一块白色的大塑料布盖住,
安淮看着这里的排排尸体捏进拳头,
”在北方还有救助站吗?”
“有的,但是条件不好而且那边很危险,”
“没关系,你们这里的搜救小组什么时候送人过来,什么时候出发,”
安淮追问。
“大概他们找到人就会过来一趟,”
“我知道了。”
安淮低沉口气,心里暗自坚定,
“等搜救小组再送新的人来,麻烦各位通知我一下,”
“好,我们看到了就叫你。”
安顿好这女孩后,几位志愿者立刻给自己的手消毒,
有些人的伤口很深,一直流脓,就算是消毒,也不管事,越来越多哀嚎的声音,在这救助站响起。
就病床很快又满了,有的人只好被送过来,暂时先安排躺在地上,在地上铺海绵垫和塑料被单,
下午六点多钟,搜救小组又送来了一批人,
安淮看了一眼,他们开过来的军用吉普车,便朝着那边走去,
等将生还者做到这里,这些人准备离开,并且再带上一点这里的物资。
安淮站到了车门边,
“你是?”
一个开车的男人,意外的问着。
他身上都是血污,但那并不是他的,许许多多,都是他们运来的人,在他们身上流的血,
“你们知道更北边的救助站吧,送我去那边吧,”
“你去那边干什么?”
开车的男人问道。
“那边的医疗人员更少不是吗?我自愿过去,”
安淮沉静道。
“可是那边更危险,你确定吗?”
男人脏黑,有些油光的脸,眼睛里带着关切,看样子也是30多岁出头,力气很大,要不然也抱不到那么多的伤患过来,
“我们这辆车开到很北的位置,穿梭在那些城镇里面,有的时候还要到前线去,中间经过了许多地方都挺危险的,
你三思而后行,”
“不用三思了,我跟着去。”
安淮淡淡道,
“你们等一下,”
他将医药箱背了过来,又带了一点点纱布,酒精和其他的用具。
“光是有人在这里接应是不够的,有的人刚从战地拉回来,需要先做一个紧急的伤口处理,否则送到这边也是个死,你们运过来的路上,
好多人就已经没命,你们看不出来吗?
不送我过去,就算是你们找到了生还者,也没办法让他得到立刻的救治,”
安淮沉声强调。车上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也不得不折服于这一点。
“好吧,大夫您请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