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尽管都是几岁的小孩子,但是在他们的记忆里,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过游乐场了,但是仅有的那么几次,都是刻骨铭心的。
在万锦晞的记忆里,爸爸妈妈一直都很忙,忙到他每天都见不到人,每天当他醒来的时候只会听到阵阵的口号声,和做着很多不同训练的爸爸们,其实那时候从背影是看不出哪个是爸爸,哪个是妈妈的,但他知道爸爸妈妈是在的,就在那里。
爸爸妈妈雇佣的照顾他的阿姨经常告诉他,“哎呦,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乖,真的是很少见呢,不吵也不闹,扒着窗户看他们训练。”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寄养在别人家里,小孩子哪有会看眼色的,三岁多已经隐隐约约能记得很多事情了,只是会在那家小弟弟哭的时候他妈妈会第一时间抱着他,并且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说:“小宝贝儿不哭啊,晞晞自己玩会儿啊,弟弟哭了,我先哄哄他。”说完就抱着小弟弟出去了,他是没有这么被父母抱着的记忆的。
对于父母的回归他是异常兴奋地,就像是从没有吃过糖的孩子终于有了一块糖一样,而父母显然是一样的,被别人称为黑面神的父亲经常会亲他的脸,会喊他,“爸爸的小宝贝儿。”会把他架在脖子上让他骑大马,妈妈会经常说,“你这样会惯坏他的,妈妈的晞晞要抓牢爸爸,别掉下来。”
这时候爸爸会义正言辞的反驳,“你这么小看你老公,我堂堂特种队队长会把自己的儿子摔了,你就这么看不起你老公。”
“是,是,万队长我错了,您怎么会把儿子摔了呢,是我小心眼,看儿子喜欢黏着你故意说得,行了吧。”
这时候的爸爸就会把自己抱在怀里,揽着妈妈坐下,笑着吻妈妈的额头,说,“我们家小傻子吃醋了,真是越来越傻了,那不是儿子心疼你嘛,陪他玩这种累活儿都是我陪着他做,行,小傻子妈妈陪着我们晞晞玩儿,我去做饭了。”站起来还会告诫自己,“别太闹妈妈了。”
“行了,你快去吧,我还不会照顾儿子了。”即使那么小,但是现在也还能记得那种家庭的温暖。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但是只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现在才依稀懂得,那就是网上流传的,一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女人是怎样的情景。
在那一段短暂的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是他记忆最深刻的时间,现在的他会把记忆中的点点滴滴记下来,都说人是健忘的,他害怕有一天会把这些珍贵的记忆丢失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那么喜欢陈子野的原因,他们会做一件同样的事情,他把和妈妈生活过的场景会记下来,他说害怕自己哪一天会忘记,害怕只是思念却不记得那些温暖的瞬间,那样的话,渐渐地会连思念也变得苍白吧。
是啊,当一件事情失去了它原有的动力,会渐渐的全然忘记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有着共同秘密或者说心思的人,他怎么能不善待呢,而这样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在那少许的和父母在一起的两三个月里,来了好几次游乐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东西,内心是无比兴奋地,什么都透露着新奇,都想动手去摸摸,看见尖叫的人会不可思议和好奇,但是爸爸妈妈又怎么可能带着自己去玩呢。
“那些项目等我们晞晞长大了再去玩,那时候就不需要爸爸妈妈陪你来了,会有喜欢你的女孩子陪你来的。”其实是不大懂得的,但是听他们的话,还是说,“需要需要。”
“好好,但是那些项目现在还不能玩儿,我们去玩儿别的。”虽然那段时间是假期,但爸爸有一次还是被打电话叫走了,“你先陪晞晞玩儿,有点事情叫我呢,等会儿过来接你们,乖,别带着儿子玩刺激的。”说完还亲了我一口,摸摸妈妈的脸。
“我陪儿子玩,你快去忙吧。”
妈妈瞥了眼离去的爸爸,说,“来来,儿子,咱娘俩玩点不一样的。”
转着眼睛看了一圈,说,“都怪你太小了,不能玩刺激的,你那个抠门的爸爸连摩天轮都不让我们做,来,儿子,现在咋俩翻身做主子了,就去坐摩天轮,走。”
在摩天轮上,妈妈紧紧地抱着他,但是突然间妈妈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我们的宝贝儿要永远健康快乐。”后来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最高的地方,他看着在下面的人,激动地晃手,想摸摸窗子,却被妈妈拘在怀里,身子动不了。
按说,作为特种兵的妈妈应该不会这么胆小,但是当她是妈妈的时候,小心翼翼是必需品,爸爸甚至都不让我们玩儿呢,只能说是爱之深,心之小。
触景生情这个词儿形容的刚刚好啊,后来爸爸回来点了点妈妈的额头,无奈的说,“你呀,我拿你有什么办法呢,一点儿也不乖。”
“我知道分寸的,晞晞快四岁了,不会有不良反应的。”
“是,我错怪万太太了,我们这就回家吧。”这是他的记忆里为数不多的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场景,那么清晰,是他一直不舍得也不敢忘记的。
这时候的陈子野同样的心里澎湃,在他的记忆里,妈妈整天的忙碌,尽管再忙,她都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给他讲故事,现在听来,连她高中语文课本上的文章都拿出来被她当做睡前故事给他讲了,高三就休学的她,妈妈的养父母知道不是亲生女儿,收养他只是因为她的亲生父母给了当时在农村人看来很大的一笔钱,但是那笔钱并没有用在妈妈身上,用在了养父母的儿子身上,而妈妈的父母抛弃她的原因却是听了当时一个神婆的说法,说妈妈是灾星,会祸及整个家族。
只是因为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原因,妈妈就被她的父母亲抛弃了,他知道这些还是他们知道妈妈生下来的野种的父亲的背景竟然那么强大,一时间,妈妈就成了香饽饽,都想在妈妈身上获得什么,一时间商量不来,直接在陈家的宅子里吵了起来,却不知道,妈妈当时并没有在陈家待过。
他们来到M市的日子并不好过,以妈妈的学历并不可能获得一份正经的工作,妈妈把他放在租的房子里,有时候让邻居家的老奶奶照看,有时候直接背着他去干活,会在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时候捡破烂,用来增加收入,妈妈把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背在背上,轻轻地唱着儿歌,有时候他会在妈妈的背上睡着,有时候醒着,但是只能看见她的头发,在并不暖和的早上,她的头发胡乱的散着,呼出阵阵白气,现在想来,那样瘦弱的她,每天都很累吧。
接着又一整天的去摆摊,卖烤串串,但是奇怪的是她不会让他吃一口,即使有时候他哭闹也不行。
日子这样的清贫,但在他四岁生日的时候(以前的生日是怎么过的,他没有记忆),妈妈神秘的把他带来了游乐场,抱着他坐了一回摩天轮,在最高点的时候虔诚的亲亲他,现在想来真的是虔诚,刚刚成年的她,一定也幻想着唯美的爱情,却将在摩天轮最高点的美好愿望许在了他的身上,回家后她又神奇般的拿出了小小的抹茶蛋糕,几块钱一块的那种,做了长寿面并且卧了鸡蛋,这一定是她当时可以给他的最好的了。
而他,再也等不到她给他过五岁的生日了,说好的会给他做长寿面的。
来到陈家快一年了,陈家的阿姨怎么也做不出那种味道的面条,他再也没有吃过比那更好的饭菜了。
苏雨浓一行人看着进了游乐园就不对劲儿的两个孩子,心里都难过起来,都是令人疼惜的孩子,小小的年纪,就经历了最残忍的事情,失去了最亲、最爱他们的人。
一阵风吹过,像是安抚着他们的情绪,似乎在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